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费些时间而已。合不合胃口。” “好吃,你也尝尝。”贺渊把碗递到于清面前。 于清伸出手,把碗推了回去:“不用,你赶紧吃,我饱着呢。” 见贺渊吃得开心,于清满足地笑了,桃花眼弯成月牙状:“阿渊,秋收已经过了,我在家没啥事,我打算把小摊支起来,卖蒸肉,能赚几个钱儿,现下总是往外花钱,总要有赚钱门路才行。 于清上午也去绣坊逛了逛,一问工钱,还不如在家摆小摊来得强。” 贺渊从大碗中抬起头,脸颊上还粘着几颗米饭,于清噗嗤一笑,拿出手帕,轻轻替人擦去脸上的污渍:“吃饭跟土小黄一个样,都读书的人了,咋不知道斯文点。” 贺渊在晌午休息时间,和于清坐在柳树下。旁边一条蜿蜒大河,腿边放着木质食盒,石板街道上不时有书生匆匆走过,或悠闲漫步。 贺渊修长十指用柳条灵活编织柳环,淡淡地说:“要说做小生意,确实比种地强,但我还是怕你一人累着。” “有什么累的,咱爹娘不累,你不累啊,就我一人舒坦啊。再说,我要真摆起小摊,娘也会帮忙打下手,虽说娘脾气不好,但做事还知分寸的。” 贺渊双唇紧闭,眼帘微微下垂:“唉,你都决定好了,还问我,我的意见怕是没什么用。” 于清眉梢微挑,反驳道:“怎会,你是我相公,自然事事都要与你说一声。” 贺渊神色从容:“清哥,编好了,戴上试试呗。” 柔软的柳枝,如同绿色丝带一根一根缠绕。 于清站在柳树下,头上戴着青绿柳环。微风吹起衣衫,耳边鬓发微微摇动。他眼眸含笑,如秋日春水,粉嫩的嘴唇微微上扬,脸颊浮现出小酒窝,就这样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 这一瞬间,直到贺渊老去,记忆依然清晰。柳树下的小夫郎眉眼如画,秋风吹过,动人心弦。让他无比庆幸能与之相守。 可两人都很忙,只短暂的相聚,又各自散去。于清做事雷厉风行,话既说出口,自然要打听行情,琢磨价钱,以及准备所需食材等。 贺渊回到书院,首先去了书阁,打算把其余书本一一抄录,以备将来不时之需。毕竟书本昂贵,能省则省。 不得不说,书院的学费昂贵也有道理。平常私塾只要二两银子就可入学,但环境和教育质量有很大差别。 书院有宽敞的校舍和完善的教学设施,夫子皆是经过严格选拔的博学之士。书阁更是藏书众多,可供学子博览群书,开阔眼界。 对于书阁,贺渊也欣喜不已。直到上课钟声响起,他才把书本合上放回原位,匆匆往丁字班走去。 午后两节课,都是学律法。作为学子要饱读诗书,为官者要熟记律例。大夏朝的律例繁复,条条框框特别多,需要有扎实记忆力和深刻理解能力。 按照现代时辰,因很多学子都来自农户,日常出行靠走路与牛车,学习时间是上午八点半开始,到中午十二点结束。 午后可休息两小时,两点回到学堂,四点半结束一日课程,方散学归家。 贺渊和陈圆、方志一起走到山脚,寒暄几句,就各自分开。 主要是都不顺路,陈大少身无分文自然回东街,贺渊则去木匠铺,至于皮肤黝黑的方志要早点归家务农。 三人能结交,不算是缘分。只因一学期总不能孤零零一人吧。丁字班小少年,脾气有好有坏。一半是成绩差学不进去,一半是性子顽皮。 像明梁有官户背景的是极少数,大部分是富贵人家的小少爷,有松安镇的,也有其他乡镇或是小县城送来求学的。 贺渊不是对谁都给好脸色,大背景的不招惹,至于小户人家,敢在他面前耍威风,都会被他回怼。 当然,贺渊总归是大人,一群坏小孩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一日下来,也算相安无事,各自相处,结伴同行。 贺渊挎着鼓鼓囊囊布包,脚步轻松,拐了几个弯,来到贺家木匠铺。 铺里只见于清,正端坐在柜台后,低头用心缝补一件玄色布料。贺渊一眼认出,那是上回于清在布庄精心挑选的一匹布,说是要给他做两套棉袄。 贺渊把布包取下,放在崭新木桌上,随手拿出一本《论语》,坐在摇椅上问道:“清哥,爹娘呢,怎没见人?” 于清头也未抬地回应:“油铺老板要的木柜赶制出来了,娘爹去给人送货了。” 于清放下手中布料,揉了揉眼睛,又扭了扭脖子:“前段时日农忙,没来得及做。今日才想起,每日缝补一点,总能在冬前做出一身儿。” 贺渊拿起茶壶,倒满一杯茶水,抿了一口:“没事儿,不着急,慢慢做嘛,衣柜里的冬衣,我看有好几件呢。” “也行,反正每件衣裳,针脚我缝得很紧密,除了小点,看着都还不错。等明日有空,趁红蓼花开着,咱酿一坛甜酒,冬天还能喝一口。” 贺渊突然想起了啥,坐直身体,正色道:“清哥,我跟你一起上山采花,顺便带点花种,种在咱家院前。虽然不如你买回来的花种好看,但也是个景嘛。” 于清咧嘴一笑:“花我还没种,你就知好看啦。” 于清是趁着秋日花种价格便宜,才买了一点,等来年春日播种。 贺渊一口答应:“当然,我夫郎眼光怎会差,随便抓一把也是好看的。” “儿子,回来啦,在书院过得怎么样?”贺母兴高采烈从街道上回来,跨过门槛,走到贺渊身边坐下。 贺渊翻开手中的书籍,装摸作样道:“还行吧,难不倒我。” “还行就好,过得充实点,免得整日无所事事。” 于清灵活地穿针引线,苦笑一声:“娘,我看您是怕阿渊被那群小混混带坏了吧。如今,上了学堂,您心里一份担忧,也算是放下了” “瞧你说的,我家渊儿懂事呢,那不学好的,怎能比。清哥儿,蒸肉价钱我去打听了一番。” “这玩意儿都是酒楼在卖,价钱还真是贵呢,粉蒸肉,小碗十八文,大碗二十三文。梅菜扣肉更贵,小碗二十,大碗三十。” 于清微微皱眉:“酒楼吃食都价高,如果在这卖,价格怕是不能定高,荤腥也不知好卖不。” 贺母用手撑在柜台上,身体微微倾斜,不紧不慢说:“没事儿,先试试看,少做点,咱们少卖点,一日好歹能挣几铜板,剩的自家人吃呗。” 第59章 于清停下针线, 心里琢磨一阵,又想了会儿,觉得不行, 脸色沉重说:“我把这事儿想得简单了, 卖吃食得赶早, 一碗碗蒸太麻烦, 从村里带到镇上也不方便。” 贺母站直, 着急说:“哪有那么多麻烦, 让你爹在院里砌个灶台, 买口大铁锅,铺里不是有几个蒸笼,拿一个用就行。” “可娘,就算带到镇上,也赶不上早饭点,这事儿得好好想想。” 贺母急得像热锅蚂蚁团团转时, 贺渊慢慢合上书, 眼里闪过光,挑眉说:“关键还得靠我。” 这话一出,两人好奇看他。 看贺渊那得意样,尾巴都要上天了,于清果断说:“别卖关子,有办法赶紧说。” 贺渊不乐意撇嘴,把头转向门外,同时向于清伸出两根手指, 大拇指食指相互摩擦, 意思很明显——钱,给钱就说。 于清翻白眼, 大方从衣袖拿出钱袋,数出2文钱扔给贺渊:“瞧你那穷样,赏你了。” 贺渊笑得合不拢嘴,欢喜把2文钱揣兜里,不管于清的犀利目光,他慢悠悠倒了杯茶,边喝边说:“去铁匠铺买两大铁盆,一个装扣肉,一个装蒸肉,早上在家蒸好,拿去镇上卖,按份量卖,用荷叶包。” 贺母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是嘞是嘞,这样省心。” 于清则考虑更周全:“秋天还好,寒冬腊月怎么给保温?” 贺渊早有办法,笑眯眯回答:“小推车放火炉子,上面放铁盆,烧价低的灶炭,保温还能暖手。” 于清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夸夸道:“相公聪明。” 他把衣物和针线放柜台,春风般笑,走到贺渊面前,手撑摇椅,俯身凑贺渊耳边轻声说:“晚上回去,好好犒赏相公。” 这时,贺母刚坐下,突然想起啥,猛拍大腿:“哎呦,忙一日忘了,咱得早点回哩。” “我堂哥传话,五日后把林小柔带来,把他俩喜事儿办了。” 贺渊身体前倾,询问道:“娘,太急了吧,咋来得及准备啊。” 贺母无奈摆手:“谁说不是,没办法,堂哥家穷,小柔有个弟弟,年纪大没媳妇,趁交税前把人嫁过来,能少一份税钱。” 贺父驾牛车,在门口大声喊:“还唠叨啥,赶紧收拾。” 贺母快步走到门口:“喊啥喊,说会儿话不行,急啥。” 最后回家路上,贺父还不停念叨:“都怪你相看的人家,说办事就办事,秋收前不让人来,交税就把人送过来。” “嘿,你这老头,一路唠叨没完,大山年纪不小,地没几亩,拉扯个小的,有人愿意嫁就不错了。” 贺父摇着头说:“说几句还不行,姑娘要是安分的还好,就怕以后老补贴娘家。” 贺母像心里没底,底气弱几分:“谁知道呢,先相处看看呗。” 一到家,贺父匆忙把牛牵进牛棚,让贺母喂牛,然后去了贺山家。 天色渐暗,橙黄与深蓝交织。 贺父回家时,晚饭已上桌,四碗南瓜稀饭、一碟泡菜、一盘丝瓜煎豆腐,摆在旧木桌上。 贺渊端起碗夹菜,走到廊檐下喊:“爹,赶紧进屋吃饭吧。” 人落座后,贺渊又好奇地问:“爹,大山哥咋说?” 贺母抢先道:“还能咋说,能娶媳妇,他高兴着呢。” 贺父看向贺母想说话又咽了回去,对贺渊说:“我跟大山商量,时间紧就不大办了,摆几桌席面,请亲朋好友吃一顿就成。” 于清把南瓜混米汤倒给土小黄吃:“狗崽子,地里瞎滚啥,吃饭。” 而后,他路过贺渊身边,轻声叮嘱:“阿渊,晚上少吃点,吃完院里走走消消食。” 第二日,贺渊早起,坐灶边烧火看书,于清灶前忙做早食,用坛里酸菜煮了一锅酸菜面汤。 吃完早食,因正午家里没人,于清给土小黄倒了满满一碗汤食,才坐牛车去镇上。 贺渊去书院上课,走时跟于清约好,下午散学一起上山采红蓼花做酒曲。 于清则跟爹娘去西街。 贺母用钥匙开店铺门时,说道:“老头子,店里守好,我带清哥儿买食材,明日咱家小摊开张。” 说完,她把钥匙扔柜台,带于清往菜市走去:“清哥儿,看看差啥,买点就成别多买,咱先试试,不行也好换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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