卢玉聪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补充道:“而且三堂叔平日里对我很好,还经常给我买好吃的。” “原来如此,聪哥真是乖孩子。” 苏竞晚赞许地点点头,又看向一旁的卢明孙,“不知卢公子的匕首是一把什么样的匕首,还经常拿出来看?” 卢明孙不在意地笑笑,“是我姨娘生前留给我的,不值什么钱,算个念想吧,偶尔拿出来看看,今日碰巧被聪哥看见了,难为他有心了。” “能让我们看看吗?”苏竞晚问道。 “自然。”卢明孙低头嘱咐卢玉聪几句,让他自己去院子里玩不要淘气之类的,就带苏竞晚他们向自己的院子去了。 卢明孙的院子在卢府的东南角,不算大,但院子外面有一片竹林,清静雅致,很适合卢明孙这样的备考学子。 “就是这个。”卢明孙从盒子里拿出一把匕首,递给苏竞晚。 果然如卢玉聪所说,这把匕首很旧了,刀锋处还点缀着些许锈斑,做工看起来也很是一般,更别提有什么机关了,想来真的如卢明孙所说是他生母的遗物,所以才保存至今。 “既然是卢公子生母的遗物,为何还让它生了锈?”苏竞晚磨挲着刀柄,随口道。 卢明孙嘴角微抿,神情失落。 “说来惭愧,这些年我虽然一直保存着它,但怕睹物思人,想起姨娘,所以从不敢打开来看,直到前些日子才拿出来,不曾想已经生了锈斑,正想着过几日去铁匠铺重新打磨一下。” “原来如此。” 苏竞晚点点头,表示理解,将手中的匕首还给卢明孙。 “今日打扰卢公子多时了,告辞。” 苏竞晚和宋彬蔚走出卢府时,两人都是皱眉沉思,一筹莫展。 “丁琼的身上有刀伤吗?”苏竞晚率先打破沉默。 宋彬蔚轻轻摇头,“牛仵作和孟大夫一起看过,丁琼身上除了之前与韩锐打架的擦伤、碰伤以外,并无其他伤口,刀伤更是没有的。”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此时亲耳听到难免还是有些失望。 “宋寺正找个信得过的手下去安阳查查吧,问问丁琼生前交好的那些人,看看丁琼与史海昌和卢明孙还曾有过什么过节,虽说史海昌和卢明孙自己也交待了些,但他们毕竟是此案的嫌疑人,证词难免有不尽不实之处。” 宋彬蔚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正有此意。” 末了又补了一句,“如果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好。” 虽然她和宋彬蔚认识还不到一日,但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在查案这件事上,他们像多年的好友一般十分有默契。 晚上。 苏竞晚躺在床上还一直在思考白天在卢府的事情,看似处处正常的卢明孙,还有那把生锈的旧匕首…… 一把生锈的旧匕首能做什么? 别说丁琼不是死于刀伤,即便是,凶手也不会用一把早已生了锈、刀锋都钝了的匕首杀人吧? 那如果…… 苏竞晚一把掀开了身上的被子,随便披了件外衣就下了床。 “小姐这是怎么了?” 外间的冬瓜听见声音,连忙站了起来,睡眼惺忪,嘴里还不停打着哈欠。 苏竞晚推开房门,“我去书房,你继续睡,不必管我。” “奴婢为小姐掌灯。” 今夜是冬瓜值夜,她是穿着衣服睡觉的,此时起来只略整了整裙摆,见苏竞晚穿得单薄,又进里间拿了件披风为她披上,这才拿起门口的灯笼,走在前面为她带路。 苏竞晚在书房翻箱倒柜找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那本书。 原来如此! 她的眼睛瞬间明亮了起来。 这都要感谢姑母,自从她在京城定居,姑母便将她在韩府那五六箱子书都给她送了来,说是家中也没个爱看书的人,不如送过来给她解闷,她本来还觉得有些麻烦姑母,没想到现下倒是派上了大用处。 第二日,苏竞晚早早出了门。 不过她今日没有穿官服,而是穿了一件红白相间的交领襦裙,比起她平日里穿的齐胸襦裙,倒是显得英气干练。 主要是因为穿着官服满大街走实在是太扎眼了些,昨日时间紧出宫后忙着查案也没来得及回府换衣服,而且也有想镇一镇丁度的意思在里头,今日自然不必了。 苏竞晚先是到丁府审问了丁琼生前身边伺候的丫鬟小厮,又到大理寺找到牛仵作问了一些情况,最后到妙春堂问了孟大夫几句话。 她做完这些回到苏府时已经是晌午,从午后开始,她就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坐立不安,一直盼着安阳那边来消息,可是直到晚上也没有等来宋彬蔚的消息,她相信宋彬蔚是重诺的人,既然没有给她递消息,那说明消息还没回来。 苏竞晚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只见冬瓜手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小姐,宋大人来了,现下在前厅等您。” 苏竞晚一听这话,随意套了件家常襦裙,简单梳洗过,就到前厅找宋彬蔚了。 宋彬蔚见前日一身官服英气不凡的小伙伴此时突然成了穿着绣花襦裙的美娇娘,还有些不习惯,不过瞬间他的神色就恢复如常,切入正题。 “安阳那边有消息了,史海昌所说基本属实,只是卢明孙说了谎。” 苏竞晚面容淡淡,并不惊讶,等待着下文。 “卢明孙表面上是汤阴县卢家庶出的三公子,是卢家已逝的林姨娘所出,但实际上卢明孙被抱回卢家的时候已经三岁了,他的生母是当地有名的歌妓孙渺渺,也就是卢知县养在外面的外室,这事在汤阴县本也就只有几个大户人家知道,可是丁琼不知从哪里听了去,在安阳宣扬的人尽皆知,几次在酒楼还有歌舞坊当众调侃卢明孙。” “可是这卢明孙却能沉得住气,即便如此,他也不过一笑了之,并不在意,久而久之,丁琼觉得没意思也就不怎么提了,再加上卢明孙学问好,丁琼的功课都是他帮忙在做,两人的关系处得还不错,但是……” 宋彬蔚眉头紧蹙,似在思量什么。 “但是你不相信卢明孙真的不介意,是吧?” 苏竞晚接过话头,嘴角轻勾,“我也不信。” 宋彬蔚神情有些苦恼,“可是我们没有证据。” “我有!” 苏竞晚看向宋彬蔚,“宋大哥,你去找吴大人准备开堂,另外再派人将卢明孙、孟大夫、牛仵作还有丁府丁琼身边伺候的那个叫银环的丫鬟带到大理寺,我换上官服,马上就去。” “好。” 宋彬蔚没有问原因,但是就像苏竞晚相信他一样,他也莫名地相信苏竞晚。
第44章 再起波澜 宋彬蔚的动作很快, 苏竞晚到大理寺大堂的时候,吴世忠已经坐在堂上,而相关人员也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 卢明孙进门时还和苏竞晚打了个招呼, “我本来还在屋里温书, 突然就被衙役叫了过来, 不知所为何事?” “打扰卢公子温书了。” 苏竞晚笑笑,转瞬又补充道:“不过我打扰的也许不是卢公子的一会儿, 而是卢公子的一生。” 卢明孙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 淡淡道:“苏大人真会说笑。” 啪—— 随着吴世忠手中的惊堂木响起, 整个大堂雅雀无声。 孟大夫、牛仵作和银环跪在地上, 卢明孙因身上有功名只是站在一旁, 丁大人夫妇惦记儿子的案情,吴世忠安排他们在堂后听审。 吴世忠轻捋胡须, 看向苏竞晚,“苏员外郎,今日将本官和众人叫到这里,可是有什么新的线索?” “启禀吴大人, 下官要状告卢明孙杀害丁琼。”苏竞晚拱手道。 吴世忠面色凝重,“哦?你可有证据?” “启禀大人,丁琼突然死亡,丁大人夫妇认为是下官的表哥也就是韩锐下手过重, 可是据一直为丁府问诊的孟大夫所说,丁琼身上的伤只是皮外伤而已。” “那为何一夜之间人就咽了气?下官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前日在卢府无意间看到卢公子那把生了锈的匕首才冒出一个念头。”苏竞晚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卢明孙神色如常, 仿佛事不关己。 吴世忠看向堂下,“苏员外郎有话直说,不必卖关子。” “下官记得《五十二病方》有载:伤痉,痉者,伤,风入伤,身信而不能诎;伤而颈者,节其病甚弗能饮者,强启其口,为灌之。” “这里关于伤痉的两个主要症状,角弓反张和牙关紧闭,与丁琼死前的情形正好吻合。” 苏竞晚看向一旁,“孟大夫以为呢?” “不错。” 孟大夫接过话头,“草民听丁公子身边的小厮提起时也有过这个怀疑,只是草民过去时丁公子已经咽了气,草民毕竟没有亲眼所见,不敢确定,丁大人和丁夫人当时又正伤心,而且此病需有诱因,丁公子前一日还好好的,因此草民也不敢轻易下决断。” 苏竞晚随意瞥了卢明孙一眼,接着说道:“那如果将生锈的匕首上的锈粉刮下,撒入丁琼的伤口,这算不算诱因?” “这……” 孟大夫明显被苏竞晚这个假设吓到了,吞吞吐吐道:“丁公子的身上有伤口,若是创口不洁,确实容易使风毒之邪侵犯经脉,导致伤痉。” 牛仵作见苏竞晚向他这边看来,主动说道:“丁琼背上有一处伤,伤口处似有红色粉末,而孟大夫开的伤药却是白色的,但因伤口处有血迹,不好辨认,因此小人也不敢完全肯定。” 苏竞晚看向伏在地上不停发抖的女子,“银环姑娘。” “是……” 银环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是这样的,少爷有时候……脾气不太好,奴婢为少爷上药手上又没个轻重,因此没少被少爷责骂,正好那日卢公子在,说要替奴婢为少爷上药,奴婢见少爷没有反对就应下了……但奴婢觉得卢公子应该不是那种人……” “你这个死丫头……到这个时候,还敢为杀死我儿的凶手说话……” 站在堂后的丁夫人气得肝颤,上来就要打银环。 啪—— 吴世忠拍着手中的惊堂木,“肃静,肃静!” 苏竞晚上前扶住她的手,“丁夫人稍安勿躁,此事还没有定论,何况这里是公堂,不是丁府。” 不知为何,丁夫人现在对苏竞晚莫名有些忌惮,听她这样说,虽然心中有气,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向堂后去了。 丁度见自己炮仗般一点就着的夫人去而复返,看苏竞晚的眼神也有两分感激。 “这些都是苏大人的推测,退一万步讲,即便丁琼确实死于伤痉,他身边的小厮丫鬟嫌疑更大吧,为何苏大人单单盯着我不放呢?我是有一把姨娘留下的旧匕首,但旁人去找把生锈的匕首或刀似乎也并非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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