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见她如此的着急,便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往门口走去。 掌事嬷嬷很快的便来了,跪在了殿内,内心不免有些颤抖,昨日被皇上传,今日被贵妃娘娘传,折腾的她一个老人家的心七上八下的,她只想着赶紧到了时限,早日出宫。 再呆下去,她怕自己会这两位主子这里丢了命。 掌事嬷嬷很害怕,岁杪一眼便瞧出来了,她眼神示意,清荷立刻端了一张凳子给掌事嬷嬷,笑道:“嬷嬷坐,我家娘娘就是有些小事要问,您莫要慌。” 说罢,还端了一杯茶给嬷嬷。 掌事嬷嬷这才放下高高悬起的心,悄悄地看了眼岁杪,见她面色和善,于是便恭敬的喝了口茶后道:“谢娘娘,娘娘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奴婢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掌事嬷嬷在宫中地位可不低,和伺候严翊的王福一样平起平坐,也不是配不上一张凳子。 更何况,岁杪还是有事要问。 见她喝了茶,岁杪红唇轻启,嗓音轻轻的道:“我问你,这几日,可曾有谁看过月事薄?” 掌事嬷嬷仔细一想,误以为是岁杪在问别的宫的娘娘是否看了她的月事薄,摇头,“回娘娘,月事薄各宫的主子都是单独写的,不会被外人看。” 岁杪抿了抿唇,她上次叫清荷打点过,也不知清荷怎么说的,于是犹豫了片刻,便道:“我自然知道,我的意思是,最近这几日,皇上那边,有没有去问过这些?” 掌事嬷嬷可是得了皇上的话,说不许说出去,如今岁杪这么一问,她喝茶被呛了一下,然后咳了咳,立刻激动得道,“没有没有,娘娘可别多想,皇上没有问——” “你若是不同我说实话,那么这杯茶的解药我可不给你了,”岁杪轻描淡写的说,让掌事嬷嬷吓得看了一眼杯中茶。 “娘娘的意思是.......”掌事嬷嬷欲哭无泪,“这茶有毒?” “自然是。” 若是掌事嬷嬷的反应没那么大,她或许还不会心生怀疑,可如今,她就基本笃定了,只是她还是想确切的知道罢了,“你若是不说,我可就不管你死活了。” 话音刚落,掌事嬷嬷激动道:“我说我说,皇上的确是宣了奴婢,也.......也问了奴婢关于娘娘您月事的事情......” “你说了我上次月事的日子?” “回娘娘,是的,”掌事嬷嬷似乎很怕死,指了指自己的茶杯,跪在地上,喃喃道:“娘娘,解药。” 岁杪赏了一颗葡萄给掌事嬷嬷,也没说是不是解药,便让掌事嬷嬷退下了,后者含泪走的,岁杪坐在殿内发呆,原来严翊早就知道了,还和她演戏。 今日他来,是故意吓唬她的吧....... 御花园内,掌事嬷嬷拿着一颗葡萄走着,好巧不巧遇见了严翊。 她原本想哭哭不出的感觉在看见严翊后,泪水横流,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她立刻将葡萄吃进嘴里了,这一大动作自然没躲过严翊的眼,他蹙眉,认得掌事嬷嬷,于是便道:“这是作甚?” 他看了眼她路过的路,这一条只能是从愿合宫出来,“你去了愿合宫?” 嬷嬷点头,啪的一声跪了下来,今晚经历了生死就在一瞬间的感受,哭着道:“皇上恕罪,我告诉娘娘了,您知道她月事的事情,还请皇上恕罪!” 严翊眸光微动,看着愿合宫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翌日,承天宫早早的便迎来了一位稀客。 此刻的严翊正在听下人禀报,听见来人后,眉眼微动,破天荒的道:“同她说朕在忙,若愿意等,便等一会儿。” 王福不知这两位主子怎么了,往日哪次她来了皇上不是急忙的撇下所有事情宣她进来,如今倒是先忙自己的事...... 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皇上,现在是怎么样?”那人说:“左相暂时还不知道,而且我们发现,他的基地不止两三处,在我们没调查出来的地方还有很多,对于我们来说是很大的隐患。” “静观其变,”严翊沉思了一会儿,“现在唯一不能的就是打草惊蛇。” “他做事素来高调,”严翊沉声道:“这段时间由着他去便是。” 那人点头,察觉到了皇上的心思压根不在这里了,旋即便道:“皇上,既然贵妃娘娘来了,臣便先退下了。” 严翊一顿,好似自己的那种心思被察觉到了,奏折一放,嗯了一声,那人便退下了,之后,王福上前,“皇上,现在宣进来还是?” 严翊一边看奏折一边淡淡道:“不用,等朕处理完奏折。” 王福这就纳闷了,想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于是便沉默的退到了一旁。 岁杪坐在侧殿,听见严翊说有事先忙的时候,心里头不免有些疑惑,这人怎么忽然就变得先忙事,不理人了呢,岁杪眉眼微动,安安静静的等着。 王福看着严翊,说是处理奏折,可显然心思都不在这,奏折翻来覆去就是那几本,心不在焉的敲击着桌案,指尖一点一点的敲打着,发出阵阵声响。 王福看不下去了,于是便大着胆子道:“皇上,不如先宣贵妃娘娘进来吧,已经等了许久了,再等下去,估计贵妃娘娘都没心思了,到时候,还不是得皇上您哄着来?” 王福这句话可是说到了点子上,严翊眸光微顿,觉得王福说的在理,淡淡道:“宣。”
第66章 . 肿脸 膏药 承天宫内。 严翊坐在龙椅上, 背靠着龙椅椅背,姿态闲散,眉眼微垂, 似乎很疲倦。 岁杪见状, 步伐放的很慢很轻,今日的严翊同往常似乎很有大的不同, 开始学会了耍小性子了, 想到这里, 岁杪只觉得今日似乎不好过,岁杪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她十分清楚自己今日来, 主要是给严翊下套来了。 毕竟,她昨日一宿都没睡好。 岁杪放轻脚步慢慢的走上前, 抬脚上了台阶。 台阶总共就几个, 加之她脚步放的很慢, 严翊坐在龙椅上,眸光往她那边睨了一眼,旋即倦怠的姿态, 散漫道:“不是有事找朕么,怎么,走的那么慢。” 闻言, 岁杪脚步加快, 翘卷的睫毛微颤,遮住了她的心事, 她走到了龙椅旁,这次没有等严翊开口,她倒是自觉的坐在了男人的旁侧。 严翊捏了捏疲倦的眉心, 挡住了自己有些讶异的表情,想到昨夜里掌事嬷嬷说的那些话,他没有再开口而是静待小女人接下来的话。 岁杪这人不是有事情是绝对不会来承天宫的,把无事不登三宝殿体现的淋漓尽致,如今来了,还那么自觉地坐在了他的旁边,严翊或多或少都猜到了是因为什么,反正同她撒谎那件事脱不了干系。 “三哥,你怎么了?”岁杪自觉的坐在了身侧还体贴的关怀了句,不止严翊觉得不对劲,王福一双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伺候这两位祖宗告诉他一个道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王福借口去关殿门,默默离开了殿内。 整个殿内只剩下岁杪和严翊。 殿门关起的声音响起,严翊方才睁开了闭目养神的眼眸,他看向了旁侧岁杪,伸出手自然而然的拉住了她的小手,大手包裹着她的手后,嗓音温润道:“我无碍,岁岁怎么了?” 岁杪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那般,嘴角一压,小手在严翊的大掌里动了动,嗓音软糯糯的叹息了声,原本以为男人会顺势问她怎么了,可他却没问,而是紧紧的注视着她。 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岁杪便开始有些不知道如何,装模做样的咳了咳缓解了尴尬,抿了抿唇开口道:“我昨夜里做了噩梦,醒来后便慌得很,便来找三哥替我解解乏。” 岁杪何时那么黏人了,严翊看破不说破,明知是贼船,却也还是顺着她的意上去了,开口道:“做了什么噩梦,说来,朕听听,说不定朕还能给你解一下。” 岁杪一听,暗自窃喜。 她忍着笑意,按捺住了眼眸里的得意,声音低低弱弱的道:“许是昨夜三哥同我说了欺君之罪分为三等,我有些怕,一直想着,所以便做了噩梦,梦里三哥就是对我用了这三种酷刑。” 这句话切开了仔细剖析,便是她怕被砍头被鞭策被五马分尸,但是呢又怕落得这个下场,于是先来探探口风,看看他能不能放过她。 聪明如严翊哪能不懂,他眼眸微动,学她揣着明白装糊涂道:“为何会一直想着?” 岁杪还没说话。 严翊便又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岁岁莫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朕的事?” 问到点子上了。 岁杪抿了抿唇,装的无比像,“我哪敢,只是觉得,万一某一天被陷害了,三哥听信了别人的话,不相信我,落下了一个欺君之罪,那岁杪被砍头了被五马分尸了,怎么办啊。” 若说岁杪什么能排上第一,那么便是装可怜和装糊涂,严翊瞥了她一眼,惺忪的眼眸微颤,淡淡道:“不会的。” 岁杪一听,下一句暴露目的的话还没说出来呢。 便听见严翊顿了顿加了一句,“朕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欺骗朕的人,你放心。” 岁杪想哭着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她就是那个欺骗他的人。 若是岁杪不知道严翊已经知道了她月事没来,也知道她是骗他的,她听见这句话,或许还会觉得严翊很正经,可如今,她知道严翊话里有话。 岁杪也不是吃素的,装糊涂第一,于是便道:“三哥话虽如此,可岁杪还是觉得不安,岁杪一个人在这,皇祖母也不在了,岁杪觉得......” 岁杪的话到底是含了几分真心,严翊不得而知,但都把太后搬出来了,可见今日的事情她是必须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岁岁想和朕说什么,”严翊嗓音淡淡,视线温润,沉吟一会儿,“若是朕能满足你的,朕定然会给你。” 岁杪等的就是这句话,能让严翊松口说了这句话基本这件事便成功了一半。 “岁杪想向三哥要个保障,”岁杪委屈巴巴的靠在了严翊的肩上,将小女人的姿态显示的淋漓尽致,撒娇简直也是信手拈来,“三哥,你会同意的是吗?” 两个人虽然是有了夫妻之实,可严翊何时见岁杪如此的撒过娇,原本将她看的透透的那份心,这时候又心甘情愿的蒙起了一层纱,任她魅惑,像是个昏君那般,用仅存的一丝理智,道:“你说便是。” 岁杪一双眼眸像是小狐狸那般笑了笑,眼底划过一抹狡黠,可声音还是委屈低喃道:“岁杪想要三哥的一句话,哪怕以后岁杪犯了错,迫不得已撒了谎,你也得原谅岁杪,不许罚岁杪,不许生气。” 岁杪如今就是,明知道自己做了欺骗他的事情,还要他原谅。也是在探口风,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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