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没答话,静静的听着崔千钧讲述。 “倒是我娘,她对我比较严厉。我爹就是个妻管严,我娘说一不二,除了我娘要打我的时候,我爹会拦着以外,其余时候,我娘说东他就不敢往西。”崔千钧说着说着就笑了,“记得有一次……” 崔千钧用余光瞥了一眼楚越,这小子竟然睡着了。 嘴里说着要听故事,结果累的睡着了。 崔千钧拍了拍楚越的背,“睡吧!” 这时,崔叔敲门进来,递上一张纸条:将军,东城有变。 “走!”崔千钧一看纸条,神情微变,他转头看向熟睡的楚越:“等他醒来问我,就说我进宫了。” 崔叔点了点头。 等楚越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崔千钧已经没人了。 他去问了崔叔,崔叔指了指皇宫所在的方向。 这时候进宫能去干什么,虎符交了只会任人宰割。 楚越放心不下,也就跟着入了宫。这是自宫变后,他第一次入宫。 朱红的宫墙下,是青鸟与红鸾,也是束缚与杀机。 若是放在以前,他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回来了,根本看不清宫中的形势,也看不透这道宫墙下的杀机。 他现在看的明白,任凭颠鸾倒凤,任凭腥风血雨,他也丝毫不惧。 只要义父被困宫中,他就要拼尽一切去拯救。 乾坤殿 “二皇子求见。”公公喊话道。 崇和帝大手一挥:“宣。” 楚越毕恭毕敬的进入殿内,叩首道:“楚越拜见陛下。” 这是楚越第一次见到崇和帝。 他小心翼翼的抬眼一望,崇和帝也和他一样瘦弱,整个人眼眶深陷,像是为国事操劳了一生而落下的病根。 崇和帝身形单薄,坐在龙椅上也没有帝王的威严,还不如崔千钧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片刻后,楚越越发放肆,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心里默想:他撑不起这身龙袍。 崇和帝只是宣了楚越进来,也没有开口,楚越跪下来请安,他也没有任何让他起来的意思,整个人宛若傀儡,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副蜡黄的画。 此时,太后掀开玉帘,从帘子中走出来,发髻轻挽,满头白发如苍,目光却如同猎鹰,扫视着乾坤殿中的一切。 在见到楚越的那一刻,太后视线一颤,目光柔和下来,“是哀家的皇孙儿吗?” “楚越拜见太后。” 楚越自始至终就没有起来,见太后出来了,他就叩首。 “快快起来。”太后上前将楚越扶起来:“你一回来,哀家就想将你接进宫来……” “我义父呢?”楚越故意打断说。 太后:“……” “去了东城。”太后拍了拍楚越的肩膀,似是警告:“你倒是和他羁绊很深,竟然跑到哀家这里来打探消息?” 楚越长这么大,虽说颠沛流离,可终究去过的地方太少了,他并不知道东城在哪里,也不知道东城隶属何方。 “东城?”楚越满眼疑惑的看着太后,太后耐着性子说:“东城隶属于东洲六城,东城有变,崔千钧就去了。” 楚越:“……” 好你个义父,骗我! 等你回来,我定要你好看!
第20章 直到此刻, 楚越才知道义父联合崔叔骗了自己。 义父啊义父,你把我骗进宫中,究竟是为了什么? 若是不想让我跟着你, 也没必要把我往刀山火海中推吧? 少年的心思总是容易动摇, 楚越险些在太后面前失态,他干巴巴的咧开嘴角, 将战马上的义父吞噬殆尽。 “皇孙来的正好, 这次就搬回宫里住吧!”太后笑着看向楚越。 这孩子的身形像崇和帝, 但是他的五官还是随了皇后。 太后看到楚越, 就像是看到了皇后站在他的面前,像,太像了, 比太子还要像凤眸凌冽,艳压群芳的皇后。 若没有当年的那场宫变, 或许这孩子就不用浪迹江南,也不至于还这么瘦小。 那场宫变之后,皇后身死, 太后也一病不起,身子每况愈下, 撑了十几年之后, 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崇和帝更是每日沉溺在诗词中, 近二十年的生死存亡, 都蜷缩在诗词歌赋中。 生死茫茫, 相思难忘。 楚越当时太小了,并不知道也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所以联想不到那场宫变。 他只听见太后说让他搬来宫里住,一时难以接受:“请太后收回成命。” 太后向来说一不二, 无人敢忤逆他,就连皇帝也不例外。 这是他垂帘听政以来,第二个人敢这么说。 第一个是陆淮修,已经被他贬到了浪平镇,若不是惜才,陆淮修早就被抄家问斩了。 第二个是楚越,是他的亲孙子。 太后不解的看着楚越:“你为何不愿意与哀家和皇帝亲近,偏偏去找你那个义父呢?” “回太后,楚越想上阵杀敌。”楚越拱手道。 “你有这份心是好的,但是杀敌之事,还是交由崔将军吧!”太后说,“哀家与你十几年没见了,哀家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这日子过一天也是少一天,你就全了哀家这份心意吧!” 崇和帝附和道:“越儿,你就全了母后这份心意吧!” 楚越:“……” “楚越遵旨。”楚越点了点头:“只是楚越还有一事相求。” “自家人,没什么求不求的,尽管说就是了。”太后说。 楚越趁机请旨:“楚越自小在民间长大,爱好自由,一直待在皇宫里怕是……” “你随时可以出宫,只要多带几个侍卫,不耽误正事就行了。”太后望向宫外:“皇宫又不是铜墙铁壁,哪有只许进,不许出的道理?” “是。” 崇和帝瞥了一眼太后,又将视线定格在楚越身上,“朕差人去收拾,你且在这里住下,朕让太子带着你好好逛逛。” “嗯,谢……父皇。”楚越一字一顿道。 皇帝被这等了十几年的父皇唤的差点喜极而泣,但是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可就不得而知了。 楚越也从不相信天家父子的亲情。 在他看来,还不如和义父在一起待得痛快。 只是这个义父太可恶了,竟然…… 现在已经追悔莫及,当时就不应该睡觉。 御花园 太子楚宣,字樘铭,世人称其温文尔雅,此刻正在御花园赏花。 楚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他正面迎上太子,行礼道:“楚越拜见太子殿下。” “快快起来,都是自家人,不用喊孤太子殿下,叫皇兄就行。”楚宣拂袖道:“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楚越认真道:“回皇兄,臣弟已年满十八。” “阿越,你都十八岁了,怎么还……这得在外面受多少苦啊!”楚宣扬起的手指又落了下去:“东宫里的……‘补品’,孤也吃不完,一会儿差人给你送去。” 楚越笑着说:“臣弟多谢皇兄美意。” 他和楚宣寒暄了几句,就各自回到了住所。 御花园里好一场“兄友弟恭”,但是楚越更想和他的义父“父慈子孝”。 也不知道义父现在怎么样了。 前线一定很苦。但未必能苦得过这宫闱余生。 他不能就这么耗下去,这宫里眼线无数,想做什么都不容易,在皇帝和太后的眼皮子底下生活,也不能轻举妄动。 每天都在皇宫里闲逛,先熟悉了皇宫,后又参加宫宴,熟悉了大臣。 宫宴过后,太子真的送来了‘补品’,宫女们抬着几口大箱子进了院子,金渡镶边的箱子被染的通红。 而楚越已经随口找了个理由出了宫,并未看到那些新鲜带血的所谓‘补品’。 街道上湿漉漉的,飘飘洒洒的小雨落在地上,仿佛铺上了一层新装。 也许是出了宫的缘故,楚越这雨下的,好像能够洗清世间的肮脏浊气。 街道两边很是空旷,也不乏熙熙攘攘的叫卖声。 宫内宫外都有眼线,楚越迫不得已打着伞,慢悠悠的走在京都的街道上,好似隐入水墨烟雨中。 有人同他一样,也有人打不起伞,就任由雨水打湿衣裳,快步跑回了小巷里。 他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第一时间来到了崔府。 这么大阵仗出宫,楚越也不习惯,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的甩掉了那些人。 没等回到崔府的大门前,楚越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崔府有人监视。 还不止一拨人。 “这可有的忙了。”楚越自言自语道。 他说要去宫外住上三天,好不容易软磨硬泡来的机会,可不能光处理这些人了。 于是,他想了一个办法,与其分而除之,还不如一网打尽。 他首先来到了胭脂楼,大张旗鼓的约了夏潇来此,也好有个交代。 包厢里 楚越看到一个屏风,就想起来崔千钧房中的屏风来。 “你出宫不回崔府而是约小爷我出来,可是宫里发生什么事了?”夏潇一上来就进入了正题。 楚越摇了摇头,举起酒杯道:“不是宫里,宫里没什么事。” “那你出来是为了什么?”夏潇抢过楚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崔府。”楚越凑到夏潇面前,小声说:“不止一拨人盯着崔府。” 夏潇狐疑的看着他,“崔大将军都不在,崔府只剩下一个老管家了,有什么好监视的?” 楚越沉声道:“可能是因为虎符。” 门外出现一道人影,被楚越及时察觉,“谁?” 那人影跑的极快,楚越不想暴露功夫,也就任由他逃之夭夭了。 楚越回到包厢里,“还真是虎狼环伺,也不知道义父现在怎么样了。” “崔大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夏潇安慰道。 “但愿吧!”楚越闷声说。 他心里还藏着一句话,没好意思对夏潇说,他想义父了,很想很想。 想到几乎夜不能寐,日不能歇。 他每天都在给自己找事情做,一旦闲下来,满脑子都是崔千钧的人影。 在那深宫之中,隔着的宫墙里,是无处安放的相思。 “夏小公子,还请你帮我一个忙。”楚越拍了拍夏潇的肩膀。 “你想让我替你查清楚监视崔府的人?”夏潇皱着眉头问。 楚越“嗯”了一声,凑到夏潇耳边:“还有……” “你这是铤而走险。”夏潇瞪大双眼:“不行,太危险了。” “义父回朝,肯定不会太平,我只能这么做,也只有这么做。”楚越恳求道:“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夏潇,我在京都只有你这一个朋友,算我求你……”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知道你想做的事,一定就会去做。”夏潇拍了拍胸脯保证:“我帮你这个忙,只是,千万要小心行事,切不可被人抓住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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