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就剩十来个了,他有点为难,那是他自己不多的口粮。 正想咬牙答应下来的时候,官忱丢了碗,去杂物间捧了几个个头大的红薯出来放在地上:“给他们烤吧,我也有点没吃饱,明天我就去劳烦村长问问,再买些粮食回来。” 炉灶小只够烤两个个头不太大的红薯,估计官二也没吃饱,想了想沈逸问道:“我把红薯切块煮了一起再用些吧?” 两个小子看到还有东西能吃,即使不是想吃的烤红薯,也没在闹了,连小伍都在悄悄吞口水。 因为两个姨娘今天是第一次备饭,量把控的不太好,没吃饱也是真的。 几息之间红薯去皮下锅了,天色也黑尽了,把门关好后,屋墙上映着暖红的火光,几个女眷商量偶尔说几句家常。 聊起再赶工两日冬衣就快做好了,换来的皮子大小不均,剩了好多边角料有些可惜。 听到这沈逸才抬头望着他干娘的面庞说:“零碎的边角料也是有大用处的,可以给圆圆做小皮靴,也可以缝成圆筒状暖手,实在太小的布料也别扔,能做填充物,给圆圆缝个小枕头。” 现下大家都还睡得草铺铺张草席,盖的皮子,没有枕头,也没有褥子。 官家大嫂一听很高兴,她做的来,不是多复杂的事,她只是没想到而已。 说起来……“干娘,兄长,我明日一早去山坳村做工,午时回不来。午餐蒸红薯或是芋头就行,大叔们不会挑礼的,村里都这么吃。” 官忱闻言,张了张嘴没说什么,他大抵是知道逸哥儿打算的。 官家夫人听了点了点头:“你方婶林婶这点活计能做来,不必担忧。你自忙你的去。” “……那圆圆?”这段时间都是他在带圆圆,一怕这孩子突然找人哭闹,又怕他们腾不出手照顾。 官恒回到:“明日我把小家伙背上,给穿厚实些,左右我也不出这院子。” 沈逸这才放下心为自己打算,他现下只剩那几颗红薯和不多点的蘑菇干,是有点紧迫。 官忱大可以跟沈逸说买了粮后,家里也不缺你一口吃食,但是不能这么说,逸哥儿也不可能接受。 如果逸哥儿能开的了口借一些粮过冬,他想他娘他兄长也是肯的,这段时日逸哥儿的人品大家都看在眼里。 现在对人家有了那起子心事,就更不敢直言直语冒犯人家,所以好多话都得藏严实。 咕噜咕噜…… 一陶瓮的煮红薯软得过心,筷头能穿过了,便可以吃了。 大家都来匀了一口,或多或少,今夜能暖茸茸睡个好觉。
第十八章 天刚麻麻亮,沈逸就起来了。先把灶膛点燃火,再把陶瓮加到八分满的水,这些水开后一半装进羊肚囊里,一半再添水温在灶上用来兑凉水洗漱用。 往灶膛里丢了两只半掌大小的红薯,又添了两根耐烧的木材,才借着炉灶的微光绕过官家兄弟两和两个姨娘的草铺去茅房侧角。 凭着对地形的了解走起来倒是不难,就是得谨防踩到谁搭出来的胳膊,被绊一跤不说还把别人踩得疼。 走进茅房侧角就一点微光都看不见了,得靠手边摸边走,脚轻轻踢到木桩就停了下来,伸出左手往斜上探了探就摸到放干草料的木架上,抱了一小捆丢在木桩旁,很快就听到本来在角落卧躺的母羊起身走了过来。 因为圆圆现在的主食大部分还是煮开后的羊奶,所以得把母羊伺候好。再加上母羊自己还带着个小羊羔, 挤奶前抱捆草过来,挤奶的时候才不会反抗。 以往这活儿也是他在管,但他今天得出门去,半晚才回得来,所以这会儿摸着黑也得过来给母羊抱捆草。 听着母羊开始传出咀嚼声,他才转身摸着黑回灶间。 走出五六步就能看到灶间的微光了,脚踏进去前,看到官忱也起了,正在笨手笨脚的摸索着着什么。 走进一看原是在和面团,皱着点眉头,一脸认真思索的样子,好像正在犹豫要不要再加点水。 “再放点儿水,太干了揉不转。”说着就帮他用碗舀了一小口水进去。 “这么早做早食?干娘她们还在睡呢。” “给你做的,就两个红薯如何吃得饱,走那么远的路留着路上吃罢。” 官忱知道路程,从松茸村口到山坳村口至少也得半个时辰多一刻,两个红薯下肚走到那边肚里也空荡荡了,如何再做活计。 “不用,我去那处,主家管晌午饭,早食两个红薯够垫吧的了,我又走不快。” “这么大一家子吃你三斤面粉吃得,让你自己吃顿面条就吃不得了?个傻哥儿。” “你多给了我盐晶,盐晶价贵,我晓得的。我不也没推辞呢嘛。” “也不是我说道你,这冷的天要赶路又要下苦力,怎么就不肯对自己好点。”官忱不自觉就带了点情绪,察觉到后赶忙放低了声音,“面我揉好了,你自己做着吃,我们人多饭量大,得天亮了才开做。” 沈逸抽了抽鼻子,鼻子吸了口酸气,瓮声瓮气:“晓得了,你一起吃还是再去躺会儿?” “我再躺会儿回笼觉去。”说着就起身回草铺前躺下了。 把开水装好,留了一半儿煮面条,面条熟了捞起来盛碗里放点儿盐晶,加点儿面汤,搅拌几下就开始嗦面条。 声音控制得小小的。 面条汤留着不倒,等会人们起来热一下放点盐舀来喝个味儿。 沈逸把穿的皮衣用麻绳缠紧,头发用木梳顺了顺编成一股三股辫缠在脖子上,又扣了顶羊皮帽子,是能把耳朵脖子全遮起来的三合帽。 抽出根灶柴照明,从茅房后门出去,绕到放背篓的檐下捞起背篓这才出了门。 四下里黑漆漆的,路上的雪薄薄铺了一层,雪层下面有点薄冰又湿又滑。不过沈逸走习惯了,每一步都踏的很实并不大意。 走了十来分钟,就能眺到冬哥儿家两顶帐篷的弧度了。 冬哥儿家的修了三间泥土房盖得茅草,又扎了两顶大帐篷左一右摆开各挡住了一间泥瓦房,中间的间隔刚好把中间的堂屋亮了出来。 现在天麻麻亮只能看到帐篷的弧度,土屋还掩在暮色里。 想着冬哥儿肚里的小人儿再有一月多就该降生了,嘴角弧度往上提了提,心情都雀跃了不少。 暂时放下了一点刚刚莫名鼻酸的情绪。 等天色微亮不需要照明的时候他已经走到松茸村村口了,把犬吠声留在了身后,埋头走得更快了。 别的狗子叫两声意思意思了一下,就吉葛村长家的獒犬不依不饶,老两口的觉少,有点动静就要被惊动。吉葛出声呵斥了一声自家獒犬,心思转了转谁家小子这么早出村? 抓了抓发痒的头皮翻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沈家祖宅里,这会儿已经开始有人起身了,两个姨娘要早起一些做早食。 沈逸草铺上还躺着的小伍翻了个身漏了点凉风进去一下把这小子冻了个激灵,下意识想往沈逸那边滚一滚却铺了个空,一下就醒了。 醒来懵懵的,眯缝着眼睛给自己穿外衣,等穿到一半才想起来,沈逸哥哥昨晚说了今天一早要出门去山腰的山坳村干活去。 轻轻瘪了瘪嘴,就被刚刚就穿好外衣的官忱提溜着腋窝提到了自己的草铺里去。 “跟你义父再睡会儿,我去给圆圆挤羊奶。你逸哥哥出门去了,小孩子家家起那么早干嘛,冻坏了鼻子以后可丑了。”官忱撸了把小伍的毛毛头。 小伍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用手捂住了,钻进毛皮子里就漏出个脑瓜顶。 官家老大眉头皱了皱,这个不省心的,又吓小孩子,瞪了官忱一眼,觉得外面可冷就想在皮子里多躺会儿。 躺了躺想起逸哥儿出门去了,他也得赶紧起床把圆圆裹起来上厕所,别尿湿了皮子,唉…… 把小伍裹紧就去炕上裹圆圆,圆圆被他冰冷的手揭了尿片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官恒狠着心肠带他去了侧角小解,看到官二也在笨手笨脚的挤羊奶,不经思索,平时他们还没醒这些活计都被沈逸包揽了去,也从没听他家圆圆早上小解哭的这么惨啊。 把了半天,圆圆脸都哭红了才小解起来,官恒也松了口气。 官忱也终于挤好了一小碗羊奶,地上起码撒了一半,忒浪费。母羊也对他的手法相当不满意,咩咩咩的叫着谴责他。 灶间两个姨娘也不甚顺利,昨个儿做到一半有不对的地方还有人指导一下,今天全靠自己抓瞎。 按说食材这么贫瘠,也没甚复杂做法,无非水煮,或者放上木蒸帘隔水蒸。 但她们不仅在数量上犯了难,也在陶瓮里该放多少水起了点口角。 好不容易把红薯切块儿下瓮,煮了一会儿水起了气泡咕噜噜得漫了不少出来,心疼那点儿汤不说,把炉灶的灶膛打湿了,干柴碰了水不会浇熄火,但会产生大量的炉烟。 一时间不约而同的开始咳嗽出声,两个姨娘眼眶都煊红了,赶忙把门拉得更开,散烟。 门外进来的冷风顶着她两吹,冻得忍不住磕牙。 方姨娘恨极了这个非要跟她做对的林姨娘。 林姨娘又恨极了芳姨娘这个多嘴多舌啥都要跟她杠一下的八婆,以及那个大早上出门去却不知道像以往一样把早食备好的逸哥儿。 官家大嫂白了眼两个没用的姨娘,假意咳嗽几声宣泄自己的不满。 官夫人也暗暗咋舌,平时看着不挺容易吗,但她克制得很好,面上无甚表情。 官恒再度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官忱……他觉得这么多人加在一起都顶不上逸哥儿一半有用。还在心里得意起来,看吧看吧,逸哥儿多聪明啊。就是有点太能干了,那么单薄的身子每天要做那么多活计,他看着眼酸心口闷。 …… 总之官家几口人艰难的吃上了早食,一陶瓮煮红薯块儿,红薯煮得太久化了泥,筷子夹不起来,用大木勺带着煮的发紫发青的汤,一起盛在碗里。 撒了点儿盐,喝着咸甜软烂,味道挺好。可能他们不太知道饥饿是最好的调料这个道理,饥肠辘辘的时候只要是食物没有不好吃的。
第十九章 。 官家一行人饭后的时间,林姨娘洗碗收拾灶头,方姨娘提着一个深口大肚的瓦瓮去屋后接水,官家大嫂帮着自己丈夫把圆圆背负上身。 官忱丢了碗,就快步去了村长家,他去找村长商量动身去理县的一应事宜。 与此同时沈逸也终于走到了山坳村口。 山坳村口进去往左走五十多步的地方,就是穆勒老爷子的大院儿,这里只供他和妻子居住养着两只獒犬。 成年的子女不管成没成家都一应住在离他们一里多地的村子最里面,近山,方便养羊和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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