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情好,此时见小少爷的小动作,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周围土匪不敢看过来,倒是没人发现。 吃完早饭,时有凤回到屋里不见秀华婆婆来。 等了会儿倒是看到小柿子来了。 小柿子支支吾吾说秀华婆婆今天农忙来不了。 但小柿子眼神闪躲又气愤,明显在骗人。 “秀华婆婆到底怎么了?”时有凤担心问。 “秀华婶婶被打了。” 小柿子说完就哇地哭出声了。 “你快带我去看看。” 去的路上,时有凤得知是因为秀华婆婆摘了杏花,惹得家里人对她拳脚相向,又气又不可置信。 秀华婆婆是时有凤难得可以吐露心声的人,秀华婆婆作为过来人,很懂时有凤的心里,一直在开导他。 有很多观念想法时有凤不赞同,但秀华婆婆没反对,反而用一种到时候你就会懂的眼神看着他。 尽管婆婆觉得他天真想下山,他也觉得婆婆现在有出山的机会为什么不出山,这两个想法他们没破开说到底,但彼此都深知对方的观念。 但有一点他听了秀华婆婆的话,没有要自己擅自逃跑。秀华婆婆年轻的时候逃跑过几次,无疑都被抓回来打得更狠了。 时有凤没跑是因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傍晚听见后山的狼嚎鸦啼都能吓得他往屋里躲,别提天气暖和了,山里蛇虫出没。 来到秀华婆婆家,还没进门,就听见屋里传来责骂声。 “那杏树本就不怎么结果子了,去年孩子们都嚷嚷着没吃够,你倒是大方把花苞全折给那个小哥儿了。” “你是不是还不死心,还想着讨好那小少爷,好叫他家人来赎人的时候把你赎下山?” 时有凤听见这声音,急忙绕过长长的黄土墙朝门口走去。 “你倒是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看你离开这个家谁还会要你这个破烂货。我看你是不是年纪大了,忘记当年事情了,这回我就好好给你说道说道。” 这苍老又凶悍的细长高调声,震地时有凤眼皮一跳。 他身边哪个人不是和声细语轻柔带笑的,第一次遇见这么……这么几乎是扯着嗓子凶人的情况。 时有凤急急忙忙的脚步几乎一顿,揪着手心停留在了原地。 小柿子担忧打了退堂鼓,“这个老婆婆好凶的,比啄人的大公鸡还要凶,我们打不过她的。” 他哪能退缩? 秀华婆婆帮助他颇多,他宁愿自己凑上去被打,也不要此时临阵脱逃。 时有凤定了定神,看着小柿子切弱弱的眼神,极力稳住自己略带颤颤的声音,“没事,你知道这老人邻里关系如何?有没有不对付的?” 时有凤面色的镇定给了小柿子很大勇气,他道,“她凶的很又霸道强势,和周围邻里关系都不好,她还不让周围人养鸡,说吵她睡觉啄她家菜园子。” 小柿子不知道是不是被吓怕了,此时说话都没平时机灵有重点了。 时有凤拍拍小柿子肩膀,“别怕,到时候你在外面就好了,现在你只要告诉我和她不对付的人谁最凶,最能压制她的。” 听时有凤这么说,小柿子内心为自己怯弱羞愧,鼓着勇气拉着时有凤的手腕表示要一起。 “天天和她吵架打架还不输的,就是牛小蛋他娘了。” 可她昨天看着牛小蛋用泥巴砸小少爷,牛小蛋他娘会帮他们吗? 时有凤道,“这可不是帮咱们,是她还可以借着我的由头来压死对头。” 不就是秀华婆婆摘了几枝杏花给大当家的……“夫人”。 她这般闹动静,不信牛小蛋她娘闻着味儿找不来。 这就是他爹爹说的借力打力。 时有凤心里也忐忑不安,毕竟第一次搞事情。
第15章 他其实护短的很。 卧龙岗属于深山里一块相对来说的低洼盆地,为了耕地种菜,村子里基本屋前屋后十分密集。 牛小蛋家和秀华家就是田上田下的区别,秀华家院子边缘就是牛小蛋家的后屋檐。 牛小蛋他娘叫刘柳,听着弱不禁风的名字,可是这里出了名的凶悍。 外加她男人牛三,那真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狠角色。虽然常年不归家,回家就打刘柳和牛小蛋,但要是村子里其他人欺负娘俩,牛三那也是不干的。 刘柳很勤快,把后屋檐用毛竹打了一个鸡窝,圈起来鸡鸭。鸡鸭拉屎又堆在鸡窝里,旁边还有小死水沟,一年到头都脏兮兮臭气熏天。 更别提半夜开始就鸡鸣了。 秀华的婆母嫌臭嫌吵,每次因为这个事情和刘柳吵架。 但人家养在自己家的,又没养她家,说来说去不占理。 于是秀华的婆母就把日常废水全倒门口的小水沟里,废水沿着小水沟往下流进刘柳家门口。这又导致刘柳家门口成了臭水沟。甚至,有时候秀华婆母和刘柳打架打输了,专门往水沟里泼粪。 这种两家日常鸡毛蒜皮的小事,妇人之间打打闹闹的,两家男人一般不插手。他们目光只放在什么时候下山抢劫,哪个村子又要丰收或者有好看的女儿或者哥儿。 甚至,女人们之间的争吵在他们看来,完全是吃饱了撑着。 反正两个女人打的不死不休,男人见面都拍着肩膀称兄道弟,问什么时候又去喝一杯。 时有凤从秀华家绕了一圈,绕到牛小蛋家门口时,刘柳正在院子里晾晒衣服。 她垫着脚,脑袋朝上斜望,手里的活倒是麻利的没停,脸上挂着看戏的嘲讽和一丝漠然的麻木。 见有人在她家门口,她随意一撇又收回了视线,但很快她又扭头看去。 是时家小少爷。 刘柳停了手里的活,手下意识搓了下衣摆,又摸了摸耳边蓬松凌乱的碎发,但她没开口,又从盆子里取衣裳继续晾晒。 时有凤说明了来意。 “哦,是这事儿啊。那该死的老太婆……我是说她为老不尊作恶多端,迟早恶有恶报。” 时有凤点头,听着屋后的辱骂声,不禁有些着急。来时想的话术言语,一下子都没了,只干巴巴道,“你能不能不让秀华婆婆别挨骂呀。” 时有凤说完,似知道自己太过直接,有些懊恼直接暴露了意图。 不是想好要三言两语挑起两家纷争,最后救出秀华婆婆的吗。 脑子和嘴巴都是头一次干这种事,时有凤懵懵的,尤其对方也是凶名在外的陌生妇人。 他人在这里,脑子早就害怕的跑了。 “我,我是说婶子这么厉害,往那儿一站,那死、老太婆就不敢骂了。” 结结巴巴坑坑洼洼,只差拿手搓脸了。 镇定镇定,起码她也没凶我不是。 刘柳见时有凤神情尴尬,脸色微微涨红的望着她,像又不像,没想到风度翩翩的时老爷养出的儿子这般单纯坦率。 刘柳道,“小少爷能帮得了她一时,能帮得了她一世?况且,你别看秀华那木讷温吞的样子,骨子里清高小姐做派,可瞧不起咱们这些粗鲁凶婆娘。” “我可不犯贱,拿热脸贴冷屁股。” 时有凤一听这话,大概琢磨出两人之间估计也有点小恩怨摩擦。 那秀华和婆母不对付,牛小蛋她娘不正好瞧热闹吗。 时有凤发愁,对刘柳道了声谢谢,便要转身离开了。 真正的小少爷一点少爷架子都没有,反倒是秀华一个小商人的女儿开始诸多挑剔白眼。时有凤的软糯乖巧看得刘柳铁石心肠都要软了。 “诶!” “小少爷,你进了土匪窝就不要瞻前顾后怕这怕哪了,你只有豁得出去别人才不敢动你。土匪是杀人如麻,但也不是疯子,杀个人还得磨损刀口,打你一巴掌别人还手痛,况且你是时家小少爷,他们不敢轻易拿你怎么办。” 时有凤着急想着屋后秀华那边的动静,对刘柳的规劝只听了一耳朵,并未进心里。 可他也意识到了,软和的性子在这里生存不下去。 时府处处用软布包裹着物件家具的棱角,也养成了时有凤软和乖顺的性子,但此时,他进了狼窝,他必须得改变了。 生疏、害怕,但没有犹豫彷徨。 他爹爹一直给他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时有凤从袖口里掏出两个鸡蛋,本来是给秀华的,现在红着脸微微笑道,“牛婶子,两个鸡蛋作为报酬,你愿意做这笔交易吗?” 家里因为吃鸡蛋的事情挨了几次打,但刘柳仍就毫不犹豫接过。因为牛小蛋吃不饱,他要长身体。 小少爷虽然软绵单纯,倒是个干脆果断的性子,利落起来颇有时老爷谈笑生风不疾不徐的影子。 屋檐后,越骂越凶。 “早几年你天天想跑下山,三番五次没成功,在这里生孩子了还想跑下山。结果,好不容易跑下山,你父母连夜把你又送上山了。” “你不记得了,要我告诉你原因吗?因为街坊邻居听见你家动静,看到你都以为闹鬼了,说死了几年的人怎么又活了。原来你父母为了保全声誉早就对外说你病死了,一点都不肯承认你被山匪掳走了。” “你父母不要你,你又寻死觅活的,最后把你这条贱命救活的是我儿子!你现在还想着跑,还胳膊肘往外拐,为了巴结一个不能下山的小少爷,你把我乖孙孙喜欢吃的杏树折枝了,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老妇人底气十足的刻薄怒骂声,激地时有凤脾气上来了。 他刚才还在气馁自己言行不够镇定气势,这会儿,老妇人的辱骂声让他脚步都急促重几分。 他天生娇气家人溺爱,没宠坏性子,不代表他没有脾气。只是在时府所有人对他千依百顺,他时常觉得亏欠姐姐,亏欠父母让其忧心,才温和地讨他们开心。 他其实护短的很。 时有凤小跑几步走近门口,就见一个浑身补丁的靛蓝麻布料子的老妇人,叉腰站在院子中间,对一偏屋骂。 “老人家,你怎么可以这么骂秀华婆婆。”时有凤跨进石头坍塌的低矮门坎道。 那满头白发的老人扭头看来,乜斜着枯眼,“关你什么事?你是吃饱了活得不耐烦了!” 小柿子紧紧拽着时有凤的手腕,一边给温柔的小少爷打气助威,一边颤着嗓子道,“凭他是大当家的夫人,你这么说话才是活得不耐烦了!” 老夫人眼一凛,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哥儿。 “什么大当家夫人,骗别人还行想骗我没门儿。” 老人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时有凤身上没有小哥儿承欢的媚态,还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子。 “你说你是大当家夫人,你脱衣服给我看看,眼见为实。” 泼皮悍妇耍了几十年横从无对手,对这个城里娇滴滴的小哥儿手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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