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寒风裹着雪粒子,重重拍在叶蓁脸上,像是打了叶蓁一巴掌。 叶蓁回过神来,冷的直搓手,又自我开解:“想也没用,日子还是得往下过呀。” 自周允那事之后,叶蓁便看开了—— 她已不再强迫自己不准想谢沉霜,毕竟堵不如疏,也许时间长了,她便能放下谢沉霜了。 叶蓁搓手哈气离开窗边,走了两步之后,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她又快步折返回去。 今日窗台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叶蓁心里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她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找到狸花猫,正要出门去找时,叶蓁突然又想到了一个地方。 叶蓁推开隔壁的房门,在谢沉霜曾睡过的床上,找到了狸花猫。 狸花猫蜷缩成一团,像平日里那样睡着,但今日叶蓁进来时,它再也没有像平常那样,一下子蹿过来,抓着叶蓁的裙摆撒娇了。 这只狸花猫陪了叶蓁十年。 在谢沉霜离开后的第二个月,它也在一个风雪夜里,永远的离开了叶蓁。 原本静默孤寂的小院,愈发冷清了。 这场大雪整整下了三日,雪停时,四婶带着三丫过来串门时,三丫甫一进来,便两眼放光:“哇,雪人。” 叶蓁在廊下堆了一个大雪人,雪人旁边,还卧着一只雪做的猫。 叶蓁抱着汤婆子站在雪人旁边,一张素净白皙的小脸,被毛茸茸的领子遮了大半,只露出一双墨玉鎏金的眼。三丫晃着叶蓁的衣角,奶声奶气央求:“叶姐姐,你堆的雪人好好看,你帮我也堆一个吧,好不好?” 叶蓁还没来得及答话,四婶已走过来轻斥道:“堆什么堆?想要回家找你爹堆去。” 三丫听到这话,当即便跑回去找她爹去了。 大雪过后,一连数日都是晴天,山林上覆盖的积雪,在日光下慢慢消散,最终露出了原本灰败的面容。叶蓁小院里的雪人,和雪做的猫,最终也化成了一滩水渍,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在雪人化成水的那天,中午时分,春水村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那些人衣着华丽,身上披甲佩刀,约莫有一二十人,骑马乘轿浩浩荡荡而来。 里正听到这个消息,匆匆赶到村口时,本地的县太爷正满脸堆笑,在同打头的中男人说话:“祁大人,这里就是春水村了,来的这个是村里正。” 一转头,县太爷呵斥:“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大人有话要问你。” 里正忙杵着拐杖过来,颤巍巍行礼。 祁昌弘问:“听说你们村里有个姓叶的大夫很出名?” 里正当即答:“叶蓁。” 县令骂道:“他闺女叫叶蓁,大人问的是叶酒鬼。” “这……”里正被骂的腿直哆嗦,“这叶酒鬼三年前就死了,眼下只有他闺女住我们村。” 祁昌弘言简意赅吩咐:“就去他家,带路。” 里正将他们一行人带去叶蓁家,叶蓁却不在家。 四婶听到动静,过来想看发生什么事时,被里正看见了,里正立刻问她:“叶蓁呢?有贵人要找她。” 叶蓁医术好是出了名的,时不时有贵人来春水村问诊,四婶只当他们也是,便如实道:“她出门看诊去了。” 祁昌弘问:“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四婶好心道,“你们可以留个口信,等她回来,我转告她。” 祁昌弘:“不必,我们就在此处等。” 四婶便没再说什么了,正要转身回家去做饭时,却被一个女子叫住。 瞧那女子的衣着打扮,像是富贵人家中,颇有脸面的下人。 此时的四婶并不知道,叫住她的,是当今太后身边最得脸的姑姑。 兰栎入宫多年,能做到太后宫中掌事女官的位置,自是有她的厉害之处。四婶是个实心眼的人,两人‘闲聊’时,浑然不知,自己被兰栎套了许多话。 祁昌弘一行人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下午,等到天都黑了,叶蓁还没回来。 祁昌弘又命人将四婶叫来询问。 “找她看诊的人家,有远有近,近的回来的就早,远的回来的就晚,估计今日看诊的地方远,你们再……”话没说完,就见夜色里,遥遥有一盏灯,正朝这边行来。 四婶一拍手,笑了起来:“说曹操曹操到,可巧,正主这不就回来了么?” 山路遥遥,叶蓁走的都出汗了,一抬头,看见自家门口站着许多人,个个手持火把,将门口照的一片亮堂,叶蓁吓了一跳,忙拎着裙子跑过去。 四婶一见到叶蓁,便立刻同她道:“你可算回来了,这些贵人是来找你看诊的,他们中午就到了,一直等你等到现在。” 看诊来这么多人?! 叶蓁心头泛起一丝狐疑,但面上却不显。她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转过头,眉眼带笑问:“哪位身体有恙?” 士兵们个个手持火把,将门前照的亮如白昼。 看着面前这张与太后年轻时,有六分像的面容时,兰栎膝盖一弯,便跪了下去,哽咽道:“小公主,奴婢终于找到您了。” 兰栎一跪,其他人也哗啦全跪下了。 叶蓁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去看四婶。 四婶也是一脸懵:他们不是来看诊的么?
第19章 上京 ◎她站在谢沉霜的面前,只怕谢沉霜也认不出她了。◎ 夜里霜重天寒,兰栎一行人又跪地不起,叶蓁没办法,只得先将人请进去说话。 兰栎看着逼仄狭小,冷如冰窖的屋子,顿时又红着眼俯身跪拜:“小公主,这些年,您受苦了。”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你别跪呀。”叶蓁忙去扶兰栎,好声好气解释,“你们认错人了,我叫叶蓁,不是你们要找的什么小公主。” 叶蓁虽然没见过她娘,但她有爹的。 兰栎跪地不起:“小公主,您的左肩上,有一块桃花胎记。” 叶蓁面容骤变,她捂住左肩,立刻后退一步,惊愕看着兰栎。 兰栎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说了当年的始末。 “十五年前,太后娘娘去佛寺上香时遇袭,提前发作生下了小公主您。当时刺客步步紧逼,太后为护您周全,便命宫人先将您带走。但却万万没想到,那宫人竟包藏祸心,带您逃出佛寺后却将您遗弃,害您流落民间,受了十五载的苦。” 兰栎的话,在叶蓁平静的生活里,骤然掀起了惊涛骇浪。叶蓁曾好奇过她娘,但却从未怀疑过,叶老爹不是她亲爹。 “小公主……” “你不要说话。”叶蓁朝后退,脸色苍白惶然,“你让我先冷静冷静。” 说完,叶蓁步履踉跄出去了。 “哎,叶蓁,你家茶叶放……”四婶过来时,就见叶蓁步履凌乱回了自己房中,四婶正想追过去,叶蓁已嘭的一声,将房门关上了。 四婶折返回去,见兰栎还跪在地上时,不禁纳闷:“怎么了这是?” 但堂外有两个士兵把守,她进不去,只能作罢。 夜愈发深了,灯盏爆了好几次灯花,瓦上的夜霜,簌簌往下落。 叶蓁平复好心情,再出来,看见堂中的景象时,顿时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跪着呀!”叶蓁忙跑进去扶兰栎。 山里不比宫里有地龙,只跪了小半个时辰,兰栎的膝盖,就针扎似的疼。兰栎踉跄站起来,笑着答:“奴婢没事。” “来,先坐下,让我瞧瞧。”叶蓁说着,便要去掀她的裤脚。 “小公主,尊卑有别,这可使不得。”说着,兰栎又要给叶蓁跪了。 “停停停,”叶蓁立马收手,朝后退了两步,一脸头大同她商量,“我不碰你,你也不要再跪我了。” 兰栎见状,只好改行了福礼:“是。” 夜已经深了,叶蓁忙了一天,回来气都没喘匀,就又来了这么一个晴天霹雳,眼下她早已精疲力尽。但看着院子里乌泱泱的人,叶蓁还是强撑着打起精神,给他们安排了住处。 等做完这一切,叶蓁躺到床上时,累的连手指头都都不想抬。 但身体上的累,远远比不上心里的震惊。 叶老爹不是她亲爹!她竟是流落民间的公主!这两个消息,像两道惊雷,劈的叶蓁手足无措。 她平静的生活,再次被搅了个天翻地覆。 外面寒风呼啸,吹的叶蓁心下愈发烦躁。索性一把将被子拉过头顶,在心里自我安慰:或许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一切就能重归平静了。 叶蓁抱着这样的念头,在寒风呼啸的夜里,慢慢睡去。 大风呼呼刮了一夜,到天明方歇。 冬日早上,叶蓁习惯赖会儿床,但今天醒来,她却是迅速穿戴好,朝窗边走去。 外面静悄悄的,未闻人声,或许昨夜那一切,只是她的一场梦而已,叶蓁推开窗。 院中的石榴树上,挂满了冰棱,祁昌弘腰悬佩剑,正站在廊外。 见叶蓁开了窗,祁昌弘冲她行礼:“参见公主。” 叶蓁扣在窗上的手,倏忽收紧。 兰栎闻言也走过来,冲叶蓁行礼:“公主您醒了,奴婢服侍您梳洗。” 这下叶蓁不得不面对现实了。 梳洗过后,叶蓁叫住兰栎:“我还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 “奴婢兰栎,是寿安宫的女官,外面那位,是禁军统领祁昌弘祁统领。” 叶蓁点点头,想了想,又问:“你能同我说说我娘么?” 小时候,看见别人在娘亲里撒娇时,叶蓁艳羡不已,便去问叶老爹要她娘。 叶老爹躺在摇椅上,灌一口酒,然后掀开眼皮看她:“你没有娘,你只有我这个爹。” 那时候,叶蓁一度怀疑,她娘给她爹戴了绿帽子,然后跟人跑了。所以每次说到她娘时,她爹才会那个表情。却从没怀疑过,她不是她爹亲生的。 见叶蓁主动开口询问,兰栎便知道,她已在慢慢接受这件事。 “太后娘娘本是徐家嫡女,及笄后嫁给了先皇做王妃。后来先皇登基后,娘娘又被册封为了皇后……” 叶蓁安静听着,她本是好奇,她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却只从兰栎口中听出,她娘出身高门,一生顺遂安康,从高门嫡女成为王妃,再从王妃成为皇后,最后成了如今的太后。 听着尊贵又遥不可及。 兰栎见叶蓁垂着眼睫,她不知叶蓁在想什么,便试探问:“太后娘娘和陛下在上京等公主,眼下时辰还早,不若咱们今日便动身吧?” “今日不行。”叶蓁拒绝了。 村里几位老人,近日身体不适,一直吃着她开的药,若她突然走了,他们的药只怕会就此断了。 叶蓁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若是能处理完,后日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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