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擦擦吧。”随从递来手帕,祁雁默默擦掉脑袋上的雪,转身一看,宫女们知趣地散开。 太医开完药,封长诀脱下上衣,看着太医帮他包扎,来福在一旁担心死了,封长诀反倒坐在床上舒坦得不行。 “小将军,药每日一换,坚持一周。”太医包扎好他的手臂,把药单和几包草药交给来福,“半个月内不能经常使用右手,等完全好了,再慢慢拿些轻的物件。” “哦,好。”封长诀以前又不是没受过伤,他无所谓地披着里衣,围着火炉烤火。 太医告退后,来福放下草药和药单,走到封长诀身边,看着封长诀不好好穿衣服,担心道:“少爷,把衣服穿好吧,万一冻着,再染伤寒就不好了。真是吓死小的了,要是少爷出事,小的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 封长诀心大,无所谓道:“有什么好担心,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说完帐篷外进来一个侍卫,站在门口通报:“封小将军,裴大人来了。” “嘿嘿。”封长诀刚回营中的四肢无力一扫而空,他飞快站起身来,乐道,“看我说什么来着,后福来了!” 裴问礼和千百站在营外。千百手中提着一盒药品,见通报的侍卫出来,忙不迭问道:“怎么样!” 侍卫正想点头,帐篷门帘被撩开,封长诀乐滋滋地冲出私营,跑到裴问礼面前,高兴道:“你怎么来了!” 裴问礼一眼就注意到他的身材,宽肩窄腰,精壮有力的胸膛暴露在外,八块腹肌,上半身肌肉纹紧实,饱含力量的美感,狂野不拘,性感随性,透露着阳刚之气。 真想碰。 裴问礼后知后觉地挪开视线,心里却忍不住回味,他没见过封长诀这副样子,身材很好,赏心悦目,莫名的撩人。 这种感觉很奇妙,让裴问礼有些不知所措,但同时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感涌上心头。 裴问礼喉结滚了滚,想起他的问题,哑声道:“听闻你受伤了。”
第16章 两匹麋鹿 “一点小伤。” 封长诀想抬手摸摸后脑勺,右手手臂被扯得一痛,披着的里衣掉在雪地上,全身一凉。 裴问礼俯身捡起,贴近他,帮他披上,刻意笼紧点,遮住露在外面的肌肤,温声道:“不冷?进去说吧。” 进到私营,被热气笼罩,封长诀感觉到暖意,坐在椅子上为他倒热汤。裴问礼接过瓷碗,不经意地问:“禄王殿下送你回来的?” “嗯,刚好撞见他。”封长诀给自已倒了碗热汤,边吹边说。 裴问礼追问:“同骑一匹马回来?” “嗯?”封长诀尾音上扬,他放下汤碗,说到这个就来气,“那叫同骑一匹马吗?我整个人是趴着的!太丢脸了!” 奇怪的是,裴问礼并不认为好笑,脸上没有一点笑意,眸光渐渐沉下去。 裴问礼显然不想听他说下去,换了个话题:“你看清射伤你的人了吗?” “没有,但我知道是谁!”封长诀捏紧拳头,手上爆起青筋,恨不得手刃他们。 “谁?” 忽然封长诀没有说下去,他突然想起来裴问礼不知道匈奴人进京的事,父亲不让告诉。 看见封长诀犹豫的神色,裴问礼自嘲地笑笑:“看来,封小将军还没把我当作交心的朋友。” 连称谓都变了。 “不是!”封长诀急于否认,脸上显露焦急,心里摇摆不定,到底要不要说。 “算了,我不为难……” “匈奴人!” 裴问礼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封长诀真的会说。 “匈奴人进京了,就是那日在玉楼春见到的那个胡人班子,他们奏的是变调的《清商》,我在边疆听过。我剿灭了查干巴日一部,扎那一部来报仇了。”封长诀藏着掖着也心里难受,他干脆直接说出来。 裴问礼思索片刻,怪不得,那日他在玉楼春见到胡姬的反应奇怪。 “你应该早和我说。”裴问礼盯着他的伤口,轻轻叹气,“兴许那日就能抓住胡人班子。” 封长诀接不上话,只好低头喝汤。 “这事交给我,你安心养伤。”裴问礼说这话极有分量,但封长诀不抱太大希望。他爹本事通天,对这件事也查了一个半月没查出来,裴问礼才十七岁,经验总不能比他爹老道。 而且此事冒险,那群匈奴人擅长偷袭,躲藏在暗处,他会武功都受伤了,何况是裴问礼一介不会武的文臣。 封长诀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叮嘱道:“你小心,他们在暗,我们在明。” “嗯。” “失败了?!” 一处私营里,户部尚书坐在主椅,难以置信地问跪在地上的随从,他脑袋上包得像个粽子,面色苍白。 随从不敢抬头:“属下的马中箭,属下不小心摔下去了,晕了过去,醒来时封长诀已经跑了。属下循着血迹去找,发现他已经被禄王带走了。” “废物!”户部尚书气得随手捞过茶杯就是往地上一摔,茶杯撒出来的热水全浇在随从身上,后者被烫得一抖。 海日古站在一旁,叹了一口气:“回头再打骂也不迟,阿真,你被封长诀看到了脸吗?” 随从立刻跪到在海日古面前,一个劲摇头:“没有没有,那时我戴上了面罩,而且我们离得很远。” “这就行,反正以后也不愁没机会,尚书大人,我们还要待很久。” 户部尚书听到“待很久”,心里不免狂喜,这样一来,乌兰陪伴他的日子也很长,他也不用担心了。 火气随着这句话消下去,他站起身踢了阿真一脚,让他滚。 “冬猎过后,我会派人盯着封长诀,一有行动,就告知你们。” 海日古点头,他相信封长诀在家里待不了多久。听扎那说,他正是好玩的年纪。等伤一好,就会出内城,到时候埋伏也不迟。 没想到,今日竟让他躲过一劫,该怎么和扎那交差啊! 傍晚时分,冬猎结束,崔总管召集侍卫太监们统计最后得分,会列在一张大纸上,圆角大营前的木台站满等结果的官员。 站在最前面身材魁梧高大的男子,就是元武将军,是开国后镇压前朝起义的功臣,又被称为护国将军。 大辛有四大一品将军,元武将军、镇国将军、南平将军,北定将军。 其中封太平就是北定将军。南平将军远在南蛮之地,与山贼武寨作战。 镇国将军既有开国之功,又有平定叛乱之功,还是皇帝的手中刃,开国前祁家是前朝世家大族,自那时镇国将军就是祁家门客,一直跟随圣上。 只是现在镇国将军老了,在郊外雅居过着平淡日子,没来参加冬猎,否则冬猎第一定是他,也轮不到元武将军。 “元武将军真高大啊!” “哎,你们觉得四大将军谁最厉害?!” “那定然是镇国将军了!” 此时冒出一个声音—— “明明是北定将军!” 人群中有一个人笑话道:“北定将军哪是靠自已,靠的是封家军!没有封家军,他哪会有今日的位置!” 封长诀一听就不乐意了,虽然他说得没错,封太平坐在今日的位置上,当然有封家军的功劳,但也有他自已的功劳。 当初战乱也是封太平召集家族青年组建封家军,带他们团练。封太平将兵法武器全然教授给封家军,才练成战乱时刀枪不入、勇往无前的一支强兵。 “我说谁在说呢,原来是封小将军。”那人看见了封长诀,嗤笑一声,“我要是做儿子的,我自然也夸父亲厉害!生怕说了一句不好,回家就军法伺候!” “哈哈哈哈哈……” 众人哄笑起来,封长诀捏起拳头就要冲上前教训一顿,被身边的一个大叔拦下。 “怎么,你还想打我啊!”那个人故意伸着脸给封长诀,贱兮兮地用手拍着自已的脸,“再厉害收了兵权也是纸老虎!” 如今手握重权的只有元武将军和南平将军,一个在京都,受皇帝监督;一个在南蛮,与山贼战斗,手中的兵却没多少。 大叔用力按捺住封长诀,把他推到一边,离他们远点。 “那人是元武将军麾下的,为人嚣张跋扈,你还是不要和他起争执的好,元武将军是圣上眼前的红人,莫要得罪。”那个大叔苦口婆心地劝说。 “我管他什么……” 大叔打断封长诀接下来说的话,他知道这人是个倔脾气,换了个方法劝说:“他说的也不对,你爹虽被收了兵权,但手里有一支悍兵,听命于他。他们有兵权又如何,兵差了。” 这番话说到他心里去了,封长诀总算消气,他仔细端详面前的大叔,看起来也是习武之人,好奇道:“你是谁啊?” “哦,我与你父亲是旧识,现任兵部侍郎,叫我卫叔就好。”大叔挺不好意思地说,他望着眼前比自已还高点的少年,“我以前还抱过你呢。” 封长诀:“……” “得分出来了!”一个太监扯着嗓子大喊,揭开木板上的黑布,白纸上登了密密麻麻好几列。 “第一,元武将军盛泉,七十六分。第二,御林军杨松校尉,六十分。” 念到此,众人鼓起掌。 “第三是——” 封长诀上前几步,等着崔总管念他的名字。 “禄王殿下,四十九分。” 怎么可能! 封长诀愉悦的心瞬间掉落谷底,明明在他出事前分就达到了五十分,为什么他不是第三?! “第四,御林军罗卞校尉,四十八分。第五,兵部尚书马成功,四十六分……” 只念到前十,封长诀不信邪地扒开人群,冲到榜上去看,他排在二十五名,三十分。 怎么会?!他那些加起来怎么可能才三十分。 “你们记错了吧?”封长诀大声质疑,他快步走到一个计数的小太监前,“我今早去查分,就五十分了!怎么可能三十分!” 小太监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把手中记分的册子给他看,封长诀一把拽过册子掀开。 ——飞骑将军封长诀,三只野猪,五只山兔,十只野鸡,共三十分。 没有两匹鹿! 封长诀翻来覆去,就是没有两匹鹿! “封小将军,三十分不丢人!没有必要吹嘘!”围观的人中响起一个声音,之后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 全是质疑他的。 “我的两匹鹿呢?!”封长诀质问小太监,后者被吓得直哆嗦,他语无伦次道:“不、不知道,他们……就递了这么个册子……” “小将军,说不定是你忘了捡呢。”崔总管笑着劝说,封长诀一把将册子塞回小太监怀里,恍然转身,谁在背后动手脚! 封长诀再多说也无用,他没法找人证明,来福前两天一直在营里,没跟他出去过,唯一能证明他猎过鹿的只有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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