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真是神奇,顾朔的成长环境比他恶劣得多,亲爹周文帝利益比天大,对他没好过几天,却又为着那点不足为道的“看重”,让皇后母子对他几次三番下杀手,亲娘去的早,养母苛待,少年时坎坎坷坷,几度流放,但顾朔意外地温柔平和。 苏景同从小成长在苏季徵的保护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就是顾朔有几年不愿跟他在一起。 他顺风顺水的成长,却激烈决绝,远不如顾朔平和。 一堂课结束,苏景同收拾东西往轿辇上走,打算回去补觉,谢永章和霍方对视一眼,两人悄悄跟在苏景同身后。 苏景同走到没人的地方,回头问:“你俩要干什么?” 谢永章用脚尖踢霍方,你说。 霍方踢回来,你先说。 谢永章又踢了霍方一下,快点,你说,他觉得你比较聪明。 好吧。 霍方开口:“你是姜时修吗?” “什么玩意儿?”苏景同掏掏耳朵,“我没听清,你俩说什么?” “我……”谢永章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你是姜时修吗?” 苏景同满脸诧异,“放什么屁……”苏景同及时止口,“我是说,何出此言?” 霍方道:“姜时修的书只印了几本,但你手中有。姜时修在战场出谋划策时,你再没在京城露面过,你露面的时候姜时修已经失踪了。你们年纪相近,都是兵法大家。” 苏景同摸下巴,原来是这么想的。 他突然兴致勃勃地扬眉,“不错,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那本军师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就是姜时修!” 霍方:…… 怎么突然变得不可信起来! 苏景同得意道:“现在知道你们冤枉好人了吧,我可是忠君爱国一心报效国家的,看看你们之前对我的恶劣行径,”苏景同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我可是很伤心的。” 谢永章:…… 好吧,我错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陛下,你是姜时修?”谢永章说:“你告诉陛下,你就不用当太监了。” “呃……”苏景同磕巴了一下,“因为……呃……”苏景同理直气壮起来,“你们小屁孩懂什么,我自有我的用意!不能跟你们说!” 谢永章心道,也对,他和陛下图谋大事,哪里能跟他讲。 苏景同趁热打铁:“既然都知道我是姜时修了,你们要对我好一点知道吗?能守住西北,花了我好大精力,我现在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干不了辛苦活,以后我上课记得给我放摇椅,维持学堂秩序,好好配合我,嗯?” 谢永章道:“行吧。” “我也不瞒你们,我确实在忍辱负重,有些事我的身份不能办,但你俩……”苏景同奸笑,“你俩可以啊。郡主独子,江南学子领袖。” 谢永章应下:“好!” “有什么事尽管开口。”谢永章说。他很遗憾自己年纪小,没赶上动荡岁月,不能在战场上发光发彩,现在能帮大功臣姜时修做点事,也算自己参与了。 苏景同掏出一张书单:“我需要这些书,下次带进来给我。” 谢永章一眼都没看书单,直接揣袖子里,“放心吧。” 苏景同满意,拍拍谢永章的肩,“不错,孺子可教,等大事一成,我会向陛下建议给你封个侯爵。” 谢永章乐了:“谢谢军师。” 霍方:…… 你他娘的是傻子吗? 苏景同心满意足,喜滋滋上轿辇,身影消失在霍方和谢永章视线里。 谢永章乐淘淘道:“原来他真是姜时修啊,咱们冤枉好人了,都是你,出馊主意。” 霍方幽幽道:“你的脑子既然用不上,拿出来做猪脑花吧。” 谢永章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霍方鄙夷:“你还真信他是姜时修啊?” 谢永章难以置信:“不是你先跟我说,你怀疑他是姜时修,咱俩才来问的吗?” “我是怀疑,”霍方强调:“怀疑!” “他承认了呀。” “他承……”霍方气笑了,他的反应能是真的吗?那明显顺杆儿爬,连苏景同的话都信,谢永章没救了! “你看看他书单开的什么?” 谢永章拿出来,“当然是兵……”谢永章愣住,这一堆小黄书是什么鬼!难怪他说他搞不到,这都是被禁的书啊! 谢永章终于想起苏景同为什么被称纨绔了。 除了他不好好进学,逃课打架聊猫逗狗捉弄博士,一把年纪一事无成,还因为他是个色鬼,整日混迹烟花之地,美人多到摄政王府都放不下! 苏景同逗完谢永章,笑眯眯回宫赖床上。 顾朔一下朝,就看到他乐不可支地在床上滚来滚去,“笑什么呢?” 苏景同叽叽咕咕凑顾朔耳朵边,把今天发生的事倒豆子似地告诉顾朔,乐得在床上打滚,“他们居然觉得我是姜时修哈哈哈哈哈。” 顾朔无奈,“这也值得笑?” 苏景同滚顾朔身上,“哥哥。” “叫陛下。” “陛下,”苏景同从善如流,“等你的好军师姜时修找回来,你更喜欢我还是他呢?” “朕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顾朔淡定道:“不要自作多情,朕当然更喜欢军师。” “那我跟你的好军师谁更厉害?”苏景同眼巴巴瞅着顾朔。 顾朔胡撸一把他的头发,“这还用问。” 当然是姜时修。 苏景同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从顾朔身上滚下去,背对着他,“我伤心了,你太过分了。” 顾朔好整以暇地起来,整理被苏景同滚乱的衣衫,失笑,“快起来,今儿太阳好,出去晒晒。” “我的心阴雨连绵,太阳晒不动。” 顾朔莞尔,“那更得晒晒,发霉了怎么办?” 苏景同说:“我没力气起不来,你说你爱我、我全天下最厉害,我就有力气能起来了。” “成,”顾朔道:“你爱我,我全天下最厉害。说完了,起吧。” 苏景同:…… 你怎么回事? 被我传染了吗? 顾朔强行拎着苏景同出门晒太阳,苏景同假意挣扎两下,被他安放在庭院中,暖洋洋的光倾泻在苏景同身上,苏景同舒服地眯起眼,将自己的手腕不着痕迹藏在袖中。 他不能提起姜时修这个名字,一提起就手腕疼。 苏景同自嘲地笑笑,人果然矫情,没回到顾朔身边时,提起姜时修这个名字,他眼皮子都不眨,一回来,有人心疼,就不自觉变得矫情,屁大点小事都觉得难以忍受。 第二天,谢永章顶着熊猫眼,有气无力地来了,他不信邪,找到苏景同要的书后,连夜看完,他倒要看看这里面是不是有“秘密”,比如探子们用书传递消息之类的。 看了一夜,真是好纯正的小黄书。 早上他娘来找他,看到满地小黄书,给他一通狠揍。 谢永章服气,他脑子是被门夹了吗,居然信苏景同这个骗子的话。 谢永章把那箱子小黄书踹到苏景同脚边,恶狠狠道:“骗子!” 苏景同不以为忤,美滋滋道:“做的不错,回头给你个侯爵。” 谢永章从鼻腔喷出一口气,“留着你自己当吧,小太监。” “啧。” 苏景同随意翻了几页,收回书。 假如谢永章多观察一下,会发现苏景同翻书很有规律,速度虽快,但眼睛锐利,很有针对性,知道该看哪个位置,每页只看一两个字。 假如谢永章学过医,他也会发现苏景同压根儿不爱看这些书,他眼神清明,眼下肤色正常,眼周没有浮肿,绝非常看此类书籍的模样。 苏景同笑笑收起书,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江天此刻,在镇西侯府潜伏着。苏景同反正在宫中讲学,宫中戒备森严,一时半会儿用不着他,他借机来镇西侯府探查情况。 顾朔要他查清徐幼宜的位置,江天直接安排人来镇西侯府探查了。要说朝中谁最可能和西南牵扯不清,他头一个怀疑镇西侯。 镇西侯郭侠是禹州刺史,禹州位于新州附近,顾朔刚被流放到西北,他就投桃报李,率先带着禹州像顾朔投诚,拥护顾朔为王,周围的其他州陆续加入,组成了顾朔的最初班底。 但郭侠的本事,也就只有这点了。此人名字带侠,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圆球,胖的看不见眉眼,踹他一脚能滚出去三里地。脑子里装满了黄汤和女人,别人学富五车,他是内外皆草包。他浑浑噩噩度日子,一问摇头三不知,光凭借从龙之功,也稳稳当当混了个侯爵。 这人本不该成为江天的怀疑对象。 但他居然抓到了苏景同,还把他打扮成男宠送给顾朔,这就有点意思了。 镇西侯自称抓到苏景同的地方,江天也派人去盯着,那是个逃亡的不错的路线,江天的人盯了几天,没盯到苏景同。镇西侯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居然还抓到了苏景同。 镇西侯那酒囊饭袋,要能抓到苏景同,四大军师都给镇西侯让路吧,这才是真天才。 江天能想到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和苏景同合作,苏景同假装被他抓到,由他送进宫,送到顾朔身边。 能跟苏景同合作的人,和西南余党有关系,很顺理成章。 于是江天盯死了镇西侯。 他本以为很快就能得到结论,可半个月过去了,禁军居然一无所获。江天不清楚是徐幼宜太会躲藏,还是禁军水平不行,于是他亲自来看。 镇西侯府虽大,但他从昨天查到今天,但凡能藏人的地方都看过了,没见到徐幼宜的踪迹。 这就怪了。 不在镇西侯府,还能在哪呢? 镇西侯有个精心打造的大床,足足占了大半个屋子,他笑眯眯地在美人堆里左拥右抱,美人斟酒,活色生香。 江天看得伤眼睛,什么东西也能当刺史当侯爵了,真搞笑。这是朝臣家还是青楼?真不讲究。 江天转身离开,禁军同他一起撤走。 等江天和禁军全部撤离,镇西侯拉起床帏。一人会口技,正模拟那档子事,发出各种非礼勿听的声音,美人们则瞬间正襟危坐,全无荒诞模样,一美人把玩着发簪,那发簪表面是只蝴蝶,内有机扩,蝴蝶可以掰开,里面是柄细小而锋利的小刀,美人的手指细长,能在顷刻间把一人的皮肉剖开去骨。 “江天真烦人。”一个美人打着手语。她拿出一瓶药,把药丸分给大家,自己也冷着脸吞了一颗药丸,若是普通禁卫军来探查,她们装作平常姿态即可,江天来了,她们一身功夫在江天面前藏不住,只能吃药压住,使自己脚步虚浮,呼吸短促,像普通人一般。 镇西侯的眼神变得凌厉,不见平素的昏聩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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