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师尊收他为徒时已年过古稀,最终未能等到他及冠,他成了没有师尊照顾的流浪少年。 直到及冠那天,洪飞白代替师尊赠了他一柄宝剑,特意请的丽州知名铸剑师季之鸣打造,据说此人祖上给皇家铸过剑,天下闻名的“将军剑”便出自他们家,此人锻造手法比他祖上更是青出于蓝,而且传闻他还有一层皇家关系。 可见能让他亲自铸剑并非一件容易之事。 严安平对此剑分外珍惜,第一时间给它取名为“斩魔”,他要用这把剑斩断世间所有邪恶,将每一个破坏和平的魔教通通处理干净,还世道一个清平。 严安平始终记得当年洪飞白将剑交于他手时的真切叮嘱。 「发扬剑循门之事就靠你们这群后辈了,咱们剑循门做事向来行得正,坐得端,不必顾忌旁人看法。」 他一直将此话铭记于心,为此得罪不少人,哪怕有时候说话难听了些,但他始终相信恶便是恶,不可能因为起了一点怜悯之心就可以相信他们会变好。 在此之前,严安平一直认为自己所做之事都是正义的事情。 直到前几天,师伯带他去见了一个人,四方好运赌坊的老板,从两人对话中捕捉到一些信息。 师伯洪飞白想要委托四方好运老板帮他杀一个人。 那人正在丰海县,是一位技艺高超的仿刻大师,无论什么样款式的令牌、钥匙,只要钱给的多,他都能够做到一比一还原。 听到这里,严安平再傻也能摸出一丝头绪。 前脚叶游尘才在议事会拿出黑衣人落下的令牌进行对比,并扬言绝不轻饶,后脚他就得知师伯要请人去灭那仿刻大师的口。 洪飞白愿将此事告诉他,可见对他有多信任。 可严安平总觉得不妥,实在太冒风险,第一反应就是劝洪飞白收手,趁着还未酿成大错主动承认,偏偏洪飞白觉得为时已晚,自己没有回头余地。 “安平,从前你还小我没说,可你现在已经长大,也该承担起恢复剑循门往日风光的重任。” “曾经的三大剑派,踏清风有沈朝岚,加上那老头前年新收的小徒弟步元萌天赋也不错,当得如今的剑系第一门派。云天阁近年来也因施家兄弟的“鬼煞双剑”而闻名。相较之下,当初风光一时的剑循门自从师兄走后便逐渐落没,若再不做些什么,世人哪里还会记得剑循门也曾在对抗魔教时有过号召千军的魄力。” “我要做的就是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在世人面前露脸的机会,光明正大地打败魔教,将其彻底铲除,这会是历史上最震撼的一件事,自此以后,便不会有人忘记剑循门。” 洪飞白说得愈发兴奋,眼里充实着嗜血般的痴狂。 严安平所认识的洪飞白是位醉心剑道,一心想要剑循门出人头地的长者,还是第一次见师伯这般,感觉眼前的人面孔逐渐陌生,心中愈发不安。 那一晚争执,两人都没有说服彼此,严安平一气之下难得违抗洪飞白的意思,自行离开四方赌坊。 洪飞白大概就是在赌,赌他不会去揭发。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严安平确实不忍心去揭发,那毕竟是他的师伯,代替师尊照看他好些年。 严安平家就在城中,他没有连夜回门派,而是回家准备冷静一段时间,理清思绪。 这三天,严安平内心无不煎熬,一边是他一直以来信仰的正义之道,哪怕做法有点讨人嫌,一边是传授他剑法,又赠他宝剑的师伯。 哪一边,严安平都不想放弃。 严安平思考许久,最终决定依照自己本心来,他快速收拾好行李,手握斩魔剑,于夜黑风高之际打算偷偷前往丰海县。 他想,以叶游尘的速度,或许过不了多久也会将目标定在此地,他必须在叶游尘找到那工匠之前将人带离,更要在四方赌坊老板下手之前将人安全保住。 严安平想的很周全,殊不知自己早在三天前就已经被人盯住。 为了赶行程,严安平没有坐马车,直接快马加鞭走的小道,没有走官道。 小道相对官道来说,路途崎岖且凶险,尤其夜间行路,山上时常会有野猪出没,若非迫不得已,寻常人都不会走这条道。 望着严安平逐渐消失在夜幕下的背影,周有银看傻了眼,心服口服地从墙角牵出两匹早已准备好的快马,小眉头紧皱,神情实在费解。 周有银按耐不住好奇,开口问:“老大,你怎么猜出他要去丰海县?” “若令牌之事真是洪飞白所为,你猜他为何还在此地没有行动?” 周有银恍然大悟:“啊,你的意思是洪飞白知道我们有所行动,不敢离开,于是托严安平去丰海县灭口?!那不行啊老大,咱们得快点追上,别被他抢先了。” 周有银说着急急忙忙将绳子递给叶游尘。 叶游尘理了理周有银递来的马绳,不紧不慢道:“急什么,要真是去杀人灭口,严安平还至于在屋里琢磨三天?” 这下周有银不明白了,挠了挠脑袋:“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跟上去不就知道为什么。” 说完,叶游尘踩着脚踏一个翻身利索上马,轻挥马鞭,顷刻间便已出发十米远。 周有银见状急急忙忙上马,在身后嚷嚷:“老大等等我呀!” 叶游尘心里隐隐有个推测,目前还没办法得到证实,他前两天托人去调查了下洪飞白和严安平的关系,这两人原来不仅仅是师门,还有长幼辈分。 他虽不喜欢剑循门,但剑循门一向是个重视长幼辈分的门派,面子工程极为重要,以下犯上,几乎会被逐出师门。 叶游尘当初就最烦和这个门派打交道,对方克己守礼就算了,还要拉着所有人同他一样,逮着什么看不惯就要说两句。 好歹他堂堂一魔教教主,总不能事事顺着对方意,因此也招了剑循门不少恨。 所以,像严安平这样固执地认为人性善便是善,恶便是恶,善人可以变恶,恶人却无法变善,脑子一根筋的人,要真是和洪飞白吵架,那肯定是发生什么重要事情了。 唯一能够让此人态度发生变化的,极大可能是与他先前所认为的观念相悖。 此行前往丰海县约莫两天时间,这是官道走法,小道层峦叠嶂,地势凶险,又会经过迷沼,就是马不停蹄也得三天。 好在叶游尘机智,早早让周有银备好干粮,才得以随时都能出发。 两人顺着严安平留下的痕迹,保持着不近不远地距离追去。 途中,严安平歇脚,他们也跟着歇脚,严安平要走,他们便也跟着走。 想来严安平是为了赶路,几乎没怎么休息,就在中途停歇了两次,剩下时间跟不要命似的,饿了就拿带好的馕饼充饥,渴了就去找水源灌满水, 叶游尘看出对方的急迫,吹了声口哨,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从天而降。 叶游尘随意撕开一小块衣角,拿烧火后残留的木炭在上面写下歪歪扭扭写下“丰海县”三个字,又将东西绑在鸽子腿上,拍拍它脑袋。 “辛苦你了。” 信鸽好似知道自己肩负重任,扑腾着翅膀离开。 “老大,你在给沈朝岚传信吗?” 叶游尘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已经七天了,沈朝岚连个人影都没,他才不是想提醒对方先前承诺呢。 爱来不来。 玄骨棍在叶游尘手中翻转,明明是个笨拙武器,在他手中却花样百出,随意扫过,脚边无辜的杂草突然矮了一截。 “………” 周有银默默咽了咽口水,在心中为这排无辜杂草点蜡,开始怀念沈朝岚还在时情绪稳定的教主。 他可不想下一个削的是自己脑袋。 三日后。 两人抵达丰海县。 叶游尘和周有银先是去裁缝店换了套衣服,不然大白天穿着夜行衣实在奇怪。 只要肯出钱,有名的仿刻师随口一打听便能打听到,根本不需花费多少力气。 “老大,那卖花郎说前面就是贾保榛的铺子,今儿早还看他出摊了。”周有银败完家将打探的消息带回。 叶游尘使了个眼色:“走吧,去看看。” “那严安平怎么办?” 先前一到丰海县,严安平似已发觉有人跟踪自己,特意带着他们绕了几圈甩开。 “有贾保榛在,他还能去哪?你给你哥发个消息,让他盯紧洪飞白。” 贾保榛的铺子斜对面便客栈。 叶游尘两人稍微伪装了下,装作路过歇脚的客人去了二楼视野最好的包厢。 周有银被包厢的气派弄得眼花缭乱,先是感叹了下装设富丽堂皇,又在心里默默叹气。 “老大,右护法要是知道我们出门在外这么败家会不会很生气。” 叶游尘斩钉截铁:“不会。” “为什么?” 叶游尘一脸得理所当然:“我用的沈朝岚盘缠,他气什么?” 周有银听得嘴角微微抽动,想说什么又生生忍下。 好好好,沈朝岚也是有用处了。 他也是出息,竟然用上沈朝岚的盘缠了。 虽然是托教主的福气。 ---- 拉小季出来混个眼熟:)
第25章 是我 叶游尘一落座,先给自己倒了杯茶,风尘仆仆的,口早就渴了,再不动声色观察斜对面铺子四周。 贾保榛铺子左边是包子铺,右边是面馆,正对面是家卖猪肉的屠夫摊。 看得出对方人缘比较好,一会儿的功夫,左右两边摊位老板都陆续上前和他打招呼,吆喝着对方来自家摊位。 贾保榛含笑着摆手,指向自家桌面的食盒,似在婉拒。 “老大,你在看什么?”周有银回头见叶游尘目光不错地盯着窗外,好奇追问。 叶游尘有意锻炼周有银,出声说:“你过来看看,能看出什么?” 周有银听话地上前,扫了一圈。 此时正是早市时间,街道两旁行人往来不绝,贾保榛两边摊位也陆续坐满了人。 那些人穿着普通,若不细看,很难察觉出区别。 周有银盯着铺子琢磨了两下,冷不丁说:“老大,我看出来了。” 叶游尘满意地眯起眼睛,寻思不愧是他带出来的,一点就通。 他饶有兴致地用目光示意周有银接着说。 周有银一脸信誓旦旦:“贾保榛比我们还扣,早点都舍不得在外吃。” 叶游尘未收敛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 他拿起桌面竹筷就是往他脑袋一敲,“你是不是脑子里就记得吃和钱了?” 周有银自知没说到点子上,委屈地辩解:“那我不是随老大你么。” 叶游尘抬手,竹筷在半空比划,那居高临下的气势不知道还以为是在看战略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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