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河却懒怠与他多说,径直擦肩而过,直直到了寇衡谢明生跟前来,抬了下巴,傲气十足:“给我道歉。” 谢明生已羞愧得无地自容,寇衡却是脾气上来六亲都不认的主,更别说,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小子了。 “你谁啊?敢这么跟我们说话?”他也不起身,依旧坐着,吊儿郎当问道。 “你管我是谁?”少年倒也不惧于他,依旧坚持,“你只要给容家姑娘道声歉,我今天就放过你。” “好笑。”寇衡翘了二郎腿,闲闲晃着,“我凭什么要给她道歉?” 少年抬手摆了摆:“不是你,”他凉凉地笑,“是你们。”他指了寇衡与谢明生,“背后嚼人姑娘家的舌根,你们也配和我一个书院上学?真是辱了圣人之道。” 寇衡眉头一拧,正要开口,谢明生就已经先他一步,站了起来,拱手道:“宁兄,实在是对不住,我们不该……” “慢着!”寇衡按住他的手,起身看了宁清河。他本自恃身高修长,在京中的同龄人里,已是数一数二,不料今日见了这个少年,却是与自己相差无几。 没有居高临下的气势,他也要挑了眉,哼道:“要说圣人之道,还有语云:非礼勿听呢,你又怎么说?” “你!”宁清河一时语塞,他本就不是十分嘴贫之人,也不擅与人争论,听了寇衡这强词夺理之言,不免气愤,“分明就是你无礼在先!” 寇衡看了他,心中已摸清了他的脾气秉性,不由得哂笑:“要说无礼,咱们,也是半斤八两罢。”他一指宁清河与自己。 眼见着宁清河面上憋得通红,卫南风赶紧过来打圆场:“哎呀,要我说,这都是误会,误会。”他拉了宁清河,劝道,“好兄弟,你听我一句说……” 宁清河转眼看了他,冷笑:“谁与你是好兄弟?你卫公子的身份,哪是我这等草民能攀附得起的?卫公子莫要来取笑我了。” 说罢又看了寇衡与谢明生:“反正今天,不得你们一声道歉,我是不会走的。” 寇衡闻言,不禁好笑:“行啊,你不走,我们走,你就呆在这儿吧。”说着拉了谢明生,就要出门去。 宁清河头一回遇着这样的无赖,不由得血气上涌,干脆堵在了门口,两手撑了门,看了面前三人,赌气道:“不道歉,今天你们谁也别想出这道门!” “哎,我说你这人,真的就不怕被打吗?”寇衡作势就要卷袖子。 “别,别!”卫南风赶紧拦了,又转头去求宁清河,“清河,别闹了。” 宁清河只抿了嘴,丝毫不让。 正僵持着,忽听得门外一声:“清河,算了,走吧。”却是一个极轻柔的声音。 不知怎的,听得那一声,寇衡竟觉得似曾相识? 第6章 第六章 宁清河听得背后那一声唤,登时鼓了脸,转头去看她,委屈道:“可是,丝丝……” “走吧。”容丝丝再度说道,伸手来拉了他,“何须与这种人再多言?” 宁清河不情不愿,却还是由着她拉了自己,转身欲走。 他这一侧身,让了空间出来,正好叫里间的寇衡瞧得一清二楚。怪不得他觉得耳熟来呢,原来那说话的人,正是日前他夺了人家衣裳的姑娘啊。 这可真是巧了。 谢明生显然也瞧见了,他胳膊肘捣了捣寇衡,二人对上视线,见对方都在笑。 卫南风不期会在这里遇上容家二姑娘。回想起先前他们的话,不免又羞又臊,于是赶紧追上前,赔笑道:“丝丝姑娘,刚才,哎,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容丝丝尚未开口,一旁宁清河却先挥了手,嫌弃道:“去去去,丝丝这个名字也是你能叫的?不知羞耻!” 卫南风不理会于他,只看了容丝丝笑:“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好歹也是打小就认识的,就叫个名字又怎么了?” “那也不能够!”宁清河已不能够再嫌弃了。 容丝丝看了卫南风,笑道:“卫公子,我可担不起。” 卫南风尚未清楚,她那句“担不起”指的是什么,却犹自先应承了:“担得起,担得起。” 容丝丝也不再解释,只笑了笑,转身就要走。 只不过转眼间,她眼角余光瞥见了卫南风身后那两人的身影,不由得眉心一跳。她旋即松开了捏着宁清河衣袖的手,绕过卫南风,径直朝了寇衡走去。 寇衡面色如常,笑嘻嘻看了她走近,果然她一开口:“请将衣裳还我。”她这样说着,还朝他伸了手。 当下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在了他二人身上。寇衡倒也赖皮惯了,丝毫无动于衷,当了众,也照样撒谎:“什么衣裳?我可没见过。” 容丝丝垂下了手,轻笑:“原来公子不仅没有圣人之德,这小人之心,倒是学了个**成。” 只这一句话,就将寇衡说得面上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你等等。”叫住了转身就要走的女子,寇衡在怀里掏了半天,也没见拿出个正经东西来。 一时情急,他干脆就解下了腰间的玉佩,递与她:“这个,你拿着,就当,”他顿了一顿,“就当是我买你那套衣裳了。” 容丝丝瞧了他手中那块玉佩,她不懂玉,但只看那通体的纯净,也知道是上好的。只是…… “我不要你的玉,”她看了寇衡,清亮的眼睛意味着她并不是在说违心的话,“我只是想要回自己的东西。” 虽然那也并不是属于她的,但在送到万暮云手里之前,那就是她的。 寇衡被她看得一怔,随即又恼怒了起来:“说给你就是给你了,怎么那么多废话?”他不耐烦拽过了女子的胳膊——意料之中的纤细,又将玉佩塞进了她手里,“拿着!”他恶狠狠叮嘱道,“别再跟我要了。” 上好的玉佩,入手生温,容丝丝低头看了躺在掌心中的这枚白玉,温润的边缘,中间雕出山林,卧有小鹿,很是值得细看。 再抬头,那凶巴巴的人,已经伙同了他的朋友,径直去了。 宁清河凑近来,也瞅了那枚玉佩,咂舌:“怕是要值不少钱。” 卫南风也没有走,在一旁赞同:“肯定会值不少钱。” 听见他的声音,容丝丝方想了起来,因问:“那两个人,究竟都是个什么来头?” 见她肯与自己说话了,卫南风登时便来了劲,笑道:“他们呐,他们都是新来书院念书的,听说是表兄弟,都是从北边来的,因家里人身体不好,来此处休养。” 锦州城山水宜人,气候温润,确是养病的好去处,他这一说,倒也无可厚非。 因此容丝丝只点了头,转身就要走。 “哎,丝丝……”对上前面宁清河似要杀人的视线,卫南风缩了缩脖子,还是没骨气地改了口,“丝丝姑娘?” 容丝丝回头,疑惑望了他。 卫南风呵呵地笑着,踢了脚一旁栏柱:“丝丝姑娘今天怎么会在这里呢?” 原来是问她这个。容丝丝笑道:“我去姨母家送东西,恰好见清河要出门,说是宴喜楼做了新菜式,便也想来尝一尝。” 结果新菜式没尝到,却听到了有人在背地里说闲话。 卫南风不免讪讪。 宁清河却懒怠再与他多嘴,只拽了容丝丝:“咱们走吧。” 卫南风却厚了脸皮,跟了上来:“怎么就走了?咱们还是点些菜,坐着慢慢吃喝。” 宁清河嫌弃地不行:“谁要同你一起坐着?” 卫南风嘻嘻地笑着,拱手朝他陪着不是:“对不住啦兄弟,今儿个本说是要请你喝酒的,我却给浑忘了,是我的错。你要是不愿今日,那咱就改明儿,我再请你,请务必赏光。”说着又看了容丝丝,“丝丝姑娘也来。” 宁清河挡到了两人中间,冲了卫南风皱眉:“她不去,我也不去。”十足护犊样。 原来这宁清河,是容丝丝的姨表兄弟,两人是同一年生的,只是差了月份,宁清河就得唤她一声“表姐”了。 宁家原本也是,只是到了宁清河曾祖父那一辈,便渐渐没落了。等到宁清河父亲这一辈时,几度乡试,都未曾中榜,无奈,只好死了为官做宰这条心,靠在街头置一间铺子,卖书画为生。 好在宁父生得周正,又能文会画,就入了宁母的眼。容丝丝和宁清河的外祖家,在当地也是富户,因此一开始,家中并不曾同意他们的亲事。无奈宁母一心只认定了这一人,又是哭又是绝食的,最后还是圆了心思,这才有了宁清河。 宁清河倒是集了父母双方的所有优点,自幼便长得清秀,又早慧,两三岁时,便已能背诗上百首。于是宁父早已死透的科举之心,又在他身上死灰复燃。 好在宁清河聪慧,读书不在话下。家里人却忌讳“慧极早夭”,不叫早早考取功名,只等过了今年,明年才去参加秋闱。 “等下到了家,不许将今日之事,说与你大姐姐知道,晓得吗?”待好容易离了那卫南风,容丝丝特意叮嘱了宁清河道。 “为什么不告诉?”宁清河愤愤,“就该告诉给她知道,也好趁早死了这条心。” 前段时日容绒去书院,宁清河已觉得面上无光,可没少被同窗嘲笑。 容丝丝哭笑不得:“你呀,说你读书读傻了,还真是傻的呢。”她手指轻点宁清河的额头,“你还不知道你大姐姐是个什么性子?如今她正在兴头上,你再如何说那人不好,她都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的。弄不好,她还会觉得,你是故意要坏她好事呢。” 宁清河冷静下来,仔细想了一回,这样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过,便又觉得她说得也在理,于是点头:“那好吧,我不说就是了。” “嗯。” 只是没走了几步,宁清河还是没忍住:“只是那两个家伙,着实可恨。” 容丝丝直笑着,心里却道,谁说不是呢。 才回去容家,水都还没喝上一口,就有铺子里的大姐来请容丝丝过去一趟。她问什么事,大姐也说不清,道还得陈掌柜亲自与她说。她也就罢了,就往铺子里去。 铺子与容家宅子相连,一前一后,走过去也只几步路。容丝丝还未进去,老远就见着陈掌柜候在后门处,见她过来,赶紧迎了上来。 “二姑娘,你可算是来了。”陈掌柜一脸喜色,如遇贵人。 “陈掌柜这是怎么了?”容丝丝觉得奇怪,这陈掌柜可是他们家铺子里的老人了,向来稳重,难得见他这般。 陈掌柜忙解释着:“二姑娘,咱们先往前头去,边走边说,啊。” 容丝丝被他引着就往铺子里去:“到底怎么了?”她又问。 陈掌柜呵呵笑着:“有客人指名要二姑娘你去做衣裳呢,还说价钱任咱们开,任选上好的料子,最好的刺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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