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弟子羽翼丰满我行我素后,当师父的人便没有多少威严了,他们的师徒之情早就在那一日后分崩离析。 尤其连他现在都摸不准澹雅究竟是何修为,但他知道绝对不是表面显示出来的修为。 第二个出来的是芳蕤,她挑选了一件防御型的玉髓手镯,是件上阶宝器,虽然算不上什么稀罕之物,但却正适合她如今的修为使用。 第三人是鬼婴,他此时正需要一件兵器,可他眼睛看不见,再加上修炼的鬼修功法令他找不到契合的兵器,最后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一排一排地摸索过去,最后随意挑了一件对他排斥最少的“玉瓶”出来了。 这物看起来与普通的瓷瓶并无太大的区别,小小巧巧一只,胎瓷玉白,乍一看就跟一凡器似的。 但这宝器库内可不收藏凡品。 连鬼婴都磨蹭着出来了,但六绛浮生还没有出来,这让所有人心中不自觉地多了一丝期待。 前面三位弟子挑的东西只能算是中规中矩,想到他当初一举获得了“仙器”的运气,说不准他会挑中一件厉害的灵器? 最后,六绛浮生也走了出来,他没有纳袋,在别的大门派这是入门弟子人手一件的基础配备,可大衍派显然干不出这等财大气粗之事。 他越过一片风黯檐阴,外面的光线给他渡上一层柔和细腻的光泽,身后宝器库的大门缓缓闭合。 他手上拎着一串玉兰铃铛,银白色,每一片花瓣都有金色的脉路,观其隐约的灵力流动,应当是一件法器,品阶暂不知,需得滴血认主之后能够显现更多。 与预期值不符,志阳道人多少有些失望。 他上前挑剔痛心道:“这宝器库多的是好东西,这么个娘们唧唧的玩意儿,你怎么就挑中了它?” 六绛浮生却道:“它很好。” 这时志阳道人脑子忽然转了过来,他狐疑道:“你该不会是给你的凡妻准备的吧?” 六绛浮生将它握在手心,浓密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 “师父,她叫顾一,是弟子心中珍爱之人,她是凡人亦好,仙人亦罢,她早已深铭于弟子骨血之中,无法剔除,弟子非她不可。” 志阳道人闻言深受震动,长久沉默后,他眼神有些悲凉地看着六绛浮生,摇头道:“傻啊,你会后悔的……” 他好歹也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哪能看不出那个叫顾一的女子,她眼中根本就没有对他生有爱恋。 有时,她看他,与看花看草、看山看海,有何区别? 不是唯一,无法独占,那一头奔赴得头破血流的执着抓紧,又有何意义? —— 回到顾君师的小木屋之后,六绛浮生便献宝似地将手上的“玉兰花银铃”送给了她,并让她立即滴血认主。 “玉兰花银铃”是一个攻防兼备的法器,具体功效不知,只有滴血认主后才能够知道使用方法。 顾君师想他去一趟宝器库,自己连一件像样的法器都没有,反倒是给她先准备上了。 他这是多怕她这个单薄的“纸片人”,在半途之中就被一阵风给吹跑了? 她伸手接过,却没有滴血认主,而是将一早给他准备好的东西一样样拿了出来。 一套出行在外的衣服,包括发冠、腰带、长靴与披风。 一套防御法器,包括腕、颈、腰佩的部位。 一把灵剑,仙器虽好,但出门在外未免太过显眼。 三袋子鼓囊囊的灵石,下品、中品、上品灵石皆有。 一枚纳戒,比之普通的纳袋,它内里空间更大。 还有…… 六绛浮生看着这一大堆璨然生辉的东西,怔然道:“你什么时候……” 顾君师观察着他是否喜欢,便道:“在你闭关之后,我就一直在准备这些,其它弟子有的,我都会为你挣一份回来。” 东西的价值不消说,最主要的是她的一番心意。 他心潮腾涌,就像平如镜的湖泊泛起层层的微波,随后,他情动地抱住了她,将唇瓣低低绻缱印在她发间,她身上有一种令人贪恋浅淡的冷香。 “阿一,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阿一……你喜欢我吗?” 顾君师在他怀中有片刻静默。 他的心寒如冰窖,但同时又松了一口气:“没关系,我们的时间还长,我会慢慢等你……” —— 到了第二天,前往“新人榜”的弟子们收到九隶长老的传讯,统一到校场集合准备赶去渡生观,从渡生观内的大型传送阵到达二十八天。 当他们看到从头到脚都焕然一新的六绛浮生时,都有些移不开眼。 他之前都是一身不染凡尘、仙衣飘飘的弟子服,素简缥缈。 但今日这一身就泛显出一股矜贵之气,一身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袂迎风翻扬间,掐丝绣线的仙溪鹿饮图案在阳光折射下显现,玉冠俊容,衣袍风流。 相比之他的华美登场,他身旁的顾君师依旧是一身素衣,唯腰间多了一串玉兰银铃挂饰,随风而摇,岑岑轻响。 澹雅站在众弟子之中,他看了六绛浮生一眼,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可真舍得,自己省吃俭用,从头到脚都是凡物,三年来赚的钱全都砸他一人身上了。 这样一个吃软饭的男人,她竟也能瞧得上。 周六pk,会持续二更,小可爱们追起来! (本章完)
第56章 渡生观(一) 掌门没来,他日常性失踪、失联,这也是整个大衍派的人知晓的,既然不靠谱的掌门没来主持,各位山主便各自讲了些叮嘱与期望的话语,便让九隶长老带着他们对山门拜别后出发了。 小门小派的,仪式感不强,一切从简。 若名帖上的弟子能够在“新人榜”中入围百名,他们的师门也会受邀前往观战,所以他们要守在本派等候捷报。 告别师门之后,一道道器光冲天飞升而起,浅蓝色的天幕中一个个矫健身姿纵云远去。 一般远程赶路门派都会选择大型飞梭载人,但掌门抠门,整个大衍派唯一的一艘飞船,只是它太耗灵石了,九隶长老申请了一次,却没被批准成功,于是只能各自御器赶路。 九隶长老的法器是一根青绿竹子,他御竹在前带路,一道青光穿梭云岭之间。 忽然觉得周围太过安静,他扭头一看后方,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只见后方这些弟子一个个不紧跟着他,反而一个赛一个慢吞吞在飞行,队型还排出了花样。 六绛浮生因为要照顾自家凡妻,所以并未全力追赶前方九隶长老,而澹雅也不知怎么回事,也学着他一样慢悠悠地在侧跟随。 芳蕤想亲近六绛浮生,所以不由自主地放缓了速度,梓滢因对顾君师的事好奇,也凑了一份热闹。 好一个众星拱月! 鬼婴倒没想跟他们凑一块儿,但因为他这是第一次御器,没法眼睛辨路全靠神识,是以动作不太流畅,扭七歪八地缀在后面。 其它几个精英弟子一看这些亲传弟子默契地抱团慢行,虽不明所以,但出于盲目的崇拜、秉着共进退的精神,也放慢了速度,跟老爷爷散步似的,不疾不徐。 好一个乌合之众! 九隶长老揉了揉皱成川字的眉心,没好气地吼了一声:“天黑前若赶不到渡生观,你们就等着被吓尿裤子吧!” 这些个没常识的蠢弟子,这还没有正式出发,九隶长老就已经有预感他会为他们这群年少气盛的家伙操碎了心。 吓尿裤子?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瘆人。 澹雅了然于心,却没有提醒,芳蕤也听过这事,但却半信半疑,其它人却是一头茫然,显然都是些不知情的。 渡生观白日与夜晚有区别? 有什么区别? 令人吓尿裤子的区别? 六绛浮生瞥了一眼活像个跟屁虫在旁的澹雅,这人不要脸,赶不走! 烦躁。 他回头问顾君师,眸神软化三分:“阿一,可会难受?” 他担心她会晕剑,这一次他没有召唤仙剑,而是用了她送的那一柄灵剑——花灵,他御器飞行的技术算不得炉火纯青,只求匀速平稳不让她感到难受。 顾君师正在想着“渡生观”的事,随口回了一句:“你随意即可。” 这时,距离不远的鬼婴耳根一动,他稍偏了偏脸,好似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他一震。 她怎么会在这里?! 那她到底是谁? 初识时,她以杂役的身份混入了大衍派,再之后她出现却避开了所有耳目,难道她这一次又改变了身份,混入了这些弟子之中? “阿一,师弟载人的技术实属一般,到底不如我以往载你时那般平稳,你若不适,就过来吧?” 他驱使金钟鼎靠近,伸出一只修剪得宜的手,白皙且骨节分明。 这时一只好看得不相上下的手握了上去。 澹雅一愣,抬眸看去,古怪问道:“师弟这是何意?” 六绛浮生脸上浮起一丝迷惑性的微笑:“就是这个意思啊。” 笑意倏地从他脸上消失,跟变脸一样,一股强大而暴戾的灵力从两手所握之处直接冲击过去。 澹雅猝不及防,握力被冲散,直接被击着滑退了很长一段距离。 他看着掌心,有些意外。 六绛浮生的灵力远比他此时的修为更为浑厚,若是与他境界相等的人,只怕还真不好说能不能承受得了这一击。 九隶长老掉转头隔挡在两人中间,之前也有人将他们在校场的矛盾报告过他,没想到赶个路也能打起来。 “闹什么,赶紧走!” 澹雅笑意不明地点了点头,眼神含笑带煞掠过六绛浮生那方,来日方长,他的眼神在这样说着。 六绛浮生护食得紧,也回了他一个风轻云淡的眼神。 敢跟我抢阿一。 ——杀了你。 终究他们还是没有在入夜前赶到“渡生观”,因为新手上路的鬼婴他压根儿就快不起来,偏生他还固执得要死,不肯让“老司机”带他。 黄昏的最后一丝余晖被黑夜吞噬,在四面高逾百丈的山壁夹缝,内陷了一座曲径朝下的渡生观。 他们从高处缓缓放低,却见渡生观并不是在一片黑暗之中,地底浮起莹绿色的鳞光,似萤火虫,也似灯火,便是这不甚明亮的光将道观的墙、檐、门、阶照得半隐半露,神龙见头不见尾,烘托出一副诡秘探究的画面。 但离长老所说的“吓尿”,还差个十万八千里吧? 他们收器纷纷落地,前往二十八天的传送阵在渡生观内。 “还是晚了。”九隶长老无奈一叹。 有弟子惴惴地问他:“长老,什么晚了?” 九隶长老摆了摆手,考虑到他们初出江湖还嫩得紧,便保留道:“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先入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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