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曲瓷双目撑圆,贺瑛既是同镇南王一起长大,他们两心相悦,王府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有一种可能—— 他们嫌弃贺瑛的身份。 贺瑛道:“自古边陲之地,为了遏制藩王有不臣之心,朝廷还会再派一个武将去制衡。” 而贺瑛的父亲,便是派去制衡的武将。 “可这个问题并非不能解决啊!”曲瓷并不觉得,这是个很难的问题,而且据她所知,当初贺瑛回盛京没多久,贺老将军便抱病上书辞官了,之后便再未出过盛京了。 所以,这事不是没办法解决,而是人惯会权衡利弊,据说如今的镇南王妃,是边陲大户出身。 “知晓此事后,我便回盛京了。” “婶娘没去问问王爷么?或许他……” “有苦衷是么?”贺瑛打断曲瓷的话,搅动着碗里的汤药,嗤笑道:“不过是真心比不上王权富贵罢了,去问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曲瓷见贺瑛苍白的脸沐浴在日光下,不禁叫了声:“婶娘……” “婶娘……” “都过去了,”贺瑛摆摆手:“若不是你二叔今天无意提起,我都不记得这事了。” 时过境迁,如今他们各自婚嫁了,让贺瑛唯一不能释然的,便是那次受伤,她伤到了身子,婚后数年才被诊断出,难以孕育子嗣。 “我就是觉得,对不住你二叔,嫁给他这么多年了,却没能给他留下一男半女。”贺瑛垂首间,一滴眼泪砸在了手背上。 贺瑛平日里是个极为要强的人,素来没有流露出软弱的一面,曲瓷见她这样,忙揽住她的胳膊:“婶娘,子嗣缘分这是非人能决定的。” “可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他,这些年,我也不止一次劝他纳妾,都被他以曲家祖训搪塞过去了,如今年过四十了,他却又这般。”贺瑛握住曲瓷的手,泛红的眼里皆是愧疚:“我平日里虽足不出户,但我知道的,他那些同僚明里暗里没少笑话他,惧内无子,我……阿瓷,你帮我劝劝他,帮我劝劝你二叔吧。” 贺瑛如今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在盛京,没有子嗣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曲家乃是,她不愿意曲文煜为了她这般,才不惜以和离相逼,谁曾想,曲文煜却还是油盐不进。 曲瓷见贺瑛这般难过,心下也有些酸涩,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一件事,便凑过去,小声道:“婶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这还是二叔喝醉了,不小心说漏嘴的。” 贺瑛泪眼婆娑抬头。
第52章 、番外3 曲瓷凑过去, 覆在她耳畔,低声说了,贺瑛瞬间睁大眼睛, 惊愕望着她:“阿瓷, 你……” “若是婶娘不信,可以等二叔醒来,亲自去问二叔。” 贺瑛神色一顿, 几乎是有些慌乱垂下眼脸:“这有什么好问的。” 曲瓷不置与否, 只笑着道:“药凉了,婶娘快些喝吧。”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 ‘醒酒吹风’的陆沈白进来了, 贺瑛看了一眼天色, 知道陆沈白是来带曲瓷回府的,也并未再挽留。 “婶娘, 你别送,”曲瓷摁住要起身送他们的贺瑛,指了指屋内:“二叔喝醉了,你留下照顾他吧。” “有侍女小厮在,用不着我,”贺瑛握住曲瓷的手, 不容拒绝:“我送你们出去。” 曲瓷见她这般坚持, 只得遂了贺瑛的心愿,一行人出府欲上马车时, 陆沈白又回头,似是不经意间随口说了句:“婶娘,近日朝中蓄妾狎妓之风盛行,陛下有意整顿这种风气。” 贺瑛神色微动, 抬眸在陆沈白脸上扫了一圈,见他端正立着,最终只轻轻颔首,道:“有空多带阿瓷回来。” 陆沈白应了,带着曲瓷上了马车。 马车朝前走,曲瓷掀开车帘,一直向后张望,直到看不见贺瑛的身影之后,这才坐了回去,一抬头,便见陆沈白正襟危坐靠在车壁上,虽然表现的与平日无异,但微微蜷缩的手指,却昭示着此刻他晕的厉害。 “你酒量怎么还是这么差啊!”曲瓷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伸手去拉陆沈白。 “阿瓷,别……” 闹字还没说出口,曲瓷已经揽着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面打扇,一面轻声问:“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陆沈白比曲瓷高半个头,这个姿势靠着,其实他很不舒服,但听到曲瓷这么问,他还是含糊嗯了声。 看到陆沈白这样,曲瓷突然来了兴致:“哎,沈白,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喝酒的事情?” “喝的是梅子酒。” 曲瓷惊道:“你也记得啊!” 陆沈白轻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那是他人生第一次喝酒。 那时他们还在丽端城,曲瓷十二岁,正是古灵精怪,爱玩爱闹的年纪。 那年丽端城难得下了雪,她想着附庸风雅一回,从曲文正那里偷了一壶梅子酒,非要拉着他和庆怀去煮酒赏梅。 “当时你死活不肯喝,我劝了你好久,你竟然还趁火打劫,向我提条件,”说到这儿,曲瓷没好气用指尖戳了戳陆沈白的脸,嘟囔道:“提条件也就算了,但当时那么好的机会,你这个小古板,提的竟然是让我不准再惹夫子生气。” 陆沈白攥住曲瓷的指尖,轻叹了声:“我还不是为你好,你每次惹夫子生气,最后受罚的不还是你自己。” “……” “咳咳咳咳,”提到自己当年的狼狈事,曲瓷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立刻转移话题道:“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酒量也忒差了。” 当时曲瓷拉陆沈白来,本意只是想着,拉着这个夫子眼中的楷模,这样即便东窗事发了,他们也能少受点罚,却没想到,陆沈白没喝几盅就醉了。 当时的陆沈白,喝醉了便乖巧坐着,眼神直勾勾盯着曲瓷,她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说到这儿,曲瓷笑问道:“哎,沈白,你还记不记得,你那次喝醉了,我让你做什么了?” “不记得了,”陆沈白捏着她的指尖,呼吸全喷在曲瓷的脖颈上:“只记得,那天醒来,你在哭,还让我对你负责。” “……” 曲瓷嘴角一抽,顿时有些尴尬,不自在抿了抿嘴唇:“那不是当年年少无知么?” 青梅酒甘甜,喝起来味道很像果浆,他们第一次偷喝酒,不知道这甜味遮住了酒劲,一不留神便喝醉了。 等曲瓷醒来,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屋内炭盆烧的正旺,庆怀躺在毡毛地毯上,抱着桌腿睡的正香,而她则躺在床上,窝在一人怀里。 曲瓷惊愕抬眸,只看到陆沈白线条流畅的下颌骨。 那时候,曲瓷对男女躺在一张床上的概念,等同于生娃娃。 是以,她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抹眼泪开始哭,并硬生生将还在睡着的陆沈白摇醒。 陆沈白头晕脑胀睁眼,就见曲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他怔了一下,就听曲瓷说了句石破天惊的话。 “什么?!”陆沈白表情都要裂开了,他怀疑自己在做梦,可曲瓷却紧紧抠住他的胳膊,小声呜咽道:“我们要有娃娃了,你得对我负责。” “!!!!” 陆沈白比曲瓷大四岁,当年他已是十六了,在富贵人家中,他这个年纪早就有通房丫头了,陆家虽不兴这个,但并不意味着,他对此一无所知。 陆沈白看着揪着自己袖子擦眼泪了的曲瓷,试图跟她解释:“你不会。” 他这意思,本是想说,他们这样,并不会有娃娃,但听在曲瓷耳朵里,便成了陆沈白不想对她负责。 “你你你你你,我们都躺在同一张床上了,你你你你竟然不想对我负责?!”曲瓷被泪水浸泡过的眼睛,又黑又亮,撑圆瞪着陆沈白,一脸看登徒子的表情。 陆沈白:“……” 对上曲瓷谴责的目光,陆沈白沉默片刻,面无表情用自己的袖子,替她将脸上的泪痕擦去,在轻声允诺:“我们这样,并不会……,但日后若你愿意,我娶你。” 那是十六岁的陆沈白,对十二岁的曲瓷,许下的承诺。 最后,兜兜转转,他还是应了自己的承诺,三媒六聘将她娶回了府上。 想到当年的旧事,曲瓷有些不大好意思,嗔怪着推了陆沈白一把:“你也是真是的,当年不跟我说清楚。” 害的她担心受怕了许久。 “当时你那个样子,我说了,你会听么?” 显然不会,但曲瓷拒不承认这件事,不过说到这个,她倒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曲瓷问道:“哎,沈白,你当年打算对我表明心意的时候,到底准备了什么啊?” 上次在天牢时,曲瓷就很好奇这个问题,但陆沈白却避而不答。 她便想趁着这个机会,再问一次。 却不想,原本闭目养神的陆沈白,听到这话,掀开眼脸,偏头看向曲瓷:“阿瓷,你再这样,我们就只能聊点别的了。” 四目相对间,瞬间被陆沈白的眼神烫到了,迅速抬手,一把捂住陆沈白的眼睛:“不不不不,不聊了不聊了,你睡吧。” 陆沈白这才收敛了,身子往下一滑,枕在了曲瓷腿上,顿时舒服了许多。 曲瓷只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小声道:“沈白,你睡着了吗?” “没有。” “那我们来聊会儿天吧。” “继续刚才那个话题?” “什么刚才的话题,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曲瓷嗔怒推了他一把:“你有没有办法,能彻底消除婶娘和二叔的心结?” 陆沈白现在本就有些难受,被曲瓷推搡了一把之后,晕眩感更重了,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语气有些无奈:“阿瓷,你觉得我是万能的么?” “是呀,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万能的。” “……” 陆沈白被噎了一下,曲瓷见他伸手捏眉心,立刻从善如流替陆沈白揉着鬓角,小声道:“你刚才那个办法,治标不治本,等这段时间过了,婶娘定然会旧事重提的,虽然我告诉她,当年曲家求娶,其实是因为二叔对她一见钟情,但按照婶娘这个性子,只怕感动的时间一过,便又恢复原样了。” 曲瓷知道,孩子一直是贺瑛的心结。 陆沈白沉默片刻,才开口:“既然婶娘难以孕育子嗣,二叔又不愿意纳妾,为何不选择领养一个孩子?” “我爹也劝过,但是婶娘不同意。”曲瓷叹了口气:“婶娘说,领养一个孩子,日后她若不在了,担心二叔照顾不好那个孩子。” 但曲瓷知道,其实不是的。 贺瑛是怕,万一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曲文煜一直沉湎在过去,不愿意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在这一点上,曲瓷和陆沈白完全是深有体会。 顿了片刻,陆沈白道:“先不急,婶娘是难以孕育子嗣,也并非一定不能,先等尹神医回来,让他替婶娘诊过脉,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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