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刃下手没轻没重,时有凤只觉得肩膀被捏碎了,眼泪更是哗哗的掉。 哽咽道,“你不是说一边去哭吗?” 霍刃不耐烦的蹙眉,“滚进去。” 浣青听见身后动静,就见霍刃把人往屋里推,霍刃越推,小少爷越会装模作样的博取可怜,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时有凤终于忍不住了,哭腔道,“你别捏我肩膀了,呜呜呜,好疼。” 浣青顿时气的咬牙切齿,多会装! 比可怜谁不会? 他刚我见犹怜一眼万年地朝霍刃望去。 霍刃斜睨,“还不走?猪草牛草割完了?嫌弃活不多,我再给你安排安排。” 霍刃本就被时有凤的眼泪搞的心烦意乱,此时把所有恼怒都对向了浣青。 浣青气的大步跑了,身后的小哥儿直喊少爷慢点。 秀华婆婆也带着小柿子走了,留两人独处。 小柿子一路小跑跟上浣青不远的距离,故意大声道,“大当家好疼夫人的啦,惹到我们夫人你算是踢到棉花啦,但大当家是块铁板啦!” 浣青气的回头狠狠凶小柿子,不待小柿子往秀华婆婆身后缩,浣青一脚踢向小路旁的椿树。 “呜呜呜。好痛!” …… 四个人叽叽喳喳边走边吵架,终于走远了。 屋檐下终于安静了。 霍刃看了眼进屋的时有凤,抬手看了下手臂上的泪珠,清凌凌的饱满晃动着。 他随手抹掉,看着灰扑扑地上的杏花枝。 他脚尖动了动。 膝盖微微弯曲。 漂亮的弧线,利落的准头。 噗通一声,杏花枝直挺挺的插在水田里。 残败的花枝在空中划一个弧度,杏花凄惨的飘落进门口的鱼塘里,一群鱼苗探头吃花,欢快的吐泡泡。 心情好了。 他下意识往屋里看了眼,对上一双水汪汪又压抑着气愤的眼睛。 又心烦了。 时有凤心里更委屈憋闷。 他扯着身上的衣衫,手臂内侧磨起了红疹子,浑身都刺痒的难受。 更让他难受的是,他本以为浣青是好心给他借衣服的,但现在怎么看都怪怪的,浣青好像对他很有敌意。 可他没了换洗衣服,难道明天还要向浣青去道歉吗? 一想到这里,时有凤心里拧着睡不着。 第二天,时有凤起床推门,闷闷不乐。 刚打开门,鼻尖就传来阵阵清香。 入眼是眼花缭乱的花枝,花骨朵含着露珠,在晨曦中闪动。 杏花枝丫胡乱高高堆着,是荆棘丛生的乱,看不清头和尾的交错。 时有凤第一反应:大当家夜里偷人家杏花去了。 霍刃知道他怎么想的,才不会出言解释更跌份的真相。 “你的衣服。” 霍刃抬眼睨了时有凤一眼,扬着下巴指了指门口边的木箱子。 木箱子是梨花木,铜环掺金,箱面花雕精美华丽。 时有凤眼睛顿时亮了。 这是自己的衣笼。 时有凤脸色一下子就放晴了,他不用去给浣青赔脸色去了! “你去了时府?那我娘身体怎么样?”时有凤着急问。 霍刃倚着墙道,“我又不认识你娘。我也不会半夜翻你娘住的院子。” 时有凤失落。 霍刃顿了顿又道,“不过放了平安信。” 时有凤眼睛亮了,一闪闪的无言感激。 霍刃摸摸鼻尖,转头抱起地上的小猫,若无其事道,“你娘身体应该还挺好的。”
第14章 我们打不过她的 时府 清早起来,就有丫鬟跑去给时娘说少爷院子遭采花贼了。 可是小酒都不在院子,贼人保管踩空。 但时娘时爹还有时有歌三人都放下碗筷,匆匆赶去时有凤的院子里。 “夫人,小少爷屋里只少了常用的箱笼。” “还有院子里的花都被摘了去。” 着急的三人这才环视院子,大红灿烂的山茶花只剩光秃秃的绿叶子,水粉木锦花也被砍了一大枝,还有各种盆栽花卉都没幸免。 一片狼藉中带着豪放不羁的粗狂。 时娘道,“还真是采花贼。” 时有歌气愤,“竟然把弟弟最喜欢的水仙盆栽都偷走了!” 时爹道,“谁没事半夜来时府偷花?” 又有丫鬟匆忙跑出来,“夫人找到一封书信。” 时娘一打开,三人脑袋凑一起看: “小少爷安好,请放心。” 时有歌气的咬牙,觉得这是挑衅到头上了。 摘这些花摆明了就是威胁他们,弟弟在他们手上如这些娇花任人拿捏欺辱。 可是,现在局势混乱,四处求助无门。她见不得爹娘轻信那土匪的信,想要高价招募壮丁去打卧龙岗,但是被她爹阻止了。 说不要轻举妄动,激怒了土匪。 她第一次嫌弃她爹懦夫,但她娘竟然也同意了。 她弟弟就是个软糯糯的三岁孩子,没有一点心机又心软的厉害,谁都能欺负他。要不是娘对下人严加管教,下人都能爬到弟弟头上。 此时时有歌看到那份报平安的信,更是着急的要掉眼泪。 时爹则是若有所思,只吩咐下人把花卉添补上。再看了看日渐暖和的天气,叫丫鬟把换季要穿的衣衫单独用箱笼给小少爷备好。 另一边山上。 破洞木窗边摆着一盆漂亮的水仙,花盆是名贵天青色瓷釉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 水仙旁边,摆满了竹筒,看着像是锋利的刀刃斜斜砍下,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七八个。尖锐的斜口统一朝窗户里面,全都插满了各色花儿,大红大绿大黄大粉,杂乱粗野又春光烂漫的随性。 时有凤看着窗户上的“花筒”,再看看那盆他精心照料的水仙花,心里十分惊喜。 脸上多了几分轻松怡然。 他看着插的斜七扭八的花,手心大的红山茶花脸背着窗户,只留一个突兀的后脑勺进入时有凤的视线。他伸手轻轻调整方向,但这一调整,花是好看了,他却看到了窗户上的破洞。 难道是故意这样摆放遮挡窗户的破洞? 土匪怎么可能这般好心。 不过,时有凤心里还是开心的,甚至觉得这大黑熊也不全是面目可憎。 霍刃脚边有一只野鸡,双脚用树藤扎着,原地扑腾起了灰。 时有凤脚边蹿出一只奶白的小猫,朝那野鸡探头探脑的闻嗅,那野鸡一动,小奶猫就呜咽的朝时有凤裤腿后躲。 “小毛,别怕,被绑着的。” 时有凤蹲下摸着猫咪的后颈,慢慢顺着炸毛猫。 霍刃看的心烦,一根纤纤细指头摸猫头怪装模作样的娇气,手指比白毛还惹眼,猫和人一样胆子小又脆弱。 他一把拎起小猫脖子,猫爪张开露出粉垫和透明细短的指甲,可怜兮兮的朝时有凤叫唤。 时有凤要去抱,但霍刃将猫抱怀里侧身躲避,大手呼呼的摸着猫背猫头,时有凤见猫眼睛都被揉搓变形了,最后,他甚至把脸贴小猫肚子上,猛吸一口气。 小毛瞪圆了眼睛,呆怔了。 随即晃着的尾巴都蔫儿了。 时有凤也惊住了。 看着小毛一脸觉得自己不干净的样子,又好笑又好气霍刃,但他都不敢表露出来,只捏着手盼霍刃玩够了把猫还给他。 霍刃吸够猫了,还用胡子拉碴的嘴巴亲猫头,“我的好大儿,怎么叫小毛,这名字一点都不威风。” 见时有凤眼巴巴盼着,将猫丢给了他。 小毛通人性,知道缩爪子不会伤着时有凤,一到香香软软的怀里,脑袋使劲儿埋怀里夹着嗓子喵喵叫的可怜。 时有凤端着猫猫去了太阳下,赫然看清了猫头上一嘴湿润的毛发。 甚至觉得眼前猫头上还带着男人浑浊又霸道侵略的气息,刺痛着皮肤。 …… 时有凤放下小毛,有些嫌弃,但小毛望着他蹭他裤腿。 像是在说我脏了,主人也开始厌恶我了。 时有凤被叫的心软,起身看霍刃,“你不要欺负小毛。” 时有凤脸颊气的微鼓,细腻的皮肤泛着脂粉似的光,看着滑不溜秋的,忍得霍刃手心痒痒。 他蹲下捉过躲避的猫,□□了把软毛。 才没把那句“不欺负小毛欺负你?”吞回了嘴里。 霍刃见多了男人说荤话办浑事,但他从来都自认为“出淤泥而不染”,但现在也觉得自己只不过是眼光高。 他也会控制不的想对一个小哥儿说荤话。 小少爷大概是水做的,不哭的时候眼里都湿漉漉的,很容易激发雄性本能的破坏欲。 霍刃瞥了眼后,拎起一旁的野鸡去“灶房”炖了。 时有凤见状,赶紧从箱笼里掏出自己的衣服,哐当把门上了门栓。 大白天宽衣解带,门外是刀劈哗啦的砍柴声,他躲在被子里换衣服。时有凤手脚又僵硬又哆嗦,想快,反而被衣衫绊住。在被子里拱了好久,才冒出热的红扑扑的脸蛋。 爬出被子的第一眼就是看门口,门还是紧上的,挡住了门外的天光,昏暗里有了安心。 时有凤起身开了门。 门口,牛高马大的霍刃正撅着屁股生火。 霍刃自己没从来没开过小灶,这间屋子也没有伙房。霍刃用泥巴混着稻草堆砌了一个小泥灶,架着炖锅刚刚好。 霍刃听见身后脚步,扭头看了眼,小少爷换了身水色柔软的衣衫,日头下像是一块美玉盈润。 不过,霍刃只意味不明的扯了抹嘴角。 去聚义堂吃饭的时候,原本埋头吃饭的土匪们,余光好似看到什么罕见珍宝似的,目前齐齐朝时有凤望去。 男人们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但那衣摆料子晃的男人们心痒,看着就是寸锦寸金的宝贝。更何况,这样的宝贝穿在绝世小美人身上,可知这是多抓人。 目光灼灼而偷偷炙热。 时有凤吓得脸色紧张,悄然躲在了霍刃身后,企图用这堵高墙遮挡自己。 霍刃一路上神秘的嘴角扬了扬,催促着男人们动筷子吃饭,“兄弟们都吃吃喝喝啊。” 牛四飞快往嘴里塞了馒头,霍刃大咧咧拍拍他肩膀,“慢点吃,管饱。” 这话说的像是春风得意的新郎官儿似的,可再偷偷瞧大当家身后躲着的小少爷,可不就像是害羞的小媳妇儿吗。 时有凤今天衣袖大,里面偷偷装了四个馒头和一个鸡蛋。 聚义堂的伙食绝不能外带。 霍刃看着偷偷藏食物的时有凤,意外这小少爷胆子大了。 刚刚小少爷躲在他身后,挨地近了能闻到衣物上淡淡的熏香,清雅又润泽的好闻。可比浣青那熏香好闻多了,霍刃揉了揉鼻尖,他的鼻子终于解脱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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