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背篓,跟贺母旁,欣喜看集市小摊,应道:“好好好,娘,我……心里有数。” 贺母侧头,见于清乱看,不乐意道:“清哥儿别看了,浪费钱,你上回买的花,又贵又没个用处。” 两人顺街走,岔路口拐弯,朝菜市去。 于清昨日记了要买的食材,梅菜得买,还有糯米、姜、酱油、香叶、八角、陈皮等佐料,像贺母说的,不多买,先试两日看看。 于清在李屠户那买了五斤肉,主要食材不能少,南瓜家里有不用买。 贺母在腌菜铺讨价,用二十一文买三斤梅菜。 她手中提荷叶包的梅菜,对于清说:“梅菜没多买,这两日应是够了。” “我看也够,娘,你去米铺买糯米,我看菜市口小摊在卖调料,我去看看。” 贺母望菜市口,见有调料摊,收回目光,走出几步又不放心回头叮嘱:“清哥儿,买完等我,别乱跑,街上东西花哨。” 于清懒懒回应:“娘,你放心,我向来持家,咱家那些东西阿渊硬塞的,我还不想要呢。” “清哥儿,娘随口说一声,你也知道读书费钱,不知啥时到头,等阿渊读出名堂,你买啥娘都不管。” “成,娘你先去。” 于清则转身朝菜市口,如今贺母对他的指点,他都是口头应着,私下照旧。 贺母心思大管得宽,若贺渊真考中功名了,贺母依旧会拿别的说法敷衍。 食材买齐,日头快近晌午,二人没在菜市久留。 木匠铺里一位夫郎想买可折叠的圆木桌,跟贺父争个不停,眼看客人要走,贺母赶紧跑过去与人交谈。 于清走向小院。香叶、八角等调料买得不多,花50文,酱油少不了,腌制荤腥上色要用,小小一壶32文,糯米13文、梅菜31文,五斤猪肉84文。 加上灶炭钱,每天日本钱需160文左右,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下午还得去铁铺买大铁盆,这年头跟铁有关的都贵,但没办法,做生意得投入,于清有准备,心疼钱也得买。 他捆紧衣袖,准备在小院做午食。木盆里倒面粉,加水、猪油揉面团,擀皮切宽面,撒面粉防粘。 火炉架铁锅,舀几碗清水,点火放干草,加木柴。 等水开时,于清不闲,在一旁用大碗调料汁,放花生碎、生抽、陈醋、葱蒜、辣子油、食盐等搅拌。 不久,水滚冒泡,放宽面进锅,拿三个碗放凳上。 店铺里,贺母高兴送客人出门,谈妥已付了定金,下午贺父送货。 她满脸喜色,扯了扯外袍去小院:“清哥儿,午食好了没?随便煮煮,填饱肚子就行。” 于清正拿勺筷盛面,闻声回道:“好嘞,娘,能吃了,你端一碗,在舀几勺料汁拌着吃。” “成,我给老头子也端一碗。”贺母端两碗面放木桌,拿两双筷,冲做木工的贺父喊道:“老头子,别忙了,吃饭。” 于清捞完面走到小木桌旁坐下,舀好几勺料汁,轻声说:“没煮多少,晌午对付,我吃完给阿渊煮一碗带过去。” 贺父放下活起身,抖了抖衣服上木屑,才接过碗筷,拌了料汁,白面条染上了酱油颜色。 贺父说道:“现下不错了,晌午还有热乎饭吃,以前你娘舍不得买,日日啃馒头、喝糊糊,要不晌午就不吃。” 贺母敲碗沿:“就你话多,没挣几个钱,还想吃外面的,不节省咋有钱盘下铺子哩。” 贺父吃口面,不服气道:“我咋没挣钱,今日不还卖张圆桌?” “人都要走了,不是我拉回来费口舌,这单生意成不了,算了,老娘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贺母又对于清说:“清哥儿,你吃完早点给阿渊送去,我等你回来再跟你爹去送货。” 于清咀嚼食物速度难得快了些,点了点头,心里打定主意,往后让阿渊回铺里吃饭,距离不远,不耽误事。 他拎食盒走到南街,书生已下课了。街上很多穿院服的人,有的脚步匆忙,有的悠闲。 贺渊早坐在柳树下等,见到于清兴奋地挥了挥手:“清哥,这儿,过来坐。” 于清听声,拎食盒小跑过去:“饿没?晌午煮的拌面,书院学得咋样?” 贺渊开木盒拿碗筷,漫不经心答:“同窗一群小孩,我自然出众,得夫子喜欢,还单独给我加功课。” “是好事,得夫子看重,我相公能干,我得早回,下午事多。” 贺渊从碗里抬头,用衣袖擦嘴,没开口就被于清斥责:“贺渊,不是给你放手帕了?在外头这德行,用衣服擦嘴,洗衣裳都洗不过来,真是。” 贺渊忙掏出手帕子:“我错了,错了哈,下次绝不犯。” 于清轻轻“哼”:“对了,往后你自己回铺里吃,不送饭了。” 贺渊爽快应:“成,食材都准备好了吧,明日出摊?若遇上事儿别慌,等我回来商量。” 于清冲人露出个笑:“吃慢点,不急这会。” 贺渊吃完面后,于清便拎着食盒回去了。” 贺渊也没在河边多留,起身往书院去。课业重,夫子严,见到苗子使了劲的培养。 周夫子尤其敏锐,能挑出班上好苗子,对差生一样严管,像陈少爷都有黑眼圈了,课上没精神。 贺渊进书阁,找出周夫子说的《景律》认真学习。 另一边,于清和爹娘把折叠圆木桌抬至板车上。 贺母坐上牛车,对于清说:“清哥儿,你看铺,我回来顺便铁匠铺买大盆。” 于清听说地回屋拿针线篮坐木椅上,低头赶制冬衣。 外袍轮廓已裁好,于清正拿袖缘用深蓝丝线绣如意纹,如此玄色外袍才不单调。 给相公做衣服,于清力求完美,有客进店就放下招呼。他能说,价实惠,贺父手艺好,三言两语让人花127文买张小木桌。 绣活细致繁琐,贺母回时,于清半个袖边都没绣完。做衣服费精力时间,不过于清不急。 他轻声问道:“娘,买盆多少钱,我给你。” 贺母端两空铁盆,往小院走说:“拿啥钱,别见外,你赚钱不也是为了供阿渊读书,我出力出钱不也正常,我给你放背篓里哈。” “那便多谢阿娘了。” “哟,这花纹真好看,清哥儿手艺好啊。” “好看是好看,就是费时间,若冬日前能赶出来就好了。” “做衣裳就这样,好看的费事,天不早了,今日忙,等阿渊散学咱仨先回,留老头子看店。” 于清想到回家还有一堆事,皱起眉,回去得洗肉、腌肉,磨糯米粉,调调料,还答应和贺渊采红蓼花,根本忙不过来。 贺渊一回来,水都没喝,就被于清和贺母喊着往镇门走。 贺渊把木牌给衙役,牵出自家牛。三人把背篓篮子放上牛车,贺渊驾车,走官道回上河村。 路过村口,见贺山还卖鱼。贺母对侄儿婚事没把握,她早嫁来,对林小柔看法从林爹那听的,林小柔家条件差,贺母也怕她拎不清,嫁来还会补贴娘家。 贺母挤出笑,和蔼说:“大山啊,还剩几条鱼?晚上来吃饭,小柔快来了,你有啥想法或家里缺啥,尽管跟二婶说一声。” 粮食入仓,农家手头松点,都想吃荤腥,贺山近日鱼摊生意不错,虽没赚多少铜板,但换了不少粮食。 此时,贺山正拿刀给杜大娘处理一条大鲫鱼,听到贺母问候。 他抬头,憨厚笑道:“二婶,咋回这么早,晚饭不用了,我回去吃。” 贺山知道弟弟做饭难吃,清哥儿做饭好。但二伯照顾他,他也不能总上门打扰。 第60章 贺渊将牛车停靠在路边, 高声说道:“杜婶娘好呀,今儿买这大条鱼,收成想必很不错吧。” 杜大娘眉开眼笑地打趣道:“哎呦呦, 这小后生可真俊呐, 我拿回去红烧, 想吃的话晚上来婶娘家?” “不成, 不成, 我娘刚还叫堂哥去吃饭呢, 下回一定去婶娘家白吃白喝哈。” 贺渊又对贺山讲道:“山哥, 我娘都喊了,就别推辞了,一会儿把云哥儿也叫上,吃完饭咱兄弟俩还能唠唠嗑。” 恰在此时,贺小云背着一背篓木柴,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清哥哥, 清哥哥, 今儿回来得真早,要不碰碰运气,去田边捡捡野鸭蛋。” 于清轻轻捏了捏贺小云因劳作而微微泛红的脸蛋:“不去,今儿忙得很,你把木柴先放回家,晚点过来帮我哈。” 还没等贺山说话,贺小云就满口应下:“行,那我一会就过来。” 贺山用草叶包好碎鱼块, 眉头微微皱起:“云哥儿。” “哎呀, 大山啊,你二婶都喊了, 去就是了呗。”杜大娘接过荷叶包说道:“早年间,你爹和你二伯关系可好啦,你心放宽些,喊你去吃你就去吃,反正等你二伯老了,你不也得尽份力嘛。” 贺母在一旁不停点头:“杜娘子说得在理,大山别见外,今儿忙,不我多说了。” 贺母拍了拍贺渊肩膀,催促着:“赶紧着,不磨蹭啦,咱先回家去。” 于清则笑着朝贺小云眨了眨眼:“云哥儿,清哥哥在家等你咯。” 贺渊听了,和杜大娘简单寒暄几句,随手用树枝轻轻拍打牛背,催促牛儿加快步伐,踏上归家路途。 还没走到自家院前,土小黄就兴奋地摇着尾巴跑来。 于清从牛车上跳下来,摸了摸小狗圆滚滚的脑袋,吩咐道:“阿渊,你把糯米拿去晒谷场那儿有个石磨,给我磨成粉,再拿回来。” “清哥,咱不上山了吗?早上不是说好了。” 于清直起身子,任由土小黄在腿边蹭个不停:“哪顾得上啊?你磨好糯米自己去吧。” 贺渊心里虽有些失落,但也知晓事理,把牛牵进牛棚,仔细拴好绳索,说道:“我洗了手就去,娘,您把牛喂一下。” 说着,贺渊拎起木桶在井边打水:“清哥,你瞧瞧水缸里有多少水,要不我把水缸装满再走。” 灶屋立马传来于清回应:“没事,我看过了,够用,能撑到明日。” 贺渊打出一桶水,提到墙边,用水瓢舀出一瓢,随意洗了手,就拿着糯米去晒谷场了。 而于清则拿出坐在院里,与贺母一同清洗猪肉,桶里的水用完了,他就去井边再打一桶。 洗好猪肉,于清将肉分成两份,分别进行处理,由贺母烧火,把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凉水下锅,放入葱姜、白酒,水开煮三刻钟,捞出放凉,均匀涂抹上酱油,锅中热油,将肉片朝下,小火煎至金黄。 刚煎好一块肉,贺小云手里拎着大肥鱼,兴冲冲跑进灶屋:“哇,在做什么,好香啊。” 于清边忙边回答:“在做梅菜扣肉呢,明日去镇里卖哩。” ”鱼我放盆里,我带了半背篓草,先去剁碎喂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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