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蔺退后一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与青衣本就是这府中的下人,诚嘉郡主多虑了。” 见沈蔺不愿再提,沈诚嘉无奈作罢,另起话题道:“那你用膳了不曾?想必是还未。我一个人吃饭冷清,你来陪我用膳可好?” 见沈蔺神情张口就要拒绝,沈诚嘉又道:“我可是摄政王请来府上暂住的贵客,你该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沈诚嘉凑近沈蔺耳朵悄悄说:“裕哥哥去书房接待幕僚了,你们不会碰上的。” 沈蔺只能无奈一笑,“诚嘉郡主既有所言,沈蔺自当作陪。” 第四章 玉琢,日日养在身边 从青衣屋中到正厅尚有段距离,昨夜下的小雪尚未化尽,两人一路行来看见不少杂役正在扫雪。 白雪融化后的小路最是难走,沈蔺抱着小白,仔细盯着脚下的路,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认真,那神情,倒把沈诚嘉看得噗嗤一笑。 “其实这小白最是通人性的,它定是知道你心情不好,才会跑出去找你。” 沈蔺一遍又一遍抚着小白的毛,没有说话。心里却想着,小白这名字,倒比那厮取的浑名好听的多。 至了正厅,沈蔺还以为里头会一如往常的冷,今日倒是特别,生了银碳。 见沈蔺目光迟疑,沈诚嘉倒是大大方方拉着沈蔺一坐,递上一副银箸,“我怕冷,这银碳是裕哥哥特地叫人给我生的。” 沈蔺艰难地移开目光,眼睛有些生涩,“郡主千金之躯,王爷这样做,也是应该的。” “方才我问了梁伯,原来你也姓沈,我俩果然是有缘分。” 沈蔺尚未说话,门一开,带进来一阵冷风,从领口吹进他的脖子。 沈诚嘉一喜:“裕哥哥,你忙完啦!” 他听见背后的人喊了声“玉琢。”然后他怀中的白猫一下子就窜了出去,跑到谢裕的脚边,亲昵地蹭了蹭。 沈蔺脊背一僵,手中的银箸险些脱落。 谢裕就站在他身后,耐心地顺着玉琢的白毛,然后轻轻一踢脚,“出去玩吧。” 玉琢就一下子跑远了。 “原来它叫玉琢,好特别的名字,怪不得我刚刚叫它小白,它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不愿意我。” 谢裕从始至终未看沈蔺一眼,带着风霜往那一坐,沈蔺也低着头看着面前的几块灶糖,没有说话。 “裕哥哥,刚刚那些人找你做什么呀?” “无事,”谢裕沉声片刻,又道:“临近年关,只是边境赶回京的官员因雪天路滑从马上坠落,摔伤了腿,不能按时述职。” 不能按时述职,不向皇帝递折,倒求到了谢裕这里。 沈蔺掐着手心,真是好大的权利。 不知过了多久,沈蔺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神来,才发现沈诚嘉早就已经离开,偌大的正厅中,只剩下了他和谢裕两个人。 “为何不说话?”沈诚嘉一走,谢裕立刻就变了一副姿势,神情懒散地拿起一块灶糖,又放回盘中,“你是在恼本王当众责罚了你那仆从,还是因本王唤你而不悦?” 谢裕停顿片刻,眼中带着戏谑:“玉琢。” 是了,沈蔺抬起头。 谢裕这是故意叫他难堪! 世人皆道这摄政王谢裕权倾朝野,行事乖张而又不近女色,最是冷酷无情。却唯有他知道,谢裕那张端是正经的皮囊下,有一颗最顽劣不过的心。 他叫沈蔺,也叫沈玉琢。谢裕偏偏要折辱于他,将自己新买进府的狸奴命名“玉琢”,日日养在身边,一叫就是两三年。 “我并未这么想,王爷多心了。”沈蔺冷着脸回道。 谢裕也不再追问,像模像样地点了头。 “这一趟去西州,看见了不少稀奇有趣的小物件,等会让明松搬你屋里。” “谢过王爷。” 谢裕挑着眉,不咸不淡地“嗯”了声,似乎有些不太满意他的反应,突然起身走到了他身后。 沈蔺肩膀一重,谢裕将手放了上来,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 “确实是瘦了。” 沈蔺还来不及反应,脖子一侧却突然传来阵阵热浪,谢裕从背后环抱住他,一个用力将他抱上餐桌,翻了个身。 第五章 他是狗吗? 沈蔺身体陡然失去平衡,只能伸出双臂勾住了谢裕的脖子,让自己不至于叫出声来。 谢裕显然对沈蔺这被迫的主动很是满意,轻轻啧了一声。 两人就维持着这一个令人遐想的姿势,谢裕缓缓地凑近,在沈蔺的脖子旁亲昵地闻了闻。 “来之前没沐浴?” 谢裕他是狗吗?沈蔺被气得脸色铁青,若不是两人气力悬殊,恨不得立刻推开这登徒浪子! 他是跟着诚嘉郡主来用午膳,谁家用午膳前还得沐浴更衣?! 沈蔺的心绪尚未平静,谢裕接下来的动作又是让他身子一僵。 谢裕不光嘴上说话难听,一双手更是不老实,三两下的功夫摸到他腰间,沈蔺低头一看,竟是快要将他的衣带都解开了! 这正厅虽然封闭,婢女奴役却也在外头走来走去,难保他一个闷哼出声,就有人冲了进来生怕谢裕出了什么闪失,谁又能顾着惦记他的名声? 虽然跟了谢裕这些年,早也所剩不多了就是。 沈蔺向后一缩,算是委婉地拒绝了谢裕的亲近。 谢裕自然不悦,一双手往沈蔺身后一推,强迫着沈蔺往自己胸膛里靠,手上倒是老实不动了,沈蔺措不及防地,直接被人吻上了耳垂。 顷刻之间,沈蔺脑中空白一片,霎时红了耳朵,连带着双颊也起了两片不正常的红晕,结巴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最让沈蔺无语的是,谢裕这登徒子亲也就罢了,他破罐破摔,反正比这更亲近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怎么还又吮又吸,叫他好生恼怒! 沈蔺恼得厉害,完全没注意到大门何时开了,梁顺端着茶壶入内,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手中一个不稳,那茶壶直接掉在了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梁顺“啪”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谢裕一个分神,沈蔺用力推开了他,直接冲了出去,只觉得气血上涌,虽然只穿了一件单衣,在这雪天也觉着燥热无比。 …… 沈蔺跑回自己的房间,一连喝了三盏茶心情才算堪堪平复。 他与谢裕这事算是府中人尽皆知的秘密,只是如此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撞见,还是第一次…… 他又在屋中静坐了半晌,直至往铜镜中看去,自己的脸色一如往常并无异样,才起身往青衣房间走去。 刚来时满心满腹都是火气,自然也不觉得冷,行了半路,沈蔺方才从这刺骨寒风中品出了一点新年将至的意味。 沈蔺缩了缩脖子,加快了脚程,打开门,青衣已经醒了,正趴在床上愣神。 见沈蔺来了,青衣挣扎着要起身,被沈蔺伸出一根手指结实实地按了回去。 “公子,我身上的伤已经不疼了,可以下地走路了。” 沈蔺打了个哈欠,浑身上下有些懒洋洋的。 “身子骨再好也要好好养病。” 沈蔺揉着脑袋坐下,只觉得眼皮子越发沉重,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合上了眼,他又强行忍着困倦睁开。 就这么挣扎了几个回合,沈蔺支撑着脑袋的手臂终于一软,他头一歪,睡了过去。 第六章 赐……赐婚? 再醒来时已是夜晚,他是被青衣开门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正躺在青衣的床上,身子莽了劲想起身,却无力的要命。 青衣轻轻关上了门,变戏法般从怀中摸出了几个蒸饺,本来是想讨沈蔺欢喜,凑近了一看,被沈蔺难看的脸色吓了一跳,饺子当场就落在了地上! “公子,您怎么了?!” 青衣跑过来,跪在沈蔺床边,摸了一下沈蔺的脸颊,烫的他立刻就缩回了手。 “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起了热度!”青衣的声音隐隐带着哭腔。 沈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声音嘶哑地听不太清,他只有费劲地抬手,扯了青衣的衣袖,示意他靠得近些。 “咳咳……发热罢了,不是什么大病。你家公子我又不是活不长了,怎么哭了?” “呸呸呸!”青衣着急道:“您在说什么混账话!” 沈蔺安慰似地笑了笑,青衣终于找回了头脑,立刻从屋中跑了出去,端来一盆凉水打湿面帕,叠了个方方正正的豆腐形状敷在沈蔺额头。 沈蔺精神不济,整个人又因为发热睡不踏实。 他半梦半醒间每次醒来都会不自觉地咳嗽,把伏在床边假寐的青衣吵醒,然后青衣又是跑上跑下好一番折腾。 本是宁静的一夜,外头又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两人却过得艰辛。 待到沈蔺好不容易退了烧,已是天光大亮,上朝的大臣都已起了身行至皇朝,门外传来当值婢女的窃窃私语声。 沈蔺捂住嘴,生怕一个咳嗽又把好不容易睡着的青衣从梦中唤醒。青衣折腾了一晚,眼皮子底下都是黑色的阴影。 就在一个又一个“自己千万不能咳嗽出声”的念想中,沈蔺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直至正午时分再次睁开眼,才觉得有了些力气。 沈蔺轻轻咳嗽了两声,青衣不在屋中。他昨日这热度起的突然,想必是因为一会受冷一会受热,他又一贯是个不知道爱惜自己身子的,一时受不住,才直接晕了过去。 今日是廿五,刚过了小年。按照礼数,诚嘉郡主昨日回了京没去面见天颜,今日是该去陛下面前赔罪的。 缘何这外头如此吵闹,洋溢着一派喜庆的氛围? 沈蔺正百思不得其解,恰好青衣推门而出,手上端了一碗白粥,几碗小菜。 看见沈蔺已经坐在了床上,青衣先是把吃食往桌上一放,过来探了沈蔺的额头,没有热度,才稍微放下心来。 “青衣,外头怎么如此热闹?” 青衣将小菜倒入白粥,用勺子拌了,端来沈蔺面前,伺候着他喝。 “公子,您就别再问了,青衣不想说。” 沈蔺一笑,三两下喝了大半,擦了擦嘴。 “怎么了这是,谁又惹你不快了?” “还能是谁?”青衣一边收拾着一边嘀咕,“还不是那管家梁顺,仗着自己资历大,又是从小在爷身边伺候的。一听见爷被……总之,越来越不把您放在心上了。连这白粥都是我使了人情去膳房要的。” 沈蔺原本是随意听着,听到青衣话中的支吾停顿处,心中却不知道为何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青衣,到底怎么了?” 沈蔺加重了语气,他一向是温和的,很少用这般重的口气和除了谢裕以外的人说话。 青衣扭过头去,正欲回答。 “太子殿下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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