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竟是如此,原来如此…… 我沈安下了地府也是无颜见吾父母,惟愿逸哥儿康健顺遂。 沈安吐出一口鲜血,眼角湿润,迷蒙间他看到父亲过来为他擦干净脸上污垢,母亲为他理顺发丝,而后父亲把他背起来,母亲扶着他的背,他们一家三口去过一座桥。 过桥的中途他们一起回看了沈宅一眼,那里贴着囍字,他们一起笑了笑。 “阿父,娘亲,安儿想你们,安儿错的紧,原是再没脸见你们了。” 沈母还是一如既往笑的温柔:“傻孩子,为娘是气你苛待你阿弟,可你和阿弟都是爹娘的孩子啊,如今他有良人相伴,我们且安心去。” 沈安嚎啕大哭,他从来都不是养子,他的爹娘一直把他视如己出,临了都不辞辛苦从地府赶来接他。 老光棍斜眼看着沈安,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断了气。 他知道自己也快了,但他回顾半生,没啥重要的人,他只担心自己到了下面会不会滚油锅上刀山下火海。 老光棍面带惊恐的断了气,也不知道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
第三十二章 。 沈安大儿子回到家看着自己亲娘躺在地上,断了气,惊惧不已。 茫然坐在尸体边,拳头拽得紧紧。 他觉得肯定是他爹又打了他娘,两人争执间,他娘被推搡着撞上了柱子。 他咬咬牙,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他要拿着银钱回外家,找人来给他娘讨公道。 天擦黑了,村长都没看到沈安请村医回来,觉得事情不妙。 村长家的二儿媳是个小哥儿,他已经帮二小子擦过身子,又换上了干净的里衣,冷毛巾敷在额头上。 “阿娘,这二小子……”二儿媳走到灶房正在烧热水的婆婆面前,“是个小哥儿啊,孕痣长在了肩胛骨上,浑身新伤加旧伤,这沈曹氏真就不是个当娘的。” 村长媳妇儿叹了口气,难怪这些年沈安家老大穿的干干净净,长得壮实,老二就穿的破破烂烂,面黄肌廋。 为人父母的偏心多是常事,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不好掺和。但这么打孩子,还是个才六岁的孩子,怎么都得上门去敲打敲打。 “这当爹的请村医这会儿还没回来,这沈曹氏也不出来找找,就不是个正经过日子的人。” “文儿刚回来说沈安家老大提着个包袱脚步匆匆下山去了,不知道是去外家,还是去找他爹了。” “外家?沈曹氏嫁过来这些年就回过三次娘家,年节里娘家都没来过人,我都快忘了二小子他们还有外家了。” 这沈曹氏家里是平村的,平村的日子都比他们松茸好过,也不知道是怎么愿意嫁到这山上来的。 …… 次日沈安仍是未归,村长就带着媳妇儿去了一趟,毕竟家里有女倦他自己上门可不好看。 两口子在门外喊了半天,这看着门是开着的,家里肯定有人但喊了半天没人应。 村长都打算打道回府了。 陡然间看到灶房那边好像躺了个人。 两人走过去,竟是断了气的沈曹氏。 昨儿个沈家老大定是回来过,却也没给他们递个话,自己收拾着包袱就走了,也不来找找自己亲弟弟。 又是个冷心冷情的。 村长回去后,把村里几个过得下去的叫着一起凑了凑,下午就把灵堂摆上了。 二小子醒了后,不哭不闹,也不找爹娘,就呆呆坐着。 村长家二儿媳摸了摸他枯黄的发茬儿,他的头发全打了死结,就被剪刀全绞了。 给二小子头上扣了孝布,手肘上捆着三圈麻线。 村长的几个儿子一早已经去山坳村找沈安去了,就是不知道找个大活人怎么这么久,这灵堂都拉上了,主事人找不见个。 突然外面来了个吹唢吶敲锣鼓的,是哀乐。 灵堂这里还想着是沈安给自己媳妇儿请的道场。 不一会儿村长家三个儿子加三个外村人,两个哀乐师傅,扶着个棺材过来。 能往这儿来的,棺材里除了沈安不作他想。 “真是造了孽了,罪过罪过,别是闯了什么煞气。” “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 村长儿子们把沈安也送到灵堂,跟父亲讲了他们知道的原委。 他们一开始去寻人,大家都说没看见外村人来,但昨儿个是晴天大家都在院里,没理由看不到过路人,除非这人有意躲着走。 他们挨家挨户的问询过去,才在村尾靠山那里闻到血腥味,进去一看,沈安和一个老者断了气,砍刀上的血迹变黑了放在一边,他们发生了械斗。 一问询老者的身份,打听出了些风评,就知道了个大概。 沈安两口子横死,都进不了族地,只能往偏了去掘个墓穴。 “沈安不是自缢,也不是瀑尸荒野,遗容也安详不算横死,可入族地,就在他父母边上掘个穴居吧。” 村长到底是看着沈安长大的,于心不忍。 但沈曹氏就不行了,她遗容有损,表情狰狞,外加那个老光棍的风评怎么都不好说让进族地。 人多做事也麻溜,一行人跟着哀乐开路把沈安送上了山,另一行人往山下走,挑了块儿无主的地儿把沈曹氏粗粗葬了。 全程事宜由村长牵头,几个人家一起把这事儿了了。 全程都没惊动沈逸,都知道不日他就要出嫁,不能把晦气过给他。 二小子就在村长家将养着,等老大去惊动了外家后着人来领。 父亲下葬的时候二小子三步一磕头的送行,小小年纪执拗得要死。 母亲下葬的时候他没跟着,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 连着几日天色都挺好,夜里也不再下雪了,地上的雪就慢慢化得只有寸厚。 以前的沈家祖屋现在的官家,堂屋大门两侧贴了红囍。 院子里条凳一字摆开,沈逸在包玉米窝头,官二和兄长在用火堆燎牛后腿,两个姨娘一个泡菜干一个揉玉米面。 官家大嫂背着孩子,顺便看着灶头里的火,锅里熬着锅牛棒骨汤。 几个小孩儿穿梭在院子里,偶尔帮忙递个东西。 官夫人插不进手只能去后屋喂羊,大家都忙,羊就没顾得上。 如今小羊羔都快三个月了,早前就准备断奶了,只是屋子小,又没有鲜草吃,怎么也不肯断奶。 母羊倒是奶水少了些,一个寒季过来,瘦了不少。 今天就把所有的菜都被备足,明天隔蒸笼上一热,就能端上桌。 次日 两位新人身穿常服,干净整洁。头发理得顺直,面部干爽透着点红润,额上点了圆润的红鸾痣,就是一对璧人了。 两人相伴站在堂前,高堂坐着村长媳妇儿和官母,村长做主婚人,嘴里念念有词。 吉祥话一长串后才开始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夫对拜,礼成!” 理县这边没有闹洞房的习俗,礼成后新人就可以一起上桌吃酒,吃到半饱就可以去给亲友们敬酒了。 今天冬哥儿和铁牛抱着他们的孩子过来,袁哥儿自己一人过来,村长一大家子全来了,来凑个人气,来帮工过得大叔们来了三个,之前跟官二换过青稞面粉的也都来了,凑了个六桌,数字吉利得很。 主菜是牛肉炖土豆,和牛骨芋头汤。炒了一个素菜,又蒸了一个甜南瓜,主食是玉米窝窝头和杂粮豆饭。 刚开春,没几家现在还能收拾出这么一桌的,食量都被饿小了不少,现下热热闹闹大家都吃了个饱。 官二沈逸以茶代酒,一桌接着一桌的敬过去,收了一堆吉祥话。 今天大家随的礼,都被官恒一一记下,来日人情要还。 酒足饭饱后,大家都多留了一会子,看哪里需要帮把手。 桌椅板凳,被几个分一分帮着送还。 几个女眷帮着清洗锅碗瓢盆,又由他们的子辈帮忙分开送回。 两个姨娘在院里打扫卫生。 沈逸跟冬哥儿还有袁哥儿搬了两条条凳坐在檐下拉着家常,冬哥儿家孩子刚被铁牛背回家喂羊奶去了。 冬哥儿笑说就知道官二沈逸能成,年岁,品貌都合适得紧。 袁哥儿近来看着更瘦了些,沈逸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背脊,脊骨凹的吓人。 袁哥儿还是老样子嘴里爱逗趣,说啥都能乐乐呵呵笑的明朗,但仔细看看,眼里分明装着事儿。 袁哥儿不主动说,沈逸也不好问,只能顺着冬哥儿起的话头,拉拉家常。 官恒官忱一家家来客谢过,再送客,十足的周到。 官母今日面色带喜,看着黄昏将近催两个新人赶快进新房。 沈逸也就起身给袁哥儿冬哥儿送行。 官二从灶间拿出两个藤框,都是收拾齐整的菜食,并非剩菜。 冬哥儿的框里装着大半个老南瓜,两斤左右泡发沥水的菜干儿,还有十来个个洗的干干净净的芋头。 袁哥儿框里装着块儿碗大的牛腿肉,小半个老南瓜,两斤青稞面粉,五斤玉米面。菜干也有两斤。 袁哥儿连连推拒,他今日过来只拿来十个芋头,这怎么好意思拿这么多东西回去。 冬哥儿爽快的接过篮子,对袁哥儿眨了眨眼睛,“快收下,这是新郎官讨好我们呢。” 袁哥儿一听也不推了,一把接过:“礼我收了,以后不跟你作对就是了。但你要是敢欺负逸哥儿,我肯定扛着锄头对你讨打的。” 沈逸笑了笑,官二瘪了瘪嘴,属实委屈。 无辜得看着沈逸,他都不知道为啥这个小哥儿总是怕他对逸哥儿不好,他明明巴不得捧手心里。 沈逸拍了拍官二的背,没当着袁哥儿说安慰他的话。 又带着官二把袁哥儿送出了松茸村,才返程。 袁哥儿话别后,眼里包着的眼睛水就包不住了,边走边哭。 哭了一会儿又笑了,笑的开怀。 觉得嫁对了人可真好,吃得饱饭,还有人陪着说话,晚上暖脚,越想越觉得自己得加紧时间寻看了。 可是他十三岁起就开始给自己物色人选了,至今没一个满意的。 要不是性子闷,就是人懒散,再不就是家里鸡零狗碎事情一大堆。 走了一会儿才换了换手,这一篮子提回去费手,他就端抱在胸前往家赶。 回家估计是要挨小爹骂的,又该说他不知礼,没眼色,别人给啥都敢接着了。 但他心里开心着呢,逸哥儿对他好,他心里明镜似的,家里是一点吃食也无了,可谓是及时雨。 要不以后嫁去松茸,就能经常跟逸哥儿串门子了,他打算回家就让他阿爹给他打听打听。
第三十三章 。 新修的两间屋子给了他们一间做新房,另外一间是官恒一家三口在住,两个姨娘和官母,她们还是挤在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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