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与他寒暄了几句,和赵念安在小圆桌前坐了下来,陈夫人拨空来了几趟,叫人端了几碗汤圆过来吃。 赶巧兆喜也进了门,提着食盒走到桌前,端了两碗小馄饨出来。 赵念安吃汤圆,沈容便叫着陈大人过来一起吃馄饨,三人围坐在一起默默吃着早点,倒也和谐。 沈容吃完馄饨,随口问了句:“陈大人今日怎么一个人?没见两位舅舅。” 陈一言脸上讪然,答非所问道:“我夫人去帮忙打点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沈容点点头,未免他难堪,不再继续问。想必是没请两位舅舅,又或是没放在第一日。 因着迎亲是在下午,早来的都是帮忙的人,宾客都要等吃过了午饭才陆续过来,陪沈康提亲的几位刑部官员倒是来的极早,听说沈容与赵念安在茶厅,拨了空过来拜见,沈容见他们十分青涩,细细问了,方知道是沈康如今的手下,只是趁着空闲过来,马上就得回去,沈容问了两句便放他们走了。 沈康如今在刑部督守司任五品刑吏,刑部八司彼此关系复杂,纠葛纷争众多,沈康进了刑部俨然是另一番天地,是闯出一番作为,还是被人踩着过河,都得看沈康造化了。 中午的时候老夫人叫小厨房烧了几道小菜,叫了沈容与赵念安去她小院吃一些,说是先垫垫肚子,实则她是想好好忖一忖赵念安今日态度,若是他面色不好看,也趁着这时候笼络笼络。 两人听了传起身去了,笑吟吟携着手,老夫人见状顿时笑开了颜,笑说:“你们今日倒是气色好,还都穿了新衣裳。” 沈容笑说:“到底是喜事,也得穿得喜庆些。” 老夫人笑容满面道:“没错没错。” 沈容亲自扶着她坐到桌前,老夫人又说:“前头乱糟糟的,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叫了你们过来小院吃,吃好了咱们再去前头看热闹。” 沈容问道:“父亲母亲怎么不过来吃一些?” 老夫人笑:“今日忙成什么样了,哪有工夫正经吃饭,随他们去哪里垫几口,咱们吃咱们的。” 老夫人院子里的饭菜清淡,往日都是鱼虾居多,今日叫着小厨房炸了几个肉圆子,用三分肥七分瘦的肉糜混着马蹄脆藕搓成肉圆,吃起来倒是有几分新奇。 赵念安吃着肉圆子说:“那日的八宝鸭吃着倒是不错。” 老夫人高兴极了,连忙说:“一会儿席面上多吃点,若是爱吃,等回头叫了厨子单独给你做。” 赵念安笑着说:“那倒是好。” 老夫人见他今日柔顺体贴,心情大好,想必他一会儿也不会叫谁难堪,若是太子和三皇子来了,还能帮着招待。 饭吃了一半,侍女来报,吉时快到了,前头康少爷准备动身去迎亲了。老夫人着急站起来,似是想去前头看看,可瞧赵念安今日吃得慢条斯,又不想催他,一时间脸上竟是出现了许多焦急神色。 赵念安用余光瞟了她一眼,说道:“沈容,咱们这会儿少吃些,留着肚子晚上吃。” 老夫人脸上立马笑开了,沈容笑道:“夫人说的是,那咱们也一道去前头凑凑热闹。” 侍女连忙去传轿子,老夫人坐着轿子过去,免动腿脚,沈容与赵念安牵着手慢慢走在后头。 两人到了门口,沈康正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康姨娘站在陈夫人跟前,与沈相并排站在一起,手里攥着绢帕正在拭泪,端的是一副慈母的模样。 陈夫人面色难堪,笑不是笑,哭不是哭,整个人又疲惫至极,看着倒像是病恹恹的。 沈康走后,康姨娘轻轻靠在沈相肩头,含着泪说:“康儿长大了,终于是娶妻了。” 沈相搂了搂她,自豪地笑道:“过几年就轮到莲儿了。” 两人含情脉脉对视一眼,缓缓转身进了府。 经过陈夫人身旁时,康姨娘嘱咐她道:“叫喜娘看着点时辰,一会儿花轿回来别误了吉时。”又问:“咱们喜饼喜果什么时候发?” 陈夫人咬着牙道:“迎亲路上发一些,宾客等走的时候发,这条街上的邻里百姓空了发也不迟。” 沈相道:“百姓的先别发了,睿王府离这里不远,迎亲队伍不消一个时辰就回来,别哄抢挡了路,今日三十几桌,宾客也得留几百份,喜饼喜果备的量足否?” 陈夫人道:“一共备了三千份,宾客一千份,余下两千拿来发给沿途贺喜的百姓,再有就是邻里街坊、喜娘帮工,还有咱们相府和安王府上下。” 康姨娘翻了个白眼,嗤笑道:“安王府发他作甚,平白糟蹋了二百多份喜饼,这少说也得二十两银子,怪不得你不会持家,该省的不省。” 陈夫人抿了抿嘴,绷着脸道:“容儿成亲也不曾少咱们相府喜饼。” 沈相沉了沉脸道:“容儿办喜事,咱们相府里发喜饼是应该的,康儿办喜事与安王府何干?王府的喜饼你先扣着,若是发剩下有多再送去便是。” 陈夫人只能应是,她正黑着脸,北远侯府的马车到了,北远侯大笑着从里面出来,直接从车辕上跳了下来,然后转身喊道:“兰儿来,父亲抱你下来。” 兰儿掀开帘子出来,看也不看就往下跳,幸得北远侯眼明手快接住了她,陈夫人在旁看得心惊肉跳,这俩父女却抱在一起哈哈大笑。 沈相笑着迎上来道:“侯爷来了,怎么不见侯夫人?” “她进宫喝茶去了,我先带兰儿过来。”他今日本不想来,也不想带着兰儿来,只是侯夫人一早答应了沈相夫人,会把兰儿带去吃喜酒,到底是当父亲的,不能不顾及女儿心情,特意带了她过来与沈禾见见。 沈相与他寒暄几句,请他去茶厅坐坐。 北远侯抱着兰儿去了,陈夫人也叫嬷嬷把沈禾带过来,北远侯见沈容与赵念安都在,扔下兰儿给他们,自己走了,嘴里说着晚上吃饭再过来,也不知要上哪里厮混。 沈容知道他坐不住一下午,也随他去,悄悄与赵念安说:“说不定他这会儿回侯府去了,晚上都未必过来。” 赵念安纳闷道:“孩子都不要了?” 沈容笑说:“咱们养着算了。” 赵念安瞧了眼兰儿漂亮的小脸蛋,笑眯眯说:“那也不错。” 两人窃窃私语说着笑,兰儿和沈禾挤在一张椅子里玩闹,陈一言坐在旁边喝着茶,眼神慈爱看着她们。 陈夫人拿了些点心过来,两个孩子又一并拿着吃了,兰儿话痨一些,沈禾都顺着她,两人玩在一起倒也不调皮。 午后宾客逐渐多了起来,花轿也快回来了,沈禾被叫去坐床,兰儿打着瞌睡扑进赵念安怀里,含含糊糊说:“表哥。” 沈容哭笑不得道:“真是困迷糊了。” 赵念安把兆喜叫来,让他去传轿子,抬嬷嬷和兰儿去王府,让她睡一会儿再过来。 申时二刻沈康迎亲回来了,沈容舒展身体站起身,笑道:“走吧,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第105章 睿王与睿王妃按着规矩不应过来,世子与其他亲眷都随着花轿一并来了相府,沈相站在正门前心中感慨万分,甚至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叫周围人好一通起哄。 沈容远远看着,冷冷笑了一声,对赵念安道:“人太多了,别挤着你,咱们堂里等吧。” 沈康背着贾千怡下了花轿入了门,众人随着挪动到正堂。 沈相今次是第一次坐上高堂的位置,他难得有些失态,微微哽咽着坐到椅子里,陈夫人含着笑在主位上坐下来。 康姨娘牵着沈莲从人群里挤出来,巴巴站到了陈夫人身边,贴着椅子扶手站住。 陈一言是个沉闷的,自是一句话都不说,陈老夫人看得几乎晕厥了过去,沈康成亲,定了整整一百桌酒席,把满朝文武请了个遍,却没有叫她两个儿子,她这两个儿子虽没什么出息,但高低也是沈相的大舅兄,沈康也得叫他们一声舅舅。赵念安请个看戏都知道叫她们陈府女眷一起,沈康成亲这么大的事情,却不叫他们。如今要拜高堂,那康姨娘又是什么意思,紧紧贴着她女儿,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沈康的生母。 陈老夫人稳了稳心神,趁着堂内安静的时候,慢吞吞含着笑说:“莲儿啊,牵着你姨娘到外祖母这里来,别挡着喜娘说吉祥话。” 沈莲蹙着眉,张口就说:“你是沈禾外祖母,又不是我外祖母,走远些,别耽误我哥哥嫂嫂拜堂。” 陈夫人面色讪然,抿了下嘴,强忍着露出些笑意。 贾千怡在红盖头下听见了,微微抬了下头,沈康见状连忙瞪了沈莲一眼,康姨娘捂住沈莲的嘴,讪讪笑着退开了两步。 沈相抬头看看她,自责叹了口气,内心愧疚无比,若是他当年坚定娶宝柔进门,她就不会平白矮人一头。 喜娘连忙出来打圆场,嘹亮着嗓子说了许多漂亮话。 拜完堂新娘被送入洞房,席面上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席,康姨娘带着沈莲去看了坐房,陈夫人今日脸都丢光了,干脆不去凑热闹,专心在前院待客。 沈容与赵念安在主桌上落座,除沈相与沈康外,睿王世子贾靖承亦在主桌落座,除此之外还空了五张椅子,原是给太子、三殿下、镇国公、振威大将军与北远侯五人的,刑部太尉一早与沈相打了招呼,今日不来吃席,刑部如今形势严峻,太尉向来谨慎,沈相与他关系生疏,不来也是正常的,上回老夫人寿宴他也不曾到场。 陈夫人四处打点着安排落座,等宾客都入了座,加上女眷那边才堪堪坐满七八桌,偌大的庭院里空置着二十几张桌子。 沈相心里略有些疑惑,叫了陈夫人过来问,陈夫人忙完了过来说:“离开席还有半个时辰,许是都在路上。” 沈相笑吟吟点着头,吩咐陈夫人去厨房催催,都抓紧些,一会儿别耽误了开席。 正说笑着,北远侯大步走进了门,手里牵着刚睡醒的兰儿。 他大笑着走来,在沈容旁边坐下,笑说:“我去找常青喝了几杯,叫他带我去王府里转转,他偏不肯,好家伙,倒是对着我这个父亲恪尽职守来了,还是方德子爽气,请我进去溜达了一圈,正好兰儿也睡醒起来了,就带她一起过来。” 赵念安笑道:“舅父变着法夸常青呢。” 北远侯哈哈大笑,用手点了点赵念安。 沈相问道:“侯爷,侯夫人到了吗?” 北远侯吧唧嘴道:“你这人,我都说了,我是从王府过来,我夫人来没来,得问你夫人呐。” 沈相干巴巴笑了两声。 贾靖承淡淡道:“今日皇后请了各家夫人去喝茶,怕是还得费一些时间。” “不打紧,一会儿时辰到了,咱们先开席。”沈相看看北远侯道,“侯爷,要不然叫嬷嬷抱了你家孩子去女眷那吃,一会儿喝酒闹起来别吓着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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