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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家世代戎马，全员习武，府内家丁仆役，不是带军衔的武官，就是操练有素的府兵，见这两个生人来者不善，眨眼间就持枪秉剑，将他俩围在当中。 崔决有心在姬越面前表现，扬了扬嘴角，飞身徒手将那些兵器利刃捞了一圈，连带着那些人，一起甩出一丈多远。 姬越大步流星往深处走，下一进院中又冒出一排持械军士，崔决依旧空手接白刃，把人一串串往身后甩。 连闯了三进院子，二人身后跟了黑压压一片，却没人敢再靠近。 对面堂屋里急匆匆走出来一个人。 崔决早在运营小哥那里见过，此人正是姬凌。 姬越也猜是他。 姬凌看起来比姬越年长几岁，也生得长手长脚，身姿伟岸。 相貌说不上俊美，但也不算难看，下半脸与姬越还有三分像。 方才进来这一路，姬越一直在心里打着腹稿，见了人该怎样亮明自己的身份。 他原打算问：“你们可知我是谁？” 可没他等开口，姬凌先瞪大了眼，惊叫了一声：“姬越？！” 姬越心中那块大石轰然落地，呆了片刻，竟“呵呵”笑起来。 “姬越，你还记得哥哥吗？”姬凌眼眶红了，神情激动：“咱们有……十五六年没见了。” 姬越声音在笑，眼泪却滴答而下。 “哥哥？我从没有哥哥！今后也不会有！”言罢看向崔决，示意他动手。 崔决却不动。 运营小哥要他千万压住姬越，要等姬凌“爆装备”。 “你们姬家的事，我不便插手。”崔决头偏到一边。 姬越歪头怒目而视，在他侧腰狠踹了一脚：“骗子！姓崔的！” 姬凌狐疑道：“这位是……崔大人？” 眼前这位明显是僧人打扮，可没听说崔衍出家了呀？ 崔决和姬越只顾着互相瞪，谁也不答。 “二位，请进来坐……”姬凌一时尴尬，侧身让他二人进屋。 姬越这才放过崔决，冲姬凌吼道：“你们害死我爹娘，今日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说着便朝姬凌扑去。 身后的军士们稀里哗啦往前逼近，却碍于崔决在场，不敢再进一步。 姬凌闪身躲开，姬越回身再抓，两人缠斗在一起。 姬越根本讨不到便宜，很快被姬凌抓住两边手腕，牵到崔决面前：“崔……这位师父，得罪了。” 姬越恼羞成怒，气得要炸了。 姬凌把他擒住不说，竟还交给崔决！ 他以为崔决是我主子吗？！ 自打一照面，姬凌就见这姓崔的眼睛一直黏在姬越身上，仿佛周遭旁人全不存在一样。 他也早知道姬越有分桃断袖之好，自然明白这气场强悍的僧人是姬越的男人。 姬越被崔决拦腰箍住，四肢挥舞着乱踢乱打，口里嚷嚷：“放开！崔决！你放手！你骗我！放开我！” “再动我亲你。”崔决在他耳边轻念一句。 姬越松了劲，绝望地哭道：“崔决，你说替我报仇！你好卑鄙！我怎会信了你？我怎会……你杀了我吧！你不杀他，就杀了我！” 崔决果真全当姬凌不存在：“我会杀他，等他把当年的事交代清楚，再向你道歉。你不要急。他跑不掉。” “我不要道歉！我要他死！我要他们都死！” 姬凌朗声道：“好！姬越，我爹爹欠你一家两条人命，我自当偿命就戮。不过，正如这位师父所言，你不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吗？” 姬越报仇不成，反受此奇耻大辱，情绪已然崩溃。 他腿上已无力气，整个人瘫软下去，后脑抵着崔决胸膛，泪流不止。 “当年你爹爹把你娘俩带回来，家里的长辈们虽不甚满意，但起初也并未有所行动。你那时粉雕玉琢，甚是可爱，府中上下都很喜欢你……” 姬凌这就要开始追忆往昔，可崔决他们身后那群人忽然刷啦啦分开两半，让出一条通道。 来的是几个须发鬓白的老者，都穿着官衣皂靴，面色凝重，一时气氛极其庄重。 姬凌拱手低头道：“请诸位长辈安。姬越……” 为首的老者抬手打断他：“我姬家出了这等败坏门楣的龌龊子弟，实属家门不幸。人既然来了……来呀，拿下！” 军士们又再逼近一步，却还是无人敢动。 姬凌抢一步拦在姬越身前：“四爷爷息怒！容我与小越说几句话……” “糊涂！你同他有何话说？自甘堕落的东西！今日我等就替他爹爹清理门户！”姬四爷亮出背在身后的长刀，耍了个花冲着姬越劈去。 姬凌伸出双臂就挡，姬四爷只得收住，气得直跺脚：“你护他作甚？胡闹！给我退下！” 姬越终于站起身来：“你还有脸提我爹爹？！我龌龊？买凶杀人不龌龊？！残害妇孺不龌龊？！逼死长孙嫡子，好让你们这些庶出的贱种上位，不龌龊？” “姬越，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诸位叔伯在此，可否听我解释？”姬凌两头阻拦，崔决却冷眼旁观。 姬四爷“呵呵”冷笑：“你这孽障，倒挺会编排！好，老夫不妨跟你直说！你爹爹，也是个大逆不道的不孝子！杀你娘俩，是族中长者们共同的决议，姬平只是奉命行事。只怪他心慈手软，不忍自己动手，才花钱雇那些肮脏毒物！没想到留下你这个祸根！” 姬凌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不不不，姬越，四爷爷说的是气话。是我爹爹，全是我爹爹一人所为，我爹爹为我前途考虑……” 又有一老者出声骂道：“凌儿！你胡说什么？你爹爹是那样的人？” 姬越这才明白，姬凌看出姬越铁了心要手刃仇人，也看出崔决有多大本事，所以想把罪责揽到他父子二人头上，免得祸及满门。 可这些老头却不明就里，纷纷出口帮姬四爷腔。 “你爷爷尸骨未寒，你爹爹竟除了孝服、撤了牌位，反拜番邦异鬼！大逆不道！骇人听闻！” “姬越，你可知你爹爹被你娘蛊惑，为你爷爷守孝不过三月，就要跟你娘去西方朝什么圣！” “我娘是竹忽人，自然要朝拜自己的神！”姬越想起司马乾的话，心想果然又是这一回事。 姬四爷骂道：“自古嫁人从夫，夫唱妇随，你爹爹却逆天而行，被个蛮族狐媚子蛊得投身异教！辱没我姬氏列祖列宗！简直是汉人之耻！” 姬越没受过汉人礼法教养，根本不明白何耻之有。 崔决也全无概念，见姬越哽住，竟胡乱劝道：“不怪你爹，你娘确实姿容绝代，世所罕见。” 运营小哥原话是“全服第一美女，能把你掰直那种。” 姬家这些老头子，听了崔决的话，一个个气得跳脚，纷纷抽出刀枪剑戟，冲着崔决姬越围拢而上。 姬凌拦不住那许多人，只得把姬越护在身后：“先跟我走……我跟你走！姬越快走！” 姬越把他推得一个趔趄：“谁要你管！自作聪明！” 崔决双手一抓一推，几个老头须臾间飞出老远，摔在地上口吐鲜血，爬不起来。 姬凌回头疾呼：“四爷爷！二伯！来人啊！带他们走！” 军士们冲上来搀扶这些老者，崔决问姬越：“这些喽啰不姓姬，杀吗？” “杀！挡我复仇者死！” 崔决扬眉发力，一院子的人登时死了一半，剩下的那半都往外逃，挤在院门处乱成一团。 姬凌见最坏的预见成真，惊惧绝望之下扑通跪倒，抱住姬越的腿：“小越，小越，你不记得了？这些爷爷叔伯都抱过你！喂过你！” “这些爷爷叔伯，杀死我娘，害死我爹，毁我一生！崔决，我说过，这世上除我之外，不能再有人姓姬！” 崔决一掌一个，把这些呸着血骂骂咧咧的老头挨个送走。 姬凌浑身颤栗，哭求道：“小越，杀了我，你仇就报了，求你放过小辈们，他们什么也不知道，跟他们没关系！” “这些将士，都是忠勇义士，他们无辜！求你……崔师父，求你！” 崔决冲着塞住门那些忠勇义士喊道：“不姓姬的，可以走。姓姬的，早晚躲不掉，自觉点！” 果真有几个姓姬的闻言吓破了胆，瘫软在地上，再挤不动。 根本无需崔决动手，这几个人转眼就被其他忠勇义士踩踏得稀烂。 ---- 每人都按自己心中的正义行事，最终的结果却是每个人不义
第59章 蛇雕的头领金雕王 不知运营小哥所谓“装备”是什么，这姬凌怎么还不拿出来，崔决有些不耐烦了：“放心，绝不留你独活。至于你家那些小崽子们……看姬越的意思，我倒无所谓……” 姬凌匍匐在地，给姬越“咚咚”磕头：“求你，小越！他们都是些傻孩子，难成大器……你把他们赶走！扔到大街上，看老天爷的意思，好不好？求求你！” 姬越冷笑着翻个白眼。 “你把他们送给毒蛇！你把他们送去……”姬凌趴在地上号啕大哭：“对不起小越！我们对不住你！这些年，爹爹一直在想办法接你回来……” 姬越闻言浑身一僵，随即抖如筛糠：“你们，你们一直知道我在毒蛇？你们知道他们逼我……” “小越对不起！真的没办法，爹爹真的尽力了！” 姬越一脚将他踹倒：“尽力？你姬家这些忠勇义士！都是养来看的？！尽的什么力？！” 姬凌瘫坐在地上哭道：“你在他们手上啊！小越！他们随时能把你……爹爹怎么敢动？你想想，他们竟敢让你用姬越这个名字在外面招摇过市！明摆着用你当质子，赌我爹爹不敢妄动。西南有哪座山、哪条沟，是我姬家摸不到的？若非顾着你，我姬家早平了那蛇谷！” 姬越喉咙里呜呜作响，不知是哭是笑，终于抹一把泪，又开口道：“你撒谎！那崔衍怎能摆布毒蛇？” 姬凌震惊回望，随后连连摇头：“不是崔大人！他说是他？不是，是姬家！是我！” 言罢从怀中掏出一只铜哨吹响。 哨声尖锐刺耳，似猛禽嘶鸣。 姬越袖笼中那两条珊瑚蛇，闻声突然惊醒，顺着他肩袖，窜到他胸口，在他怀中蜷成一团相互缠紧。 一只白顶金喙的巨大雕儿盘旋而降，张嘴嘶鸣着，直冲着姬越而来。 姬凌又短短吹了一声，雕儿在姬越眼前突然调转方向，落在姬凌肩头，双目却死死盯着姬越胸口。 姬越浑身凉透，不知为何竟怕了这畜生。 崔决来到他身边将他揽在怀中。 “这是金雕王，蛇雕的头领。” 姬凌将哨递出，姬越刚要伸手，那雕儿猛然出声，惊得姬越护着胸口小蛇直往崔决怀里躲。 “装备”？ 崔决伸手接了，听姬凌说：“圣上密旨招安毒蛇，这十只宝贝蛇雕，是我从昆仑奴手中换得，有了它，才能收服毒蛇。金雕王认哨不认人，剩下九只，都只追随这头领。平时不需喂食，它们自会捕猎养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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