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怕不是与那衣裳配套的,或许是那个容二姑娘自己的帕子,被夹带到衣裳里去了。 这样想着,寇衡收起了那方帕子,塞进自己怀里,道:“回头我替你给了吧。”就给阿贵打发出去了。 他回了自己的院子,下人们早已备好了热水,准备伺候他沐浴。 因靖安侯府规矩森严,现任靖安侯又嫌当今男儿多脂粉气,因此不许妙龄丫鬟近身伺候寇衡,派给他院中的,除了小厮外,不是已婚妇人,便是粗手大脚的大姐,抑或年级尚小的毛丫头。是以他常被京中诸人嘲笑,唐唐一个小侯爷,屋里竟连个能看得过去的人都没有。 好在现在离了京中,远了靖安侯,寇夫人便借口人手少,将自己身边的一个大丫鬟,暂且拨给了他使唤。 这丫鬟原与朝云也是一流的,名唤晚霞,生得齐头整脸的,人又老实,如今夫人叫她来服侍小侯爷,如何敢不尽心?这不,寇衡这一回来,她便忙着来与他脱下外衣。 这一脱倒不要紧,寇衡原揣在了怀里的那一方帕子,也就飘飘扬扬掉了出来。 “咦,这是什么?”晚霞好奇,蹲下身去捡了起来。 寇衡垂首一瞧,哦,是了,他差点都要给忘了,这可是他今日的战利品之一啊。 “这是我的。”他稍稍一伸手,就从晚霞手中给那方帕子捞了回来。 晚霞却是瞧得真切,笑道:“少爷哪儿来的这么一条帕子,瞧着竟像是女子用的。” “呃……”寇衡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晚霞却是笑得开心:“噢我晓得了,少爷是买来要送给夫人的吧。夫人要是看见了,肯定高兴呢。少爷怕是晚饭的时候忘了给了吧,不如这会子交与我,我这就送去?” “啊不!”寇衡也没多想,就抬手制止道,一面又转了眼睛,“这个,这个,哦对了,这是表少爷买的,要带回京去送人的,并不是夫人的。” 对不住了明生,反正你也不是头一回替我背锅了——寇衡如是想。 “哦,是这样啊。”晚霞点了头,“那,既是表少爷的东西,又如何会在少爷你这里呢?” 寇衡不免心里叫苦,这个丫头,说她老实,还真是老实过头了,怎么就问个没完了? 无奈自己撒谎在先,这时候,也就只有顺着填了:“他当时没的手拿,我就先替他拿了。”他随口糊弄道。 晚霞却是忠仆,丝毫不觉有异,只问:“那,我再与表少爷送去?” 寇衡心里暗暗叹气,面上却还是挂了笑:“不妨事,他自己会来拿的。” 说着,不等晚霞再开口,就赶紧推了她出去:“好了,我要沐浴了,你们且在外面候着吧。”一径给晚霞推出了房门,顺手关上,这才松了口气。 他背抵了门,低头去看手中的那一方帕子,眼前蓦地又出现了那张俊俏的脸来,脂粉未施的天然红晕,清亮的眼,并不因那一丝惊慌,而失去楚楚动人的神采。也难怪谢明生会夸,她那一双眼睛,生得极好。 他这样想着,握了帕子的手,不自觉上移,送往鼻尖轻闻,嗯,淡淡的香气,似乎并不是什么脂粉味道,而是极自然的草木清香。 他忽地想起,日间与她走近说话的时候,隐约间闻到的,似乎也是这般的味道。这样一想,他不免又深深闻了一回,不错,果然也是她身上的味道。 美人香气,钟灵毓秀。他蓦地,想起这么一句词来。 正沉迷,背后的门豁然被拍响:“少爷,热水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叫人送来!”却是阿全。 被他这一惊,寇衡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都在干嘛。虽没人瞧见,却还是登时便红了脸。 往屋里跑了两步,他方扬声道:“不必送了,够了。” 饶是如此,外头阿全还是疑惑着:“真是奇了怪了,往日两桶热水都还嫌不够的,今天就只先送了一桶过来,怎么就说够了呢?”一面奇怪着,一面还是摇头走了。 待听见阿全走远了,寇衡方松了口气,看了眼手中帕子,随手便扔去了床上,要去沐浴。 走开没两步,他又退了回来,看了床上那方帕子,左思右想,还是又俯身捡了起来,屋里找了一圈,终于给他寻着个空箱子,扔了进去。 合上了箱盖,寇衡满意地看了眼,哼笑一声,这才进去沐房。 只是被“战利品”冲昏了头脑的寇小侯爷,这第二天早上一起来,便觉得脑袋重,连连打喷嚏。随行而来的府中大夫一请脉,好嘛,是着了风寒了。 第5章 第五章 话说寇衡因着风寒,一连几日,别说是去上学了,就连院门,寇夫人也未曾让他出得一步。 好容易痊愈了,他便忙不迭地拉了谢明生一道,要出门去溜达。 这要是搁在以往,谢明生自然乐意奉陪,但今时今日,他却是躲躲闪闪,推三阻四。 寇衡以为,他是怕被自己母亲说,便笑道:“不怕,我已经向母亲说过了,不妨事的。” 谢明生却犹自叹气,思虑了好一阵,方道:“也罢,总不至于次次都碰上吧。”竟有种壮士断腕般的悲壮感。 寇衡好奇,便问是何事。 谢明生好一番叹气:“等你点上一壶酒,咱们边喝边说。” 二人便出门,骑马一路往宴喜楼去。 说来也是巧,就在宴喜楼前,寇谢二人碰着了书院同学卫南风,便不由分说,一道拉着,上楼去喝酒。 原来这卫南风,乃是这锦州城太守次子,因是庶出,脑瓜子于读书一事上,又不如他同父异母的兄长灵光,因而在太守跟前,并不十分受待见。 虽读书不成,那些个纨绔子弟斗鸡走狗的毛病,他却是一样未曾落于人后。好在他为人豪爽,又没有那股子眼高于顶的清高感,是以愿意与他一道玩的人,倒也不少。 这一点,单只从这喝下的几杯酒里,寇衡就足以断定,卫南风这个朋友,值得交。 酒入愁肠,谢明生便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寇衡尚且不解,卫南风却是清楚的,他一拍谢明生的肩,安慰道:“好啦,谁叫你生得这般好呢?不是我说,就你这个长相,也难怪人家容大姑娘瞧上你了,你问问这锦州城里,随便一个人,谁不喜欢你这张俊脸啊。” 他是玩笑话,谢明生却是真愁,他挥开了卫南风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道:“好了,南风,你就别再拿我开玩笑了。” 卫南风一本正经,认真道:“不不,没开玩笑,我可是认真的。” 寇衡听得一知半解,但这也并不妨碍他来插科打诨:“哦?你是认真的啊?”他笑,“可我表兄,却从来没有断袖之癖啊。” 卫南风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连连摆手,“我的意思是说……”他歪头想了半天,“这城里的姑娘们,都对明生兄心生仰慕。对,是姑娘们。”他强调道。 谢明生也是无奈,对寇衡说道:“好了,你别逗他了。”又转向卫南风,“我宁可不要这仰慕。” 卫南风给他倒酒,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别的姑娘也都还好啊,只是那容家大姑娘……”他说着摇头,“也难怪谢兄你会如此了。” 容家大姑娘?寇衡心里一琢磨,很是好奇:“怎么,莫不是那容家大姑娘瞧上明生你了?” 谢明生叹气道:“你可还记得,那日咱们去梨园听戏,送上来的那一份茶点水果?” “记得啊。”寇衡点头,“我当时还说,这锦州就是不一样,看个戏,还有免费果盘吃。” “嗐,什么免费果盘啊,那是容家大姑娘叫人送来的。”谢明生无奈道。 寇衡一愣:“这么说,那天她就已经瞧上你了?” 谢明生一手撑了脸,无奈道:“其实,阿衡你也见过她的。” “我也见过?”寇衡手指了自己,脑子里灵光一闪,“啊,不会就是那……” 不用他说完,谢明生就点了头:“就是她。” 寇衡哈哈大笑起来:“我说什么来着?你当初还不信。” 谢明生瞅了他一眼:“我都快要被烦死了,你还笑。” 寇衡也想收起笑,可哪里收得住,好容易勉强止了笑,他又问道:“只是一份果盘嘛,大不了咱们赔她银子就是了,你何苦忧愁至此?” 谢明生看了他一眼,幽幽道:“若是能有这般简单,那倒好了。” “哦?”寇衡又来了兴致,“难不成还有后续?” 谢明生再度叹息,以手扶额,分明不想再提。 卫南风却乐意至极,他为寇衡讲解:“那容家大姑娘啊,不知怎的,竟摸到了书院来,当了众人的面,就与明生又是吃的,又是喝的,又是穿的,简直就像是……”他顿住,看了谢明生一眼,手背挡了嘴,对寇衡小声道,“就像是明生的娘子一般了。” 寇衡只是想象了番那般画面,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来。 谢明生顿时眉头拧起:“你还笑得出来?还是兄弟吗?” 寇衡连连拱手:“对不住,对不住。”说着对上了卫南风的视线,两人又很是笑了一回。 谢明生瞧着这两人,也是颇为无奈。 都什么人呐这是。 笑了一阵,寇衡一手提了筷子,向谢明生说道:“要我说,她既这般大胆示爱,你也就别推辞了,干脆娶了回去,也是成人之美。” “成人之美是这么用的吗?”谢明生白了他一眼。 寇衡笑:“开个玩笑嘛,别生气了,来来来,我敬你一杯,当是赔个不是了。” 他二人碰杯,饮尽杯中酒。 卫南风颇为感慨:“也是,那容大姑娘嘛,是胖了些,一看就不是明生喜欢的。若是他们家二姑娘,倒与明生是一对璧人。” 谢明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寇衡就先冷下脸来:“哼,什么璧人?一个商户女,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要我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吧!” 他话音刚落,便听得隔壁间一阵哗啦吱呀的响,似是桌椅板凳被拉开的声音,动静大的就连他们这边,也愣了一愣。 不及反应过来,那扇虚掩的隔间门板,便被人猛地推了开。 定睛看时,却是一个清俊少年,着一身灰蓝衣裳,半新不旧,却干干净净,眉清目秀的脸上,此时却蕴着一团明显的怒气。 寇衡自是不认得这个贸然闯了进来的少年,卫南风谢明生见了他,却是一惊:“清,清河?” 少年秀美的眼,瞥了卫南风一眼,凉凉道:“哟,你还记得我是谁呢?我还以为,你不仅忘了要来赴约,就连我是谁,都已经给忘了呢。” 卫南风不防,他们在此说容家姑娘的话,正好就给隔壁宁清河听了个正着。他顿时酒就醒了一半,忙起身过来,赔笑道:“怎么会呢,我不过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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