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栖迟再次相邀周杳杳前往相国寺。周杳杳欣然前往,她的愿望已了,签文上的也一一一应验,还未去还愿。 陆景行已经踏上了去黄州的路。 其实,周杳杳心中是担心的。为了让陆景行安心前去,没有牵挂,便没有表露出来。 “周杳杳。你的姻缘应验了,可我的姻缘却不知在哪个角落枯萎了。”慕栖迟在相国寺银杏树的石凳上,枕着头,无精打采道。 她们二人所落座的石凳,便是从前陆景行与苏青玉对弈是所做的石凳。 同样是相国寺的银杏树下,人却换了。 周杳杳想起慕栖迟的那句签文。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她忽而想起那日团年夜上的苏青玉,笑说道:“不知南部的苏小王爷,可是慕姐姐的大好姻缘呢?” 果真是一猜就中。 慕栖迟双颊血红,连连让周杳杳不要打趣她。 “他呀,才不是我的良人呢,周杳杳你可别说笑了。”慕栖迟接下来同周杳杳详细讲了她与苏青玉是如何在边关相识的,惹得周杳杳捧腹大笑。 笑罢,她才对慕栖迟道:“慕姐姐。很多事情往往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不擦亮眼睛看看清楚,又怎知苏小王爷不是你无心插成的柳呢?” 还为等慕栖迟答话,一道明丽的声音闯了进来。 “你们来相国寺竟没有本公主的份?”那人是沈芸。她今日着了一身淡黄色的衣裙,还披了一件披风在身上。 周杳杳连忙起身将沈芸拉过来。 三人坐在石凳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 “皇奶奶近日身体一直不大好,从年前就这样了,病来的凶险。我便想着来相国寺为皇奶奶求个平安符,虽无甚用处,至少可以讨分安心。”沈芸微一叹气。 太皇太后毕竟年事已高,身子骨大不如前。 原只是小小的风寒,竟来的如此猛烈。 沈芸怀揣着的正是那道从相国寺求来的平安符。 周杳杳忽而想起了小顾公子,陆景行为了黄州疫病操劳,想来顾廷均这些日子也是没有闲暇之时的。 “不如,你也去求上一道姻缘。”周杳杳提议道。 相国寺自大昭建国伊始就是香火鼎盛之地,信徒云集。求签问卦,不过是得个安慰。也可当作闲暇时分的消遣。 沈芸心念一转,也觉得可行。 待她再次归来的时候,手中还拿了一卦姻缘。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这是关于春夜雨的诗句,也是沈芸姻缘签的签底。原不止春雨可以润物无声,人亦如是。顾廷均,是如闪电雷霆般的存在。 也有春雨缱绻含蓄的温柔。 沈芸垂眸,嘴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是得偿所愿。 ... 大昭东南,城郊宅子。 宅里住着的人,相传是达官贵人,到此来过着隐居世外,闲云野鹤的躬耕生活。宅子里的仆人从不敢多言多问。 因为买下这件宅子的人,是一对奇怪的夫妻。 男主人无一点主人的形象,整日在女主人面前低三下四唯唯诺诺。女主人骄横跋扈,不苟言笑,但对待下人不差。 这就是宅子里的下人对他们全部的印象。 “臣参见公主。” 李思进沈乔的卧室,只要在无人之处,皆要对沈乔行叩拜大礼。无一例外,日日如此。而沈乔似乎也很是受用。 躺在椅子上也不必挪动分毫,用手示意李思可以起来了。 沈乔微坐起,似笑非笑的说道:“夫君,可曾责怪本公主放纵。从平南王世子,到乡野农夫,全在本公主的一念之间。”
第49章 李思依然是毕恭毕敬的模样, 起身微躬:“微臣得以柔芙长公主为妻,实则人生之大幸,九死不悔。” 东南的日子, 比平南王府里好过许多。 在大昭的大好山水处,依山傍水。闲暇时分到菜园子里种菜择菜, 有时到市集上为沈乔带回一二胭脂。沈乔每每总是会嫌弃他买回来的东西,也是, 她是好东西用惯了的大昭公主, 怎会看得上东南地区市集上买回来的胭脂。 好在他送什么,她便也收下什么。 过久了这样的日子, 还真让人觉得他们便是寻常夫妻了。 时而,沈乔也会提醒他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诚然, 你不是本公主的人生幸事。”沈乔眼皮也不抬一下。这样的相处她习以为常。 仿佛李思不是她的夫君, 而是他的臣子。 李思依然云淡风轻:“臣知罪。” 或许沈乔也觉得腻了,她睁眼说道:“罢了罢了。”久久无话,她忽而脱口而出:“过来给本公主捏捏肩。” 不只李思吃了一惊。 沈乔都微怔了一下,很快平复过来。 沈乔略尴尬,舔了舔嘴唇:“滚吧。” 她看见李思站在原处, 丝毫不动,心绪更加乱了些。 自过来东南, 她从不让李思碰她,甚至还想要替李思多纳几房妾室。省的李思整日来向她请安,扰她清净。 现今, 她似乎是习惯了这种陪伴。 “臣遵命。” 李思并没有就此退下,而是靠近沈乔真就给她捏起了肩来。惹得沈乔好几声闷哼。想不到,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人,还挺会服侍人。 ... 入春来, 连着下了好几场雨。 俗话说是,好雨知时节。的的确确是发生在春天,可这雨日日不见停歇便不再是贵如油的。盛京城中,护城河的水位上涨了不少。 各个地方也是洪涝成灾。 百姓们怨声载道,甚至有人将今年的天灾,迁怒到沈意远登基之上。祭拜故太子渐渐在盛京民间流传起来。 沈意远近日惩处了一些人,杀鸡儆猴。 后来追及留言的散布者,竟是佟家三郎,佟承允。 周杳杳不曾出府,她如今不想卷入到这些是非之中。快三个月了,还不怎么显怀。可她却清清楚楚的感知到了腹中有个小生命的奇妙。 像极了春风吹过,柳树抽枝。 直到惊蛰。 有人匆匆忙忙的回陆候府报信。说是陆景行一行人在往黄州乡野探访之时,山体突然崩塌。寻了好几日也未曾寻见人。几日后发现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上有陆景行的绶带。 周杳杳宛若晴天霹雳。 那人手中的玉佩,确是陆景行的。还有一枚玉扳指,那是周杳杳给陆景行的,是她与陆景行的定情信物。这几乎让她快要站不住。 “春敷,将朝服找出来。” 她要入宫,她要去见一面沈意远。她不信那人当真是陆景行,即使拿回来的是他的绶带,还有佩戴在腰间的玉扳指。 都是心爱之物。 春敷扶着周杳杳回了舒雨轩。周杳杳显得精神恍惚,春敷看在心里是又心疼又担心。她出言抚慰道:“夫人,想必小公子和国公也晓得了这个消息。他们心中也挂念着你呀,可千万要撑住。” 周杳杳回头,泪眼婆娑。 “可是,我挂念他啊。” 春敷,可是我挂念的人,是陆景行... 他说他会守护暮晨,也会守护我腹中的孩子。昨日还言犹在耳,为何,为何。 一品诰命的朝服,压在周杳杳身上,仿佛有千斤的重量,让她喘不过气来。巍峨宫阙在她眼前,可她眼底是模糊的。 只觉再多站一会,都再也经受不住。 当值的太监回禀: 圣上将在紫宸殿接见夫人,如今圣上有政事尚再处理,请夫人等候。 周杳杳晨起入宫,等到了太阳将要落山。滴米未进,她等多久,春敷就陪着她等了多久。周杳杳嘴唇苍白,扶上春敷的手。 “回去罢,我一个人等着便成。” 沈意远这是有心要晾着她了。 春敷却丝毫不动,稳稳的扶住周杳杳的手。即使她的腿已僵硬麻木,难以挪动半分。她摇了摇头:“我陪夫人等着,夫人等多久,我便陪夫人多久。” 周杳杳嘴巴一张一合,还是没了声音。 她今日一定要见到沈意远,无论是从晨间等到傍晚,还是等一夜的时间,她都要见到沈意远。她不敢贸然用国公府的势力。 沈意远此人复杂莫测,她害怕一时的走错,会使得国公府惹火上身。 文献思皇后的丧仪期间,宫中禁了许多东西。宫灯发出的微光都是羸弱的,经晚风一吹,光似是就流转了起来。 傍晚,周杳杳见到了孟佩婉。 她手中端着一碗燕窝,肚子大了许多,怕是快要临产了。走路不便,需要两个人搀扶着。她依然是上了淡妆,眉眼间皆是飞扬得意。 “夫人,等一天了罢?圣上国事繁忙,便明日再来罢。”孟佩婉行至周杳杳的身旁,便顿了步子。 话语之间,尽是讥诮。 周杳杳面容不改,艰难的对着孟佩婉行了万福礼。也不再多与她争执。 孟佩婉却还觉得不够,说出的话更加难听了些,她走进周杳杳,在她耳畔低语:“幸好,那日秀女的船只在黄州停留,陆景行看不上本宫。不然,哪会有如今的宫中孟嫔。可是可怜了本宫的杳杳妹妹,要守着这短命鬼的牌位和遗腹子过一生了。” 这一番奚落的话语并不能激怒周杳杳。 她坚信陆景行没有死。 那回来报姓的人,已经说了被发现的人面目全非。既然面目全非,又怎么确定那就是陆景行呢。一定不是他,他绝不会那么轻易就死。 “孟嫔娘娘慎言。”纵然周杳杳听在耳中就像是风穿堂而过一般,听了便过了。可春敷对孟佩婉却是怒目而视。 孟佩婉如今这副模样,俨然是小人得志。 “你主子都没说话,你不过是一个奴婢,竟然敢顶撞本宫。”周杳杳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孟佩婉只觉自己的目的并未达到,心中窝火极了。 抬手便给了春敷一巴掌。 她用的掌有些力道,春敷白皙的脸颊上,瞬间便显露出来一条清晰的红痕。看得直叫人惊心。 周杳杳抬眼敛眸:“孟嫔娘娘是有身子的人,请您高抬贵手。跟一个小丫头过不去,这不是自降身份吗?” “也是。”孟佩婉用帕子轻轻擦拭了手。 她看着周杳杳,下一步便将那碗燕窝倾倒在了手上。 那碗燕窝放凉了许久,不再滚烫。终究还是有些温度。孟佩婉的手指又太过于娇嫩,瞬间便红了一片。 她发出嘶的一声。 “如若本宫告诉皇上,这碗燕窝是你周杳杳故意泼在本宫手指上的。你猜,圣上还愿不愿意见你呢?”孟佩婉扬了扬眉梢,更为得意了。 周杳杳垂眸,眉头微皱。 孟佩婉并不了解他这个枕边人,这样的小伎俩如若沈意远都看不透,那他还如此筹谋阴阳,当好大昭的圣明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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