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防备祈战突然卸力,南溪手往前推了个趔趄,奏折也顺着力道嗖一下飞出桌面,啪嗒一声砸落在地上。 他趁着祈战与总管谈话没注意到自己时,弯着腰身伸长了手去够地上的奏折,奈何奏折掉得离轮椅有些远,只是无论他如何够,都是差上一点距离。 他一心想捡起奏折,没注意到两人的对话已经结束了,总管也走了有好一会儿。 祈战看了一会儿好戏,瞧够了他的窘迫以后,才大发慈悲的蹲下身,从伸直了手指尖总算碰到了奏折边缘,准备一点点将它挪过来的南溪手中先一步捡起了奏折。 “八皇子就算不想批折子,倒也不必发脾气将它直接扔了。” 祈战晃着奏折坏心眼的打趣着。 南溪脸颊上闪过一抹绯红,是被气的。他倒是没有反驳,反而默认了下来。 只要祈战收回让他批折子的念头,说他发脾气就发脾气吧。 南溪忍下了冤屈,可祈战却没放过他。 “纵然八皇子如何不愿,可这折子还是要批的。” 祈战似笑非笑的勾着嘴角,说着话时又重新将奏折本塞进南溪手中。 南溪:“…………” 王衡本就在外间等候多时,好不容易得了觐见的准许,结果转头又让总管带到了耳房去沏了一壶茶。 王衡眉头一竖想要发作,总管早有预料般先开口堵住了他的嘴:“这是陛下的旨意。” 王衡只得作罢。 在喝了一肚子的茶水后,王衡掐着点的起身传唤总管带路,总算是跨进了御书房的门坎。 “陛下,臣有事……” 他前脚刚跨进门坎,人都还没完全走进去就开口准备道明来意,只是下一秒嘴里的话就被噎着说都说不出来了。 无他,只因他一眼就看到了腰身扳直正襟危坐,颇为愁眉苦脸的南溪。 “他怎么在这儿?” 王衡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那生硬的语气好似在问责祈战一般。 他平日里没少仗着自己是户部尚书,又是祈战的亲舅舅而语言行为上对祈战多有不客气,这次也不例外。 他不赞同的对祈战说:“阿战,你身为晋国的皇帝,九五之尊万万人之上,怎可荒唐到让一个敌国的皇子,一个男宠来沾染国务?” “舅舅多虑了。”祈战倒是无所谓,只见他耸肩道:“那些折子上报的只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正好拿来给我的小宠物解解闷,又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他说罢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低沉而凛冽。他笑不达眼底的问王衡:“难道这也不妥?还是说只要舅舅觉得不妥,那孤就不能做了?” 他话中有话,原本还仗着长辈身份,以及有从龙之功的王衡一下就心虚不已的眼神飘忽转了两圈,不敢再生事端。 祈战意味不明的抿唇笑了笑,低声对南溪说:“好好批折子,等会儿孤会来检查功课的。” 南溪再次:“…………” 祈战给他丢下一个难题后,转而问起了王衡此次的来意。 王衡此次并非是找茬的,而是前来禀告再次运输赈灾粮饷一事。 赈灾队伍已经离京七日,加快了行进的速度以后今晨日出时分便抵达了闽南地区,如今已经开棚布施,前去治理水患的巡抚也找到了法子治水,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祈战听罢甚是满意,连声道了好。 王衡交代完后就要退下,临走前,他观察祈战的神情,见他心情不错,于是开口提了个请求。 他跪下磕头道:“贱内已经多日未见过齐贵嫔,心中甚是想念,已经连着几日都食不下咽。臣瞧着很是心疼,还请陛下允许贱内入宫,与齐贵嫔见见面说几句体己话,以解思女之苦。” 祈战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抬手道:“准了。” 王衡顿时喜上眉梢,连声道:“多谢陛下体恤。” 送走王衡,御书房内再次过于清净,被逼着批阅奏折的南溪只是抬眸看了一眼,眼底暗藏着几分艳羡。 他心底叹着气,也很想这般轻易就能离开,只是祈战今天是铁了心的要为难他。 只见祈战拾起他批过的一个折子,展开随意的看了一眼,而后失笑道:“殿下批得可不认真啊。” “若是八皇子殿下一直这般敷衍,那孤可就要惩罚殿下了。” 南溪倒是宁愿接受惩罚,但看祈战那憋着坏的模样就知道,他所谓的惩罚并不是什么自己能接受的事。
第23章 那就想办法,让他永远都好不了…… 南溪被逼着批了大半日的折子,批完了还要拿给祈战过目,期间当然少不得要被他调侃挖苦几句,南溪都忍气吞声的忍了。 批完了折子也没能马上离开,祈战让总管将折子全部收起,起身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下来。 南溪顺着他的身影移动目光,不经意见撇到了书架上放着一个崭新的金丝楠木盒子,在一排排书籍当中尤为突兀显眼。 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但并没有多少好奇心,倒是祈战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目光也跟着落到了那个盒子上。 他笑着道:“那盒子里装着孤的宝贝,八皇子殿下若是好奇,孤可以取下来让你瞧瞧。” 南溪抿唇不语,不知是不是错觉,他隐约察觉到祈战平静的语气之中夹杂着一丝期待和兴奋,好似他很期待自己要求打开那个盒子看看他所谓的宝贝一般。 既然他想自己这么做,南溪就偏不做,他摇头道:“我对陛下的宝贝并无好奇之意,只是单纯瞧着那金丝楠木品相很好才多看了一眼。” “这样啊。” 祈战好似有些失望,眼底暗光一闪而逝,快到没让南溪察觉。 他道:“既然八皇子喜欢这金丝楠木,待回头孤吩咐木匠重新用金丝楠木给你打造个轮椅如何?索性八皇子如今坐的轮椅也有些旧了,换了正好。” 他询问时手中拿着取下的书籍走到南溪身边,拂了拂衣摆落了坐,与南溪并肩。 南溪身体无意识的瑟缩了一下,想也没想就拒绝道:“不必了,我这轮椅坐着习惯了,换一个恐怕也不舒坦。” 祈战闻言眉梢微扬,抬手手肘抵着桌案,掌心撑着下颚,语气轻缓却强硬的说:“可是孤想送。” “八皇子要坐也罢,不乐意坐也罢,那也是孤的一份心意,八皇子只管收下便是。” 他想送,就由不得南溪想不想要。 南溪手指交握绞紧,面无表情的道:“既然陛下想送,那便送吧。” 左右他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僵硬,本来送礼是件好事,只是一个强硬给予,一个不情不愿,反倒弄得谁都心里不痛快。 “好了,折子也批完了,今日不练字亦不作画,孤考你个典故如何?” 祈战直接掠过了送新轮椅的话题,转而将那本书籍推到南溪面前。 南溪目光落到那本蓝皮封面的线装书上,盯着封面上的字体不解的缓缓蹙眉。 三十六……计? 祈战翻开书页,神色晦暗不明:“今日要说的,是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 南溪莫名心惊。 . 翌日,舒澜宫。 王夫人王李氏得了圣上口谕后,第二日就进了宫,与她一同前来的还有齐贵嫔的亲妹妹。 母女二人许久未见,一见面就互相红了眼眶,说了好些体己话才止住了泪意,妹妹芸娘坐在一旁跟着掉眼泪。 王李氏捏着手绢为小女儿擦拭眼泪,笑着打趣道:“好了好了,难得见你姐姐一面,母亲与你姐姐还未哭呢,你这小妮子倒是先哭上了。” 芸娘依着王李氏的肩膀,撒娇道:“芸娘这不是太高兴了,忍不住嘛。” 齐贵嫔忍俊不禁,伸手轻轻捏了捏她鼻尖,打趣道:“你呀你呀,孩子气得很。” 芸娘噘嘴哼了哼,笑意止不住。 经过芸娘这么一打岔,气氛也变得轻快了起来。王李氏示意齐贵嫔,齐贵嫔立马吩咐宫人都退出去,待没了外人后,王李氏这才说起了家中近来发生的事。 齐贵嫔的哥哥今年春闱中了举,只待过了殿试拿下功名,便能顺利进入朝廷为官。 齐贵嫔连声道好,真心实意的为哥哥高兴。 王李氏又说起了她的父亲,只是说起时一改之前的高兴,愁眉不展的。 齐贵嫔的父亲因着是户部尚书,户部掌徭役赋税,赈灾粮饷都要经由户部监管拨款。王衡因着赈灾贪墨案监督不力一事被祈战责罚,好在给了他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好歹没降了职,只是被罚了半年的俸禄。 齐贵嫔听了很是心疼父亲,不免抱怨道:“表哥也是不讲情面,父亲好歹是他舅舅,况且底下的官员贪污,父亲又岂能都管得住?” “这些话可不能说,仔细着隔墙有耳。” 王李氏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朝她微微摇头,齐贵嫔自知说错了话,讪讪的捂了嘴。 “这次母亲前来是为了看望你不假,除此以外还有另一个目的。” 王李氏话说一半便停了嘴,齐贵嫔与芸娘纷纷侧目屏息以待。 她拉过两个女儿的手搭在一起,惆怅不已的叹了一口气,在两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再度开口:“你父亲的意思是等待殿试结束,你哥哥入朝为官以后,就将芸娘也送入宫中,你们姐妹俩一同侍候皇上,也好有个照应。” 姐妹俩同时变了脸色,芸娘惶恐不安的看向齐贵嫔,连连摇头拒绝道:“娘,我不要进宫,宫中有姐姐不就好了?女儿还想多在家里陪娘几年。” 王李氏拍拍她手背,劝解道:“你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了,哪能留在娘身边几年呢?况且宫中贤妃势力如日中天,你姐姐惹了陛下不快失了势,你入宫能辅佐姐姐,也能顺势将那什么皇子的恩宠抢来,让陛下将心思落到你们姐妹两身上。” 王李氏为两人分析了利弊,但芸娘不愿,噘着嘴垂泫欲泣。 而齐贵嫔撇了芸娘一眼,眼中溢满了不满。 虽然明知这个决定是父亲的意思,可她难免会迁怒,本来就有个贤妃和南溪挡着她当皇后的路了,结果自己的亲妹妹也要来跟她抢男人,她如何不气? 王李氏大约也是猜到了两人的反应,突然转了话题说起了南溪来。 “你父亲昨日进宫面圣,在御书房里见到了那个南钰国来的八皇子。” 齐贵嫔眼神一凛,咬牙切齿的问:“他怎么会在御书房?” 难道陛下当真如此疼爱他,连在御书房处理公务都要带着? 齐贵嫔光想想就受不了,气得一张艳丽的小脸都扭曲狰狞了起来。 有南溪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在,妹妹即将要跟她抢陛下的恩宠都显得没那么在意了。 王李氏沉声道:“陛下让他代批折子,你父亲只是提了一句觉得不妥,就让陛下好生呵斥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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