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与兰花开在长廊间,放眼望去,如雕刻了花的蜿蜒曲折的山脉,绕的楚越很是头疼,足足适应了好几日。 前几日还是新鲜的,逛都逛不完,等到彻底适应后,才知道什么叫做失落。 这偌大的崔府中,就只有一个哑巴老管家,整个人透着一股干巴巴的面色,面黄肌瘦,骨肉如柴。 据崔千钧介绍说是远方表亲,其实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顶多算是同姓而已。 至于崔叔的名字,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当初老将军崔驰虎看他可怜,就收留了他,虽然不会说话,可做事还算勤快,后来崔千钧接管崔府,也就只留下了他。 崔千钧喊他崔叔,原本按照这剪不断、理还乱的辈分来说,楚越该喊他爷爷。 还是崔千钧和楚越说,同他一样喊崔叔就行,楚越这才应下来。 这位崔叔虽然是个哑巴,但是耳朵和鼻子却很灵,能通过脚步声的细微差距和人身上的香味辨人识人。 楚越刚一凑近,崔叔就察觉到了,“小公子这是要找崔大将军?” 楚越没什么反应,崔叔就知道自己一语成谶了,他弯着腰站在旁边没继续问。 须臾,楚越这个那个的“扭捏”完了,问道:“崔叔,你可知义父去什么地方了?” 崔叔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不知道。 楚越失落的垂下头。 他刚回来京都,人生地不熟的,唯一熟悉的义父还不在家,谭飞带领着剩下的亲兵在那一晚破例进了京都北城之后,就驻扎在了九门以外,所以偌大的京都,哪里还有消息来源呢? 楚越灵机一动,想起来一个人:夏潇。 可问题又来了,夏潇是内阁首辅的儿子,楚越身份不曾挑明,他不过是一个大将军在半路上捡来的野孩子,哪里能进得了夏府的门啊! 越想就越觉得糟心,老是待在崔府,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尽快去打听义父的动向,他就去街上碰碰运气。 京都白日也是繁华的。 整个京都桂花十里飘香,漫步在京都的街道上,能气定神闲、漫无目的的闲逛也是一大乐事。 普通百姓大都忙于生机,在街道,坊市间拼命的吆喝,传遍大街小巷。 楚越向前一望,百姓虽然遍布各个角落,但也在于少数,在这纸醉金迷的京都,好像达官贵人才是主流,就连最不起眼的街道栏杆上,都镶着金边。 日光倾出,洒向富贵迷人眼的京都,整个京都灌在日光下,就像天上洒金子一样。 楚越没有被这繁华与富贵迷了眼,在他眼中,好像只剩下相思。 日如流光霞瀑,他心如墨底月色。 楚越急于找到崔千钧,没怎么好好逛逛京都,他出了崔府就顺着一个方向走。 也许是心有灵犀,也许是繁华集聚,楚越不知怎么就逛到了京都最大的青楼——胭脂楼。 所谓胭脂楼,整座楼伫立在京都最繁华的地带,如同一个巨大的白玉色胭脂奁。 楚越向上望去,胭脂楼总共有三层,一层如白玉盒的底层,二层如盒中胭脂,烟红柳绿,三层就是白玉盒的盖子,建筑在琼楼之上,屋檐飞起,鎏光如玉。 最吸引楚越的,还是那根插在胭脂楼顶的一把玉剑,剑身如玉,通体琉璃。 按理来说,胭脂楼是青楼,青楼重的是烟花气,在这上方插一把充满杀气的剑,还真是别出心裁。 楚越咽了口气,心想:青楼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我进去打探消息,义父应该不会怪我吧? 等他垂下头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已经进入了莺歌燕舞的包围圈。 还没等他纠结完,老鸨就将他拉了进去。 一身红衣耀全场,凤眸睥睨整座胭脂楼,简直比里面的头牌还好看。 比这红衣更红的,还有他那张滚烫如沸水的脸。 他整个人站在胭脂楼里,就像是没有杂质的金玉里混上了一滴血,在其他风流公子的面前,显得格格不入。 楚越低着头,小心翼翼的避开人群,无奈太耀眼了,旁边的姑娘和男子都想往这边靠,楚越:“……” 莫来沾边。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夏潇,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飞速的钻到夏潇面前。 看清夏潇的脸色后,楚越好像没那么紧张了,顺势坐到夏潇对面,还不忘挖苦一番,“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啊?” 楚越与夏潇年龄相仿,真心话也多,和夏潇待在一起两年,虽然他看起来和夏潇不是一个年岁的人,夏潇常年长在荫庇下,从小山珍海味的,几乎没过过苦日子。 最苦的日子也就是在戍甲营中当军医了,夏潇的个头窜的很快,比楚越高出去不少,所以看起来夏潇就像个哥哥一样。 可夏潇的心智却不是很成熟,甚至没有楚越成熟。 楚越只是在崔千钧面前表现的像个小孩子,可在外人面前,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而是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夏潇就不一样了,他虽然能说会道,还总拿楚越当小孩子,实际上,他才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楚越最是了解夏潇,夏潇在这里喝闷酒还是喝花酒,楚越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喝闷酒?”夏潇举杯,打了几个响嗝后,嘴硬道:“我明明在喝花酒。” 楚越:“……” 你看我信吗? “你若不想说就算了。”楚越顺势拿了一个崭新的酒杯,往杯中倒满了酒,假意道:“亏我好心来开导你,谁知你竟然不领情,那恕我不奉陪了。” 夏潇突然转过来,搂着楚越:“好弟弟,来都来了,你别走啊。” “谁是你的好弟弟?”楚越用力推开他,不满道。 夏潇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嘴里还不忘疯狂的吐露心声:“我和你说,还是在军营里自由,回到家里,我那个哥哥一天天的不是管这个,就是管那个,管天管地还管人拉屎放屁,还关我禁闭,你说,这像话吗?” 楚越:“……” 夏潇一说话,楚越根本插不进嘴,也就没插话,夏潇顿了顿,又说:“悄悄告诉你,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楚越:“……” 完了,不靠谱的夏小公子啊! 看来是指望不上喽! 楚越闷声一笑,“原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是真的。” 以前在戍甲营中,楚越只是觉得夏潇命好,生在如此阖乐的家庭里,还不知道他为何非要去军营中吃苦,原来是这样啊! 既然是逃出来的,想必也没听过义父的消息,但楚越还是不死心的问:“那你可听说过什么消息吗?” “你想问什么?”夏潇喝的迷迷糊糊的,对楚越这问到一半的问题嗤之以鼻,“能不能痛快点?” “你可知道我义父在哪?”楚越这次倒是痛快的问出来,没再支支吾吾半天。 “想必忙朝中正事了吧?”夏潇饮尽杯中酒,一边说一边倒酒:“怎么,他不在家吗?” “别说了,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他人了。”楚越摊开手无奈的说。 “咦,你这么说我好像有点印象,听我像爷爷的爹和我像爹的哥说过……” 夏潇话没说完,先瞪大了双眼,下巴也随之脱臼。 楚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栏杆上一人温润书生的打扮,单手扶着栏杆,另一只手中的酒壶如同铃铛一样挂在手心里,那双桃花眼美的灼人。 看清那人后,楚越凤眸迅速扩张:“义父?”
第15章 惊诧间,楚越顿时怒火中烧,脸色如焰,燃烬一身红衣,似是要将整个胭脂楼烧成灰烬。 义父怎么会在青楼?还喝成这个样子? 而他心心念念的义父呢,打扮的跟个花枝招展的花孔雀似的。 当然,花孔雀开屏似的崔大将军在只是在楚越眼中的形象,在其他人眼中,崔千钧还是一如既往。 崔千钧一身素袍如月,衣袂飘在栏杆上,凭谁向上望去,崔千钧整个人都如同下凡的天上仙,眸中自有桃花浴。 高挺的鼻梁架在泛粉的脸颊间,明熹如弦月,而在这弦月之下,还有覆着酒液的一抹朱红。 楚越怔在原地,迈出去的步子顿在空中,崔千钧像是发现了他似的,朝他招了招手,好像在说:儿子过来。 好你个义父!楚越心底怒言。 楚越激动的一拍桌子,差点拍穿了夏潇的桌子,怒气汹汹的冲上二楼。 坐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的夏潇:“……” 下巴还没缓过来的他眼睁睁的看着楚越上了楼。 楚越整个人如同箭一般射出去,飞速的冲到了二楼,想要将崔千钧拉进去,这叫人看到了可如何是好? 谁知崔千钧直接勾住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拿着酒壶抵在他的下颚间。 楚越顿感茫然无措。 “义父,你这是做什么?”楚越心底的火被这莫名其妙的调戏压的死气沉沉,压低声音道:“大庭广众之下,不妥吧?” 虽然表面上这么说,楚越的内心还是欢喜的,好久没有近距离的接触义父了,这几天都没见到人,突然见到了,就好像失而复得,离后相逢。 楚越凤眸神机灵动,心中的小九九崩坏了所有正经的态度,此刻的他只想着: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是不行! 偏偏崔千钧还热情的往他耳边凑,就像是喝醉了酒的义父在调戏良家儿子,楚越还以为崔千钧要吻他,都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了,谁知崔千钧竟然春心荡漾的在他耳边说了四个字:“授君以柄。” 楚越:“…………” 授君以柄也没有这个授法啊! 堂堂戍甲营的大将军整日留恋胭脂楼算什么?算他有力气没脑子吗? 楚越气急了,夺过崔千钧手中的酒壶仰在空中,一饮而尽。 酒液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流,如同潺潺流水淌过了路边小溪,声音清脆欲滴。 溢出的酒液如同落地的珍珠,又噼里啪啦的回弹起来。 崔千钧喉间滚动,顺着溢出的酒液往下压,压到肺腑中。 楚越喝完酒,将酒壶放在栏杆上,掏起崔千钧的袖子,故意调皮的在唇边抹了抹。 他抬眸看向崔千钧,一副娇纵儿子肆意妄为的样子,楚越用牙尖划过崔千钧的袖子,发出刺啦的声音。 那声音极其微小,在这人声鼎沸的胭脂楼里,显得微不足道。 可在楚越的耳中,却是万般清晰。 他擦干净唇边的酒液,双指缠在崔千钧的袖子上绕了几圈,好似要把自己裹进去。 崔千钧原地不动,任凭他胡闹下手。 再过分的动作楚越不敢做,他只能引诱崔千钧来做。 弹指间,楚越凤眸轻轻一眯,瞬间削成红线,媚眼如丝道:“义父不是想授君以柄嘛,不妨换个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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