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渊接过碗筷劝慰道:“没事儿,清哥,我闲着没事当个乐子听听。” ”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难免会耽误你用功,要是日后老是如此,我一定要好好收拾那赵大丽。” 于清不想让好相公瞧见他这等凶悍模样,连忙又道:“唉,你先吃饭吧,吃完了,碗筷放书桌上,一会儿我来收,灶屋肉都切好了把肉炸了就能做坛子肉哩,我先去忙哈。” “清哥,你不吃啊?” “我忙完再吃。” 说着,于清就跨出门槛,径直往灶屋走去。 贺渊低头刨了两口饭,便胡乱套上布鞋,一手端着饭碗,一手端着蛋羹往灶屋窜去,期间还遇上拦路的土小黄。 贺渊用脚轻轻踹了踹狗崽小肚子:去去去,谁有闲情与你闹腾。 狗崽却不依不饶,跟着贺渊进了灶屋。 贺渊径直走向小木桌,将碗筷放置在桌上:“清哥哥,先吃饭吧,一会儿咱们一起忙活。” 于清坐在木桩上,正准备点火熬制猪油,闻言只好放下手中干草点了点头。 小狗崽见主人都已开饭,便也觉无趣垂着尾巴出了门,爬在土碗边吃起午食。 饭后,贺渊把书本拿到灶屋,坐在灶台后的小木桩上一边烧火一边认真学习。 不久,灶屋的锅中就传出香浓的猪油味儿,于清则站在灶边往锅中加入肉块热油熬炸,直到肉块在锅里浮起,表皮呈现琥珀色,才起锅放凉。 于清拿出一个土陶坛,猪皮朝下依次摆放,再将锅中猪油倒入坛内,封坛保存,放到阴凉处大概二十日左右就能吃了。 贺渊也放下书本帮于清将灶台收拾干净妥当。 于清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阿渊,我瞧外头日头还早,我带云哥儿上山采菌子去,你就留在家好好温书。” 因贺渊早晨睡懒觉并未起来吃饭,午饭于清才特意做早了些,其实现下才过晌午不久。 但贺渊却不依,拉着于清的手紧紧不放:“清哥,你带我一起嘛,温了一上午书头都有些发昏了。” 于清虽然语气心疼,但话却很坚定:“阿渊,山上蚊虫多,还不如在家中舒坦,肉我还留了一块,晚上回来顺便摘几个辣子做一道菌菇炒肉,怎么样?” 贺渊可不好糊弄,说什么都不肯松手,结果不出所料,于清发火了,贺渊挨了骂,土小黄也从舔得发亮的土碗中抬起头,屁颠屁颠跟在于清身后离去。 只留下贺渊一人看家,他站在门口气呼呼把怒气转化为动力,回屋捏了一大块定胜糕,又泡上碗红糖水,重重地躺到摇椅上,摇椅也随之轻轻晃动,他拿起书本认真翻阅,渴了就喝一口糖水,无聊了就剥一把南瓜籽,小日子十分惬意。 时间一晃,家家户户粮食都已经入了仓,农家人有了片刻清闲。在书院报名之日,于清就交了五两银子束脩,还花了半两银钱买了两套院服。 这日,估摸七时左右,晨光突破。 屋外还弥漫一片薄雾,空气中带着一丝花草清香,村庄安静。正值九月二十,书院开学之日,贺家灶屋升起炊烟。 知晓贺渊喜爱肉食,昨日贺母特意买了一斤猪瘦肉,嘱咐于清今早蒸上几笼肉包。此时笼屉中已升起袅袅热气,散发阵阵诱人香气。 而另一口铁锅中,南瓜稀饭正咕嘟咕嘟冒着泡,稀饭里还煮着几个咸鸭蛋。于清此时正手持菜刀,在菜墩上将泡得发红的萝卜,切成根根分明的细丝,盛入盘中淋上少许辣椒油拌匀。 他从缸里舀了一瓢水,简单清洗双手,边走边在围裙上擦干水渍,走至卧房床边才停下脚步,伸手将罗帐拉开,用麻绳捆在两旁。 秋收过后,气温转凉,人也换下夏衫穿上长袍。于清更是早早把凉席卷起,用绳子捆好放在床下,等明年夏时取出再用。 此时木床下面铺有干草,其中一床破烂的棉被,最上方一张石青色的床单,铺垫的整整齐齐。 贺渊蜷缩在被褥中,打着小呼噜,睡得正香。于清想到相公最近很是听话,整日在家温书,让他近日心情愉悦,脾气也自然温和,对人更是体贴入微。 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贺渊脸颊,温声细语道:“阿渊,肉包子蒸好了,香菇馅的,快起来别睡懒觉嘞。” 贺渊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嘟囔道:“先放着,先放着吧,一会起来吃。” 于清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是呢,想来昨晚你吃得多,肯定不饿,既然这样,那就别吃了,空着肚子去上课,倒也是件美事,让你提提神儿。” 贺渊猛然睁开双眼,不可置信大声回应:“你怎就不能给我留着呢,非要我现在起床,多睡一会儿都不行吗?” 贺渊嘴里一边嘀咕一边爬起身胡乱套上书生统一长袍,款式中规中矩,湛蓝色的圆领长袍。 他气鼓鼓地说:“于清,你太过分了,动不动就不给吃饭,不知近来给我娘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居然肯听你话儿了。” 于清站在床边,冷“哼”一声:“瞧你说的,要不是往日自己不争气,就知玩乐,让娘看清了你本性,她怎会我管着你。” “今儿是书院开学之日,赶紧把自个收拾好,要是让我看到你邋里邋遢的样子,晌午就别吃了。” 言罢,于清就转身跨出门槛。此时,爹娘也已起床,正在院外漱口洗脸。贺母看到于清,本想责备几句,让他莫太苛刻。 可又想起于清说的,村里都传遍了,贺渊能考秀才,如不用功,真一事无成,不让人笑掉大牙,不说考秀才,起码中个童生也行啊。 都怪她嘴快,一高兴就忍不住与人说,话都说出去了,现下真让人左右为难。 贺母在木盆里搓了搓洗脸巾,语气冷淡道:“清哥儿,饭好了没?我去端饭,早点吃完赶紧去镇上,阿渊第一日上课,莫耽误了时辰。” 于清从木柜中取出两张油纸包,回道:“好了,娘,你去把饭舀出来晾着,咸鸭蛋装水瓢里吧,我装点包子去镇上留着晌午吃。” 两人一同走进灶屋,各自忙碌。于清掀开蒸笼的瞬间,冒出滚滚热气,小包子在雾中现出身形,一个个白嫩圆润,浓郁的鲜香也扑面而来。 于清拿起木筷,从笼屉中将包子一个个夹出来放入碗中,小部分则用油纸分别包好。 于清养的小郎君也已收拾妥当,洗了脸,漱了口,此时一身圆领长袍,长发高高束起,只留额间几缕散落鬓发,眉目如星,面容带着一股少年朝气,精神满满,尽显书生风度。 第57章 于清瞧见贺渊脚步轻快地走入灶屋, 红润的唇角不由微微上扬,知晓贺渊小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果不其然, 没一会儿贺渊就凑到于清身旁, 闻了闻:“清哥哥, 好香。” 于清捏起碗中温热的小包子塞进贺渊嘴里:“香就多吃点, 把那盘萝卜丝端过去, 咱们吃饭。” 一家四口围坐在陈旧的木桌旁, 一缕阳光照进屋内, 屋外不时传来鸟鸣声。桌上摆着四碗香甜的南瓜稀饭,搭配着小笼包、泡萝卜、咸鸭蛋,清脆爽口,十分下饭。 平日里贺家早饭并没这丰盛,也是因着贺渊第一日上学。 贺渊啃完包子,从水瓢里捞出一个咸鸭蛋在桌上轻轻一磕, 蛋壳破裂, 他剥掉一半蛋壳,露出光滑蛋白,用筷子将蛋白与蛋黄挖到于清碗里。 “夫郎,多吃你还是瘦了点。” 贺母喝了口米汤,反驳道:“瞧你说的,清哥儿从小就光吃不长肉,吃再多瞧着也是苗条,好儿子你多吃点肉, 吃完咱早点去镇上, 别耽搁了。” 贺渊将最后一个包子吞咽下肚后,才回屋将书本笔墨依次装进布袋, 这是小夫郎做的布包,款式简单,比箱箧方便多了。 收拾妥当,贺父驾着牛车,载着一家人缓缓驶上土路,夏日过去,秋收结束,农家人有了空闲去镇上,搭车的人增多。 村口老树下,悠闲的农家人端着碗聊得热火朝天。贺山一大早就在村口卖鱼,他家地少粮少,不需铜钱也能以物换物,秋收过后,家家粮食多,所以贺山鱼摊生意还不错,换了不少粮食。 虽大家伙觉得读书靠脑子,渊小子以前脑子不灵,年纪也不小了如今开蒙能读出什么名堂? 但也并不妨碍他们与贺渊聊天,毕竟渊小子和善有礼,比村里高傲的读书人亲切多了。 赵大牛带着一伙兄弟爬上牛车,乐呵呵地说:“哎呦,渊兄弟这身打扮,真像个俊朗书生。” 牛车上人多,贺渊往于清身边挪了挪,腾出位置:“大牛哥,你们去镇上干活?” 赵大牛一屁股坐到板车上:“渊小子,这几日你没出门,不知道吧?离松安镇二里地的长平山下,要建军营,虽说现在太平,可也有山贼,有军营在,他们就不敢来捣乱了。” 身旁的汉子附和道:“是呀,咱们松安镇是大镇,有书院,有码头,现在又要建军营,让自家婆娘没事去军营外摆一处小食摊,海能赚些铜板哩。” “嘿,可不是嘛,建军营要人干活,咱们庄稼汉还能赚钱。” 赵大牛点头:“是这个理,渊小子,你堂哥说卖几日鱼换些粮食,到时跟我们一起去军营干活。” 贺渊闻言连忙回道:“大牛哥,我堂哥老实,你有活记得叫上他,以后有活,他也定会告知大家伙。” 赵大牛爽快地拍拍胸脯:“没问题,咱们一村的,理应多照应。” 牛车上一伙汉子有说有笑,为能有两月的活计而高兴。 只有贺渊陷入沉思,几年前老皇帝去世,三皇子登基后平定内乱,砍了造反的异姓王。 如今朝局稳定,虽说有山贼,但不足为惧。不想着遣散军队,反而养精蓄锐有扩张之势。 天下分为三,大夏朝占地最广,莫非这位年轻皇帝想要统一天下?好大的雄心。 各国目前相安无事,可谁知道其中的玄机,那个帝皇不想一统天下,与其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于清跳下牛车,拍了拍板车上兴奋的大傻子,语气不善道:“贺渊,做啥美梦呢?一脸傻笑,真是白瞎一张俊脸。” 贺渊大脑中正浮现自己在战场上,身披银甲手持九尺墨刀,杀敌如砍蚂蚁,令人闻风丧胆,威风凛凛,被于清这一巴掌甩到脸上,顿时回过神来。 贺渊连忙起身跳下牛车:“爹,你赶紧去把车停了吧,来不及了,我先去书院哈。” 贺渊沿途路过南街,还能见一群群书生,背着布袋或箱箧结伴而行。此时,阳光明媚洒落在街道上,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贺渊飞快穿过鹅卵石铺设的地面,来到了层层叠叠的石阶之下,好在忙碌了大半年,平时吃得好,爬石梯倒也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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