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渊得意道:”怎样,我今日可一文钱都没花呢。” 在日落西山时刻,街道行人陆续散去,一家四口坐上牛车,往上河村驶去。 第47章 归家之际, 贺母眉眼皆是喜悦:”清哥儿,赶紧把饭蒸上,阿渊有本事嘞, 卖西瓜挣了一大笔钱, 还能让陈少爷请吃饭呢。” 于清依言蒸上一锅白米饭, 随后将荷叶中的肉食一一铺陈于盘中, 独留下两个鸡腿, 他对贺父说道:”爹, 阿渊这会正忙着浇水哩, 劳烦您端去给贺山两兄弟,让他们尝尝鲜。” 贺父早年与贺大伯关系很好,如今长兄走了,贺父难免格外照顾两兄弟,闻言,即刻搁下手头之事, 拿起被荷叶包着的鸡腿, 步履匆匆踏出了门。 院外,贺母将扫帚往地上一甩:”我真是遭了罪,一家子都吃里扒外,哎呦喂,气死我了。” 今晚贺家木桌上的菜食,不但格外昂贵,还全是肉菜,皆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佳肴, 烤鸡, 烤鸭,红烧肉, 肉丸子,清蒸鱼,白灼虾。 一顿大餐,让贺渊酒足饭饱,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端起一碗色泽清亮的梨子酒,细细品尝,赞叹道:”嗯~,不错,不错,味儿很是不错。” 贺父啃着烤鸭腿,嘴边油光满面:”啥口味呀,酒味不够浓厚,难喝还没一百文钱的酒香哩。” ”爹,这是果酒,讲究的是清甜与果香,自然与浓烈的白酒不同。” 酒楼打包出来的佳肴虽价贵,但味道没得说,味道别具一格十分鲜美令人回味。 次日清晨,贺渊悠悠转醒家中静谧地很,俨然已无一人,他穿好衣物,悠闲步入灶屋,随手掀开锅盖,拾起汤勺舀出一碗温热的豇豆稀饭。 窗边木桌上,盘子盖着一碟咸菜,贺渊就着咸香的咸菜,慢悠悠吃下早食。 随着日头渐高,外头暑气蒸腾,贺渊倒不打算出门,先是挖了一碗玉米糠与麦麸混合去后院给鸡喂了食。 正当他拿起扫帚打算将家中从里到外好好清扫一番时,隔壁传来墙体倒塌的巨响,贺渊好奇走到门边,只见不远处破屋子,几个大汉正用挥动大锤,大锤起落间,破旧土墙轰然倒地,尘土纷飞。 无需多想,定是那马仓回来了,贺渊只淡然一瞥,随即收回目光,继续手中清扫活计。 不同于清那般细致入微,贺渊的打扫显得随性许多,只将表面看得见的灰尘与杂物一扫而空,家中摆设物件都未曾移动过。 所以并未花多少时间,他已放下了扫帚,贺渊犯懒,天气又热,自不想着去找事儿做,一会儿躺在床上,一会儿又躺在摇椅上,懒散地喝着夫郎特意留的甜水解馋,偶尔闭眼小憩。 随时间推移,日头越发毒辣,贺渊站起身决定上山躲凉快,拎起篮子,带上小锄头。 出门时不忘搅上一碗面糊糊,倒了一半给土小黄,权当午食,他戴着斗笠,穿梭在林间小道上,脚步迅速往山上爬去,如今天热,山上野菜未见多少。 倒是野果子正陆续成熟,许是农家人都晓得夏时山里凉爽,途中遇上不少村里人,此时他正与张文德,赵大牛结伴而行。 两人对这片山林如指掌,带着贺渊走上一条崎岖小路,路上不见坚实土地,只见及膝高的杂草,密密麻麻几乎踩着野草过路。 待穿过杂草丛抵达果树下时,几人身上已粘满草叶或是如米粒一样的果实,果实上布满小刺,粘在布衣上。 贺渊先是将衣服上的杂草或小刺果一一清除,才望向野梨树,枝头上长满了呈灰褐色个头不大的野梨。 贺渊跟着两人一同攀上树枝,站在粗树枝上,双手麻利地采摘野梨,不一会儿就将竹篮给装满了。 于是,他把篮子放去地上,再爬上树帮着两人摘野梨,待将满树梨子全部采摘完毕,三人坐在粗树枝上稍作休息。 赵大牛在衣服上随意擦了擦梨子,迫不及待咬下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这梨子还蛮甜的,哎,文哥,马仓不是没钱吗?咋走了一段时间,回来又有钱哩,都要盖房子了。” 张文德沉吟片刻,分析道:”大牛呀,这事儿你怕是还没看透,我估摸着马仓压根没去赌,在骗那寡妇呢。” 赵大牛叹了口气:”唉,要我说马仓也是可怜人,从小去镇上打杂做工,到头来还被后娘算计,送去当了兵。” ”谁说不是呢,谁家有钱会送儿子去当兵,一打起来可都得见血。”张文德道。 赵大牛吃完梨,在粗布衣上擦了擦手:”行了行了,不提这些了,咱还是去摘八月炸吧,一会儿差不多该下山了。” 贺渊抬头望了望西斜的太阳,约摸时间已近四时,便灵活跳下树来,弯腰提起沉甸甸的竹篮。 赵大牛步伐稳健。走在前端:”虽说路是不太好走,但好走地儿,早被人给摘光了,村里有些人啊,果子都没熟透,就全摘了也不知急个啥。” 张文德笑着回应:”还是怪你自个,整日窝在家里,大汉子跟个娘们儿似的,叫你好几回都不肯出门。” ”这不趁婆娘回娘家去了,好歇几日,若等她回来了,我咋能闲下一日,整日都是钱钱钱,赚再多都嫌少嘞。”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娶了母老虎,还是渊小子有福气,夫郎漂亮又能赚钱哈。” ”大牛哥,我与你一样,赚的钱全上缴了,不然要与我打到半夜不可。” 赵大牛闻言,爽朗大笑:”听说了,村里都传遍了,说你俩小日子过得鸡飞狗跳,早晚要散伙呢,眼下瞧着不也蛮好的。” 张文德拍了拍赵大牛肩膀:”好好带路,别一会儿带坑里去了,再说村里传言听听便罢,切莫轻信。” ”诶,我晓得嘞,前方小溪石头覆满青苔,滑着嘞,你俩脚步可得踏实了。” 三人过了小溪,不久就抵达目的地,翠绿藤蔓下,挂满了八月瓜,果皮呈黄或紫,部分已裂了口,露出白白果肉,散发淡淡清香。 赵大牛放下背篓:”渊兄弟,你摘了放我背篓里,一会儿回去我倒给你。” 贺渊眼中闪过一丝喜悦:”那就多谢大牛哥了。” 赵大牛憨厚一笑:”小事,小事。” 而后就领着两人忙碌起来,直至背篓装得满当当,他们才从另一条小路下山。 期间,赵大牛说道:”一会儿回去,还需给田地浇水,好在,下了一场大雨,不至于旱了,眼看马上就是秋收,若再来一场雨,那才痛快。” 张文德感慨道:”今年气候确实炎热,幸而咱上河村依傍大河,才不至于旱了。” 几人一路闲谈下山,路过贺渊家时,赵大牛捡了一小半八月瓜放于屋檐下。贺渊则从屋内一隅,捡起二个大甜瓜,分别放入二人背篓中:带回去吃吧,还蛮甜的。 二人也未推脱,道了声谢后便离去,路过破屋时,不禁好奇多看了几眼。 贺渊将散落一地的八月瓜收集入篮中,而后,拎去木柜子上放着,眼下日头不似正午那般炙热,顺手拿起一个八月瓜,躺在摇椅上,扒开果皮,果肉入口,香甜满溢。 透过大开的木门,目光所及,是被夕阳染成黄暖一片的田野,以及连绵不绝的青山,再过不久,漂亮的小夫郎就要回家了。 他本想在家安分等候于清归来,却在夕阳西下之际,张叔站在院前喊道:”渊小子,这段时日忙完了吧,老树下打叶子牌,来不。” 贺渊坚定地摇摇头:”不去,我夫郎一会快回来了,我等他哩。” ”嘿,渊小子,你可真不会享受呢,好不容易闲下来,不好好玩玩,秋收一来可闲不下来哩,就差一个人了,摸几把。” 贺渊略一迟疑,问道:”玩多少的?超过一文,我就不来嘞。” ”一文就一文嘛,走走走,咱俩赶紧去村里老树下,钱没挣多少,咋玩得起大的啊。” ”那你等一下吧,我去屋里拿钱。” 步入卧房,贺渊从枕头下摸出于清给的三十文钱,一转身就发现于清正杵在门口,目光直勾勾盯着他瞧:”阿渊,你拿钱干啥嘞,要去做甚。” 贺渊笑了笑:”那个,张叔找我打叶子牌呢。” 于清皱起眉,语气不善道:”你带这多铜板去干嘛?十多文钱差不多了,数出二十文放回去。” 在于清严厉的目光下,他迅速数出十九文放入了枕下。 于清又道:”若是输了就别玩了,玩归玩心里得有个数,一会儿可得去挑水嘞。” 贺渊走到于清身旁,笑道:”清哥,你放心,我玩个两把就差不多哩。” 于清闻言,轻轻点了头:”耍就耍去吧,我买了糕点,放桌上了拿一块吃,别饿着哩。” 贺渊连连应承,从桌上拿了一块糕点,边吃边哼着小曲,步伐轻快迈向院外。 然而,他虽是嘴上如此,最后还是摸黑去浇了水,回到家时,四周漆黑一片,借着微弱月光悄悄靠近自家院落,透过木门缝隙,可见一抹身影端坐于木桌旁。 贺渊轻手轻脚推门而入,目光落在盘中几乎未动的饭菜上,心中泛起歉意:”清哥哥,对不起,还没吃饭呢,下次没回来就别等我了。” 于清在心中暗暗念了好几遍净心咒,才压下心中火气,努力平复情绪,拿起木筷:”吃饭吧。” 这般平静倒是出乎贺渊意料之外,他小心翼翼地坐下,眼神中带着一丝忐忑:”清哥,我回来晚了,你……没生气吧。” 于清轻轻一笑,为贺渊夹了好几筷子苦瓜片:”生气倒不至于,但你得记住,没钱了别找我要,既然你这么爱玩,那先把家中活计收拾妥当,随你怎么玩,我自然不会拦你。” 贺渊十八已是成年汉子,于清不想拘着人,再过半月就是秋收,等人进了书院,非要让人日日勤学苦读不可。 贺渊不可思议地确认道:”夫郎,真随便我咋玩儿。” 于清翻了个白眼:”自然当真。” 第48章 从那之后, 贺渊变得越发不着调,除了回家吃饭,平日里连人影都瞧不见, 不是上山摸鱼, 就是乡间疙瘩唠嗑, 结交的近是游手好闲之辈, 甚至吃了晚饭, 还跑出去打叶子牌, 半夜才归家。 贺母目睹儿子近日吊儿郎当, 不务正业,好吃懒做,头发都愁白了几根,定下让于清将人带去镇上看管。 可即便他身处镇中,只需人一喊,便趁机溜出, 在茶肆听书, 下棋,或观赏杂技,听曲等,小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但贺渊亦有其底线,一不涉足烟花之地,二则饭点必归,唯恐夫郎犯傻饿着肚子等,三遇到好吃的, 必不忘打包一份带回家中。 随他整日耍乐, 口袋铜钱逐渐干瘪,他也是倒霉, 才与陈少爷交好,后脚人就被陈老爷关了起来,都已十日未有音讯,眼下每笔开销,皆需自个掏钱,不过短短时日,包里竟只剩一百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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