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裴怜玥越听越是坐不住了,上前就要和刘老板理论,他身旁的侍从早有准备,只需慕霆炀一个眼色,就再次将他拿住了。 虞师爷见事情已然是兜不住了,在众人的咄咄逼问之下,也百口莫辩,看着裴怜玥被侍从架着自身难保,最后竟也跟着刘老板和盘托出,将那些见不得人的脏事一股脑全都说出。 最后,两人一起匍匐在地上,重重地磕头求饶。 一直站在旁边看好戏的单锐心里大呼痛快,他早就知道裴怜玥不过是个草包脑袋,仗着出生高贵和心狠手辣,衷心效命于东宫,偏偏这人居然得到了东宫赏识,以至于一路升迁至今。 如今终于踢到了铁板,真是大快人心。 痛快的同时,他的心里却又不得不感到一丝苦涩,他从小就是在大院长大的,年纪轻轻便中了探花,可谓羡煞旁人,在明哲保身的至理下,他走得顺风顺水,一路高升。 单锐带着浓浓的恨意看着单钰,要是他没有高中状元,却身份尴尬的庶子弟弟多好?要是单钰乖乖听话,任人摆布多好? 而他又哪里比不上单钰,他哪里错了?! 单锐狠狠地将目光挪开,又小心翼翼地投射到慕霆炀身上,谨慎地将打量着慕霆炀一番,今日之事,是他和裴怜玥一并挑起的,尽管裴怜玥才是主谋,难保郡王不会迁怒于他,倒不如... 见事情已经败露得差不多,单锐趁着众人消化之际,猝然怒而起身,朝慕霆炀拱手道,“郡王息怒,现下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下官斗胆,建议将裴御史带下,将所属罪状一一列出上报朝廷,由朝廷处置。” 接二连三的倒戈让裴怜玥气的几欲呕血,眼珠子都快给等出来了,指着单锐破口大骂,出言不逊,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侍从找了帕子将他的口狠狠堵住,拿绳子将他牢牢捆住,使他动弹不得。 单锐嘲讽鄙夷地瞥了他一眼,转而继续向慕霆炀表态,表明自己的立场。 在一旁看着的人在心里感叹,单家的两兄弟真是天差地别,庶子是个敢顶天立地的,嫡子却是个脸皮够厚,会搞投机的,但表面上却不得不肯定他的提议。 单钰拿眼角轻蔑地斜乜了一眼装模作样的单锐,裴怜玥的戏是唱完了,慕霆炀正事还没开谈呢,这人就开始急于表现,倒把真真地自己给推了出去了。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却不点破。 果然,慕霆炀微哂,“事情还没了呢,你着什么急?” 单锐面红耳赤,不知慕霆炀讥诮的话是何意义,愣了片刻之后,便退下了。 不想慕霆炀似是有意捉弄一般,又对单钰道,“不如由单县令猜猜,还有什么事没了?” 单钰微怔片刻,心里暗骂慕霆炀明知故问,戏谑于他,他咬了咬牙,故作没注意到单锐含恨的目光。 他朝裴怜玥走近一步,缓缓道,“裴御史以南蛮桫椤毒污蔑于下官,下官含冤受辱不提,只有一问,裴御史这桫椤毒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众人顿时醍醐灌顶,似是终于顿悟过来。 裴怜玥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惊慌,渐渐面色发白,侍从将帕子从他口中取出,他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我不知道,没有人给我...” 虞师爷受了单锐的启发,也跟着从地上爬起,他指着裴怜玥朝慕霆炀道,“他知道,他肯定知道,就是他威胁小人,让小人拿着装着桫椤毒的瓶子去污蔑单县令的,可怜小人这脖子上,都还有他当时威胁时候,留下的一道疤呢!” 说着,便解开衣襟,将脖子上淡粉色的疤痕裸露出来。 裴怜玥气急地扑了上去。 两人忍不住扭打撕扯起来。 单钰缓缓阖上眼帘,不想去看狗咬狗。 慕霆炀狠狠地拍桌子,那应当是用了十足的功力才能如此振聋发聩,镇定了堂内所有人的惊惶与错乱。 他狠狠地扫了一眼裴怜玥,不怒反笑,“裴御史说不知道,本王这里倒是带了个人来,他说,他认识你。” 裴怜玥心头大震,顿感不详,绵软抖缩地恐慌道,“我...我不...不认识什么人...” 慕霆炀不欲与他废话,不容置疑道,“带上来。” 带刀将士将一名身缚绳索,头戴头套的黑衣人带上来,将士将他带入堂中,一把将他头套扯下,露出他火红的头发。 众人悚然,“南蛮人?!” 裴怜玥不知道接下来面临着什么,便吓得浑身发抖,忍不住开始喃喃冤枉。 带刀将士向慕霆炀抱拳,道,“此人是郡王府行刺郡王的刺客,郡王抓住之后末将严加审问,此人主要任务是在西南下放桫椤毒。后得知郡王在府上议事之后,为了立功,便铤而走险,在府上行刺,最后被拿下。” 说着,带刀将士将南蛮人口中的布条扯下,厉声道,“说,跟你对接的人是谁?!” 单钰眼皮一跳,略有些不自在。只见裴怜玥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再是迟钝的人也知道,这个南蛮人接下来要准备指认的人是谁了。 他看向裴怜玥的目光不由有些怜悯,裴怜玥威逼利诱姜景清和虞师爷,在堂上作伪证,不料都被人截了胡,没达到目的不说,反倒把自己套进去,实属愚蠢至极。 而慕霆炀带来的这名刺客未见得真的就是与裴怜玥对接,可是裴怜玥却是左右为难。若是承认,便是通敌,若是不认,却又无法说出桫椤毒的来龙去脉,只会被说是负隅顽抗。 单钰进一步地思考,慕霆炀此举,对裴怜玥以牙还牙只是表象,真正的意图恐怕是直指东宫,甚至是直指朝廷。 “是他!” 掷地有声的怒喝打断了单钰的思索。 果不其然,那南蛮人扫视一周之后,直接就指到了裴怜玥,而裴怜玥直接瘫坐在地上,大呼冤枉。 在场众人皆是冷眼旁观。 同样都是含冤被陷,单钰不仅能自己开脱,而且还有人帮忙挺身而出,屡屡化险为夷。相比之下的裴怜玥就是孤立无助,举目四望,竟然不知道应该求谁。 慕霆炀何等雷厉风行之人,当场就将人拿下拖出,一众官员冷眼看着惊呼“冤枉”“救命”被带刀将士拖拽出去的裴怜玥,不由阵阵唏嘘。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并不值得怜惜,至于他那因撕心裂肺的恐惧带来的呼救,只会让人觉得刺耳和烦躁。 在这片由惊骇唏嘘交织而成的硝烟中,慕霆炀早已悄然掌控了全局,他从容不迫地朝单锐道,“大理寺少卿。” 单锐看的痴呆,猛然听见被慕霆炀点名,整个人一抖,不由自主地匍匐在地上,埋下满面惊恐的脑袋,“下官在...” 慕霆炀似笑非笑,“方才你急着要表现,如今时候到了,本王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单锐心里后悔万分,但话已经说出去了,也不得不咬牙应下,“请郡王吩咐,下官万死不辞。” 接下来慕霆炀每说一句,单锐脸上就白了一分。 稍微有点官场经验的人忍不住有些怜悯地看着他,若仅仅是因为污蔑朝廷命官审理裴怜玥倒还简单,毕竟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大家都有目共睹,是个容易又能讨好的差事。
偏偏裴怜玥是勾结蛮夷被捕,里面的弯弯绕绕的东西实在多,更不用说盘根接错的利益集团,稍微差池一步,就会被上头的利益集团碾压得粉碎,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慕霆炀的眼风在单锐身上狠戾剜过,语气却依然那般淡漠自如,仿佛就是在安排一个稀疏平常的事一样。 末了,慕霆炀命他立下军令状之后,神色都没缓下,便让他退下,而此时的单锐,早已面如死灰。 将京都来的两人都处置之后,慕霆炀目光环顾四周,众人埋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他的目光落在同样低着头的单钰身上,眼中尽是复杂的意味。 良久,方才有些疲惫地嗟叹,“西南前方战事吃紧,本王本不想管这些烦心事,却不想有人竟是反了天的来动了本王的人,让在场的各位都受惊了,没有护好自己的官员,本王向各位陪个不是。” 众人皆齐齐下跪,齐声惶恐。 单钰埋头不语,心想慕霆炀真是了得,提的起放的下,护得住人立得住威,这样人的当将领,战士们怎么不会跟着出生入死呢? “罢了,到底是缺个能主事的人。同知。”慕霆炀再次点名。 明同知膝行于前,匍匐道,“下官在。” “此次的事,本王也不怪你,毕竟位子没有坐正,有些话也不便于说。传西南诏令。”慕霆炀还是那样淡漠的口气,却足以让人全神贯注。 “因曹知府告老还乡,明同知晋为明知府,单县令年轻有为,护下有功,晋为同知。平河文书钟远上任命为平河县令,陆县令...”慕霆炀眯了眯眼睛。 陆县令屈身,“下官愿誓死守护高阳。”
第六十七章 督察御史勾结蛮夷,在朝堂上引起了第二次震怒。 庆云帝看了单锐呈上的奏折,历来犹豫不决,举棋不定的他,勃然大怒,当堂质问东宫太子,尽管太子深切忏悔,在朝堂大臣一边倒的进谏势力之下,还是下令严惩督察院,收缴太子协管之权,闭门思过。 庆云帝怒极至盛,也后悔不迭。 当初是他不顾大臣反对,有意扶持东宫,放手让他协管兵部、户部和礼部,以及督察院和大理寺,摆明了按未来帝君培养。 但是东宫太子是做帝君的料吗? 不久之后,东宫太子重用京都大世家的裴家少爷,草率破格提拔其为督查御史,更是遭到有志之士和寒门仕族的强烈反对。 这些年来,督察院屡屡广结仇怨,冤杀仕族,如今居然还胆敢勾结南蛮,仕族清流一派怒不可遏,极力要求严惩。 朝中不乏忧国忧民,伤时感事的为民之士,之前邓知州出卖大晟疆土的挫笨还余温未冷,现在又有督查御史通敌放毒,上上下下无不骂声一片,连大晟周遭邦国也有所耳闻,接二连三的蠢举早已遭到天下人的耻笑连连。 督察御史进驻西南,慕霆炀早就得到了消息,一开始没打算让他们舒舒服服地来,还能平平安安地回,早早地就筹划此事,现在更是煽动朝臣言官有意扩大。 朝堂之上风起云涌,整日唇枪舌战,庆云帝愁的是焦头烂额,原本庄严肃穆的朝堂如今跟市井菜场一样混乱,盛怒之下,居然活活给气倒了。 朝堂陷入混乱僵局暂且不提,督察御史勾结蛮夷的消息又风靡西南,妇孺皆知。 “听说啊,这个事情闹得实在是太大了,朝堂上天天吵天天闹的,主战派把主和派骂的是狗血淋头,那叫一个痛快。” “早就该如此了,主和派不过就是一群跟着阉党混的爪牙,蛆虫硕鼠一堆。朝廷下不了诏书,不就是因为他们不满意军饷吗?” “嘘——慎言啊...”闻着小心翼翼地提醒着,给了个心照不宣眼神,继续道,“唉,想不明白,东宫怎么会重用裴家啊,这下倒好,连累了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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