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手上又加了几分力,再次砸下去。嘿,这一下,邬广终于“扑通”一声,像滩烂泥似的晕了过去。 贺渊抹把汗,喘着粗气说:“可算把这龟孙子弄消停了,走,赶紧抬去河边!” 俩人抬起人撒腿就跑,专挑黑灯瞎火、曲里拐弯的小巷钻,跑得气喘吁吁,嗓子眼儿冒烟,总算跑到河边。月光稀稀拉拉洒在河面,泛着粼粼光,贺渊哪有心思看,脸上挂着邪气的笑,从怀里掏出麻绳,吩咐贺山把人绑到歪脖子树上。 贺山看着堂弟脸上那股子邪笑,心里直发毛,舔了舔干涩起皮的嘴唇,结结巴巴说:“打……打一顿就成了吧,可别闹出人命啊。” “大山哥,你别怕!这邬广干的事儿猪狗不如,我打听明白了,他居然盘算着把亲弟弟卖进花楼,跟老鸨谈的价钱都敲定了。” “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都做得出来,简直没人性!咱今儿收拾他,那是替老天爷行道,懂不!” 贺渊一边说,一边撸起袖子,抄起根粗木棍。一想起自己小夫郎总是说“相公,那邬广老是色眯眯盯着人家,人家心里怕怕的”, 贺渊就火冒三丈,眼里闪过凶狠光,朝着昏迷的邬广走过去,抬手就是一顿揍。 邬广被打得从昏迷中惊醒,发出杀猪般惨叫,贺渊没打算手软,一个没收住力道,“咔嚓”一声,直接打到人右腿上,邬广吃痛,又昏死过去。 贺渊用脚踢踢邬广右腿,皱着眉头嘟囔:“力气有点大,这好像是断了吧。” “断了断了,差不多断了,咱赶紧回去吧,渊子。”贺山吓得脸跟白纸似的,着急忙慌说道。 “不急,等我把他另一条腿也打断,让他下不了床,省得出来祸害人。”贺渊红着眼睛,还想动手。 贺山吓得一个箭步冲过去,拦住贺渊,喊道:“阿渊,算了算了,咱们赶紧回去吧,要是真闹出人命,那就惨喽。” 两人僵持一会儿,贺渊看邬广伤得不轻,才极不情愿把木棍“哐当”扔一边。两人又手忙脚乱把邬广抬回流云巷,扔到邬家破门口。 回到家,贺渊和贺山发现于清居然没睡,在灶屋烧着一锅热水。 贺渊脸上立马堆起笑容,说:“清哥,你咋还没睡呀?” 回到屋里,贺山这才把提着的心放下点儿,对于清说:“清哥儿,下回你可得劝着点儿阿渊啊。” 于清只是轻轻笑笑,说:“咋样,那家伙死了没?” 贺山嘴里刚喝的半口水“噗”地喷出来,结结巴巴说:“清……清哥儿,可别瞎说了,哪儿敢闹出人命啊,就是教训了他一顿。” “没死啊,大山哥,我就随口问问嘛。对了,锅里烧着热水呢,你们赶紧去洗洗,大晚上的,早点歇着,明儿阿渊还得去学堂哩。”于清笑着说。 贺渊提水进净房,从头到脚洗刷一遍。大冷天洗澡,滋味儿不好受,冻得他直哆嗦。 洗完后,他不着急上床。今晚这事儿太刺激,他心还“怦怦”直跳,兴奋得很。 况且估摸都快凌晨四点了,再过几小时天就亮了,这时候睡,保准一觉睡到下午,起不来。 想到街上躺着邬广,也不知啥情况,贺渊嘴角一勾,心里痒痒,就盼着天一亮去凑热闹。 果然,天刚蒙蒙亮,贺渊在屋里吃饭,屋外传来嘈杂声。他几口喝完白粥,抓起个馒头,拿布包上,脚下生风出了门。 街道上,邻里议论纷纷。 “这是咋回事儿呀?咋躺在家门口呢。”一位夫郎好奇张望。 “谁知道呢,依我看呐,这小子平日里没少得罪人,估摸是让赌坊的人揍了一顿。”旁边大爷接过话茬,笃定说道。 “缺德事儿干得多了,能不遭报应嘛?”另一个人附和。 “就是,活该!我给我家娃的一文钱都让他抢去了,你们说说,这还像个人样吗?抢小娃娃的钱哩。”一位大嫂气愤数落。 “诶,贺秀才今儿咋这么早啊?”一位婶子瞧见贺渊,热情打招呼。 “是啊,婶儿,早上好呀,今日书院有早课,我得早点儿去。”贺渊温和地笑着回应。 “哦,那贺秀才可得抓紧点儿,读书可是大事儿啊。”婶子关切说道。 贺渊悠闲啃口馒头,应道:“嗯,婶儿您忙,我就先走啦。” 贺渊说罢,脚步加快。路过街角,远远瞧见邬家门口围了一群人。 “这可咋整哟,昨儿还活蹦乱跳的,今儿咋就成这样了呢。”人群传来邬婶焦急无奈的声音。 “邬婶子,您也别太伤心了,好歹人还活着呀。”有人劝慰。 只见邬婶瘫坐在门口,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好半晌,才挤出几句话:“思哥儿,快去请个大夫来给你哥瞧瞧!”她声音沙哑,满是无奈绝望。 邬思心里不痛快,看着破败屋子,又想到治病花钱,心里直嘀咕。可瞧见娘憔悴面容,终究应下:“行,我这就去。” 他一边走,一边默默祈祷:老天爷呀,您就把他收了吧,省得拖累我和娘。要是真把他治好了,这苦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哟! “这到底是谁下的这么狠的手啊?”有人疑惑问。 邬婶抹着眼泪,哭诉道:“我也不晓得啊,我这造孽的娃哟……” 贺渊心里偷笑,脸上佯装同情,说道:“哎呀,真是可怜呐,邬婶子您也得看开点儿。” 说完,他挤出人群,脚步匆匆离开。 一路上,冷风“呼呼”刮,像刀子割脸,冻得他脑袋生疼,可困意如影随形。贺渊在书院熬过漫长煎熬的一天。凌晨就折腾,此刻他脑袋昏沉,眼皮打架,只想找地儿睡一觉。 书院里,杜夫子在讲台上摇头晃脑讲学,眼睛像探照灯,在学子身上扫来扫去。 贺渊强撑耷拉的眼皮,脑袋昏涨,杜夫子讲的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满心盼着下课,好趴在桌上打盹儿。 这一天过得无比漫长,贺渊心里直犯愁:啥时候才是个头哇!好不容易熬到散学,贺渊回家,饭都顾不上吃,鞋子一脱,“扑通”倒在床上,瞬间睡得香甜。 第二天是休沐日,贺渊本想睡懒觉,可家里生意指望他。天刚蒙蒙亮,外头漆黑,寒风像恶狼嗷嗷叫,贺渊咬着牙,顶着寒风,费力把装玩具的木箱子搬到东市。 到地儿后,他手脚麻利把玩具摆整齐。没一会儿,那个常来的小乞丐又端着破碗,哆哆嗦嗦晃悠过来。 小乞丐头发乱得像鸡窝,沾着草屑,小脸冻得青一块紫一块,不知是让人打了还是冻的。 贺渊像往常一样,拿起个馒头扔给小乞丐。小乞丐赶忙伸手接,小手又红又肿,长满冻疮,看着心疼。 贺渊偶尔跟他聊几句。小乞丐说自己来松安镇找人,可每次说得含糊,一会儿说找江爷爷,一会儿说找奶娘,还冒出找小爹爹之类的话,听得人云里雾里。 今儿一看,小乞丐脸色通红,八成发低烧了。他时不时咳嗽,每咳一下,小身子就剧烈颤抖,仿佛风稍大点儿就能把他吹倒。 这么冷天,小娃娃在外流浪,撑到现在不容易。贺渊看着心里发酸,寻思:这孩子要是一直找不到人,定是活不过这个冬日了。 今儿生意不好,忙活半天,才赚一两多银子。天冷,出来玩的娃娃少,往常一上午能赚二三两银子。 眼瞅着天色暗下来,天空像铅块压下来,看架势要下大雨。贺渊手忙脚乱把摊子上玩具往箱子里塞。 正收拾着,不远处,一道熟悉身影急匆匆朝他走来。 第118章 只见于清脚步匆匆走近, 嘴角挂着温和笑意,轻声说:“相公,我来接你啦。” 贺渊抬起眼, 眼中立刻闪过惊喜, 赶忙问:“清哥, 你咋晓得要下雨嘞?我正愁来不及收摊儿呢。” 于清微微歪头, 发丝在风中轻扬, 解释道:“是娘瞧见天边乌压压的, 说这天儿肯定要变, 让我赶紧来接你。大冬天淋了雨,准生病。” 说着,两人就动手收拾。贺渊把木头玩具一件件往箱子里放,于清在一旁帮忙叠摊位上的布料。 “清哥,把那几个小物件递给我。”贺渊说。 于清赶忙拿起递过去,嘴里念叨:“相公, 别急, 慢慢来。” 风越刮越大,吹得摊位上的东西直晃。 等摊子收拾好,贺渊猫下腰,双手紧紧攥住扁担,喊了声“嘿哟”,稳稳挑起装满货物的箱子。他直起身子正准备走,不经意看到了那个小乞儿。 小乞儿小小的身子缩在一件宽大得离谱的破棉衣里,那衣服大得能装下俩他, 衣角在寒风中晃来晃去。 许是感觉到有人看他, 小乞儿仰起头,小脸冻得红扑扑的, 还时不时剧烈咳嗽,望向人的眼睛湿漉漉的。 于清抬手轻轻扯了扯贺渊衣袖,催促道:“相公,瞅啥呢,赶紧回家,大雨眼瞅着就到哩!” 贺渊这才回过神,闷声应道:“嗯,走吧。” 回家的路上,贺渊心里像塞了团乱麻。把这孩子带回家可不是小事。要是找不着他家人,难道一直养着?养娃吃喝拉撒、头疼脑热都得操心,往后麻烦事儿多着呢。 再说,这孩子跟自己又没亲戚关系,世上可怜人多,别人都没管,说不定就是这娃娃的命。 贺渊一路上劝自己别多管闲事,自家就是普通人家,还有俩娃要拉扯,再带个孩子回去,爹娘肯定唠叨,他都不知咋跟夫郎说。 一路纠结着,到家没多久,大雨“噼里啪啦”就砸下来了。于清去灶屋做饭,灶火映红他的脸,渐渐的灶屋里也飘出烟火气。 贺渊坐在屋里,摊开书本想温习功课,可字像长了腿在眼前乱转。他眉头紧皱,一会儿翻翻书,一会儿看看窗外雨幕,手里的笔在桌上轻轻敲着,没个准声儿。 他不是啥大善人,可上辈子接受的教育,让他实在不忍心看着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在这个寒冷的冬天自生自灭。 贺渊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下了决心,先把娃娃带回来,好歹熬过这个冬天。家里有熙小宝剩的药,不用花钱,给这孩子吃吃看。就这么不管,看他咳得厉害,恐怕真要出人命。 贺渊拿起油纸伞,心烦意乱走到灶屋门边,瞧见于清正麻溜地切菜。他张嘴想说说带回小乞儿的事儿,可话到嘴边像被堵住,咋也说不出。 于清瞧见门外的人,抬头问:“相公咋啦,饭马上就好啦。” “清哥,没事儿,我……我出去一趟。”贺渊说完,转身匆匆走了,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里。 于清见他这样,菜刀“咚”地剁在案板上,嘟囔道:“就知道他烂好心,自家这条件,还想出去带娃回来。平常就从家里偷吃食喂人,现在还要把娃娃带回来,看他咋跟爹娘交代,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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