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母看到肥鱼,脸上泛起笑容:“哎呀,来就来,还带什么吃的,真是的。云哥儿,你先去喂鸡,晚上咱就把鱼煮了。” 贺小云刚坐到院外剁草,就看到土路上回来的贺渊,乖巧地喊了一声:“渊哥哥,你回来了。” 贺渊轻轻朝他点了点头:“云哥儿,你这草得剁细点。” 贺小云低下头,小声嘟囔:“话真多,让你来剁,说不定几下就好了,以为我不知道似的。” 贺渊未细听,他悠闲地走进灶屋,把磨好的糯米放在竹篮里,随口问道:“清哥,那我去山上摘花不。” “摘啥花,摘摘摘,你一日就晓得摘,没瞧见今儿忙不过来吗?摘回来你收拾啊,先去把鱼杀了,喏,就在那盆里,晚上给你煎鱼。” 贺渊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蹲下身端起木盆,出门时不忘反驳:“早上不是说好了的,现下不陪我去,我说自己去,你又说我,怎么做都不对。” 于清懒得理会贺渊的小脾气,敷衍道:“嗯嗯,是我的错,相公别生气,鱼想怎么吃,炖、煎、炸,你说说。” 贺渊端着盆出门:“生吃。” “行,晚上给你炖苦瓜,云哥儿,喂了鸡去地里摘几根苦瓜。” 烧着火的贺母不乐意了:“闹啥闹,云哥儿别去,忙完过来烧火,我去切肉,清哥儿你也是,知道阿渊不爱吃苦瓜,还炖啥,谁喜欢那苦味。” 四人手脚利索,总算在天色暗下之前忙完。 于清先把炸好的五花肉切成厚度适中的肉片,放进木盆里,用酱油、盐、白酒、生姜腌制。 “阿渊,把木盖子拿来,木盆得盖好,别留缝隙,明儿炒好梅菜就能上锅蒸了。” 贺渊把木盆仔细盖好,放到小木桌上,此处还有一盆半成品的粉蒸肉,只等明天切好南瓜垫在下面上锅蒸熟。 此时,灶屋里光线昏暗,只有柴火燃烧发出的微弱光亮,铁锅里炖着的鱼咕噜咕噜作响,散发出辛辣香味。 于清拿着炒勺走到灶台边,把锅里色泽鲜亮的红烧鱼翻了个面,辣味呛人,他禁不住打了个喷嚏:“都说别放太多辣椒,闻着太呛了,肯定辣得很。” 贺渊洗了盘子,递给于清:“呛人是呛人,但闻着香啊,云哥儿,你说是不是?” 云哥儿把木柴往灶膛里推了推:“香呢,清哥哥,还有多久能吃饭?灶里要不要加柴?” 于清在柜子里拿了两个鸡蛋打进小碗里:“烧,再加两把柴,煮个丝瓜汤。” 不久,贺家的木桌上摆了一道红烧鱼和一碗丝瓜汤,于清把香喷喷的米饭盛出递给贺小云:“云哥儿,你先端过去吃,我给狗崽子弄点锅巴。” 正趴在灶边烤火的土狗,听到自己名,立马兴奋地跑到于清身旁,围着人打转。 于清眼中带笑,无奈说道:“知道了,知道了,鱼尾巴给留着拌饭呢。” 他把鱼尾混在饭里,又倒了些蛋汤,边搅拌边往屋外走去:“小黄,小黄,快来吃饭。” 贺渊端着饭碗站在门口喊:“清哥,这鱼好吃,特别入味,快来吃饭。” 天边一轮圆月已然升起,屋里点着一盏油灯,贺母正和贺山聊着他的婚事。 贺小云被鱼辣得嘶哈嘶哈,还竖着耳朵听得兴致勃勃,只有贺渊脸都快埋进碗里。 于清走过去拍了拍贺渊后脑勺:“不知道你吃饭急啥,细嚼慢咽才好。” 忙了一下午,大家都饿了,一顿饭吃得格外香。 饭后,因明日要早起,贺母没留他们太久,只说有需要就喊一声。 送走了人,三人点着油灯,把灶屋收拾妥当,才各自回屋歇息。 第二日,透过木窗瞧去,外面依旧一片漆黑,于清却已起身忙碌,贺渊在床上翻了几个身,也迷迷糊糊地爬起,穿好衣服,拿着《论语》,打着长长的哈欠朝屋外而去。 他站在廊下,望了望天空,估计现在大概是五点半左右,整个村庄静谧至极,夜色尚未褪去,偶尔吹来一阵微风,带来些许凉意。 他跨过门槛,走进灶屋:“清哥,起来也不叫我,你一人咋忙得过来。” 于清正坐在木凳上削南瓜皮,微微皱眉:“你起来干啥?赶紧回去睡会儿。” 贺渊顺手把书扔在木桌上,搬了板凳,坐到于清面前:“昨日睡得早,现在起来差不多,我来削,你去炒梅菜。” 见贺渊眼下没有黑眼圈,精神也挺好,于清便把刀递给贺渊,正打算去烧火,贺母就慢悠悠走进灶屋,看到贺渊在,她脸色变了变。 “儿子,你起这早干啥,平时都天不亮不起床,赶紧回屋再睡会儿,读书不睡饱觉哪有精力。” “娘,你别乱说,平时天一亮我也能起来,现下回去睡,也就半柱香时间,睡不着。” 贺母听了,叹了口气,不再言语,正准备去烧火,看到儿子动作虽快,可削的南瓜皮厚厚的,心疼道:“哎呀,你哪会干这个,去烧火吧,还能看会书哩。” 三人好一阵,才将炒好的梅菜盛入铁盆里,然后整齐地码上肉片,铁锅里放上笼屉,把铁盆放进蒸笼,一层放梅菜扣肉,一层放蒸肉南瓜,一同上锅蒸。 等肉蒸好,已然将近七点半,灶屋里满是浓郁的肉香,笼屉冒着滚滚白雾,窗边不时传来村民的话语声,大多是询问早饭吃什么,一会儿要不要去河边洗衣服云云。 贺家两个灶膛都燃着火,另一口锅里煮着白粥,粥里煮了五个咸鸭蛋用来下饭。 于清喂完鸡食,在木盆里洗手,朝灶屋喊道:“相公,别烧火啦,去洗把脸,漱漱口,一会儿吃饭,啧,你这衣服都沾上灰了,下午回来,我烧一锅温水,你洗个澡把这身换下来。” 贺渊拍了拍趴在他腿边睡觉的土狗:“土小黄,别靠着我腿了,听到没。” 土小黄困倦地睁了睁眼,但很快又闭上,睡得很沉,贺渊无情地把土狗抱出灶屋,放进它的窝里。 三人吃完早饭,贺渊用湿布小心地把铁盆端出来,用木盖盖好,放在板车上,于清则从杂物房找出个火炉,清洗干净,一起放到板车上,等贺母锁好门窗,便开启了一日的行程。 贺渊去书院时,还说下午回来要写个招牌,挂在小摊前,虽说识字的人不多,但招牌总归是不能少。 而于清和贺母把一切都安置妥当,才想起没准备包食物的草叶,贺母又赶忙跑去集市买粽叶。 于清提起小火炉,放到推车木柜里的固定架上,木柜设计精巧,四周设有通风口,便于烟雾排出。 推车木板上镶嵌着两块圆木板,用菜刀撬开,就露出两个圆孔,用于放置铁锅。 他把铁盆嵌入圆孔中,下面正好用火炉支撑,见一切都收拾妥当了,转身喊道:“爹,咱家是不是还有剩余的灶炭?您帮我拿过来。” 贺父正在小院里锯木头,听到立刻放下刀锯:“好嘞,还剩一点,在隔间的床下,这火炉要不要一起拿出去?” “不用了,现下日不冷,到时换着加热就行,对了,爹,您早上吃了没?篮子里有两咸鸭蛋,专门给您带的。” 第61章 如今, 在大夏朝总共烧制出三种炭,分别是银骨炭、灰花炭和灶炭。银骨炭不但在燃烧过程中几乎无烟,而且燃烧时间很长, 所以价格高昂, 农家人估计一辈子都没见过, 银骨炭是专门供应给宫里达官贵人。 至于灰花炭, 一斤需200文钱, 因其少烟特性, 受到富裕人家喜爱。而贫寒的农家人用最便宜的灶炭, 燃烧时会产生浓烟,主要用于灶台生火做饭,虽然不起眼,但却是家家户户冬日常备的炭火。 贺父蹲在小隔间里,伸长了手从床底扯出半麻袋灶炭,往外挪的时候扬起不少灰尘, 他挥了挥手驱散灰尘, 这才拎起麻袋往外走。 “清哥儿,灶炭给你放推车旁哈。” 于清正用湿抹布把推车上的灰尘逐一擦去 木盆里的水变得有些浑浊,他搓洗拧干抹布,刚准备端起盆去倒水,就看到贺母手里拿着一大把粽叶,急匆匆朝店铺走来。 “娘,您回来啦,正好我在去打盆水擦一擦就能开张嘞。” “那清哥儿, 你可得快点, 眼看早饭点都要过了。” “成,我这就去。” 说完, 于清端起盆去了小院,把脏水倒进破旧的木桶里,又从另一木桶倒了半盆清水,出去时顺便拿起木柴堆火钳。 大夏朝有律法规定,如果往街道上倒脏水,被抓到是要挨板子的,所以街上的摊主几乎都是污水循环利用浇水,浇菜,或者每日去护城河下游处理。 于清把小推车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擦干净。 贺母就迫不及待地吆喝起来:“梅菜扣肉嘞,蒸肉嘞,酒楼里卖的吃食,大家伙儿尝尝鲜,好吃着呢!” 于清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从屋里倒了一杯温水,端到贺母面前:“娘就是厉害,声音比别处都洪亮不少,来,您喝口水,我去把火炉子点上。” 平民百姓大多不识字,如果不吆喝两声,别人根本不知道卖的是什么东西。要是日后积累了一批顾客,不用多喊,别人也都知道。若是味道好,还能帮着宣传。 不然日日让人吆喝,嗓子都得喊哑,也不是个办法。 于清蹲下身子,拉开柜门,用火折子把干草点燃后放进火炉里,紧接着赶紧用火钳把麻袋里的灶炭夹进炉膛。这是第一次卖,他不打算用小火慢慢煨着,而是想用大火把盆里肉食的香味逼出来,也不怕烧干,因为来的时候就往盆里加了不少料汁。 贺母一阵吆喝却没招来一个人,心里逐渐焦急:“清哥儿,话说这东西西街上也没见有人卖啊,怎就是没人来呢。” 于清端了个带靠背的木椅,坐在摊位后面,腿边放着个针线篮子,正不慌不忙地绣着如意云纹:“娘,您别着急,再等等看嘛,这炉火不还没烧透嘛。” 贺母双手交握,心焦地在廊下来回踱步,不时就朝人群吆喝几声。 她看向于清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满:“清哥儿,你怎还有心思绣花呢?你瞧瞧都多长时间了,一份都没卖出去,难道这几百文要打水漂了?” 于清停下手中的绣活,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木椅背上:“您把心态放平和些,做生意不都是这样嘛,谁一开张就能赚钱呀,要是真这样,谁还种地呢。” 于清垂眸看了一眼推车边的麻袋,又对贺母说道:“娘,您要不先去买一袋灶炭回来呗,就剩这点估计烧不了几日。” 贺母心烦意乱地看了看麻袋:“行吧,行吧,没客人,我在这帮不上啥忙,东西要是卖不出去,过两天换个吃食。” 看着贺母把半斤左右的灶炭倒在地上,拿起麻袋就快步往街上走去,脚步匆匆。于清无奈地摇摇头,心里不禁琢磨,娘都这大年纪了,脾气怎么如此急燥呢。再说了,又不是卖包子、馒头,无需非赶在早食的时间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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