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萧宝绥又坐了回去,缓缓摇头:我都已经开始为他找借口骗自己了…… 她皱着眉,烦躁地熄灭了不停闪动的蜡烛,一把扯过榻上的被子躺了下去。 不来便不来吧,乐得清净! * 清晨,一缕金灿灿的阳光撒在脸上,刚睡着没多久的萧宝绥嘤、咛一声,困恹恹地睁开眼睛。 “呀!瑟瑟醒了?”霍安如坐了过去,捏了捏她的脸颊。 “嗯……”她迷迷糊糊地任由她动作,大脑一片空白。 “昨晚他没来吗?” “没来。”萧宝绥揉了揉眼睛,清甜的声音有些哑,裹着浓重的鼻音。 “可能这阵子忙吧?听闻南边不太平,抓了好些叛党。”霍安如瞧见她眼下一片乌青,便知晓她昨晚定是没睡好,想法子安慰了几句。 “叛党向来都是由楚三爷亲自审的,我瞧他每日挺悠闲的。”萧宝绥扁扁唇,轻哼一声。 “那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霍安如拉住她的手,忽然不安起来,“锦衣卫可是刀口舔血的营生,哪次任务不是险象环生?” 萧宝绥抿了下唇,不自觉地反握住霍安如的手微微收紧:“没听他说有什么任务呀……” 说完,她忽然默了半晌。良久,唇边勉强扯起一个弧度:“他好像也从未跟我说过什么。” 不过是豢养的宠物罢了,他确实也没必要事事告诉我。毕竟宠物只是拿来逗闷的东西。 萧宝绥闷闷不乐地坐起,恍然瞥见对面镜中的自己。脸色憔悴苍白,眼下一片青色。 她猛然掀被下榻,三步并作两步哒哒地跑到妆台前,颤巍巍地仔细端详了许久,内心不禁哀嚎不止:完了!变丑了! 赵阑瑛敲门进来的时候,萧宝绥正颤着一双手,满脸哀怨的在眼周滚着鸡蛋。 “没睡好?” “嗯,想起过两日便走了,有些舍不得。”萧宝绥讪笑两声,随便找了个借口。 “我那准备了些东西,你等会儿过去看看,去御前的时候好带上。” “好,我马上就过去。”萧宝绥照了照镜子,又叹了口气。 赵阑瑛点头,刚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阿绥,你试试用土豆片和茶叶敷一敷。” 萧宝绥:……我现在果然很丑。 整理停当,她照着镜子又看了看自己的眼圈,虽还有一些青色,但已经好了许多。心情缓缓转晴,萧宝绥笑眯眯地往赵阑瑛的住处去了。 “掌饰?”她站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罢。” 萧宝绥推门走了进去,没见到赵阑瑛的人却率先看到了两口硕大的红木箱子。 “你先坐一坐。” 柔和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萧宝绥依言坐下。 她刚坐下片刻,就见赵阑瑛捧着一个四寸见方的盒子走了出来。 “御前不比别的地方,上下宫人都需要打点。就是个扫地擦灰的小太监也不能得罪,没准儿就跟那位总管沾亲带故。这些你都拿上。”说罢,便把盒子递到萧宝绥面前。 她打开盖子看了一眼,只见里面摆满了金银玉器,最底下还有一叠银票。萧宝绥惊得有些慌乱,忙又合上放回到赵阑瑛跟前:“赵掌饰,这太贵重了,宝绥不能收。” “我既给了你,你便是能收的。”赵阑瑛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我也备了一份给阿如,将来她若是挪到别的空缺上也是要给她的。” 她说着,悄悄压低了声音:“比你的厚一些,毕竟她跟我的时间比较久。” “可这些太贵重了。”萧宝绥心里过意不去。 “那便当我贿赂将来的御前女官了。”赵阑瑛笑道。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萧宝绥也不好再推辞,只得先收下。 “这两个箱子装了些日常用的东西,穿戴妆粉之类杂七杂八的。御前不能失仪,也不要推拒,不过是些充面子的玩意儿。” 萧宝绥听着赵阑瑛细细叮嘱,恍惚间竟觉得自己好像是她要出嫁的女儿般,眼睛不禁有些酸涩。 “瑟瑟?” 两人正说着话,萧宝绥忽听见霍安如在院子里唤她,语气焦急,仿佛是出了什么事。 她心里“咯噔”一下,忙起身出去:“如姐姐,我在这呢!” 霍安如气喘吁吁地扶着院子里的石桌,神色慌乱:“你、你……我刚才送东西经过都尉司,听见一锦衣卫说裘大人受了伤,昏迷不醒。你快去都尉司瞧瞧吧!” 萧宝绥面色一白,纤细的身子不禁晃了晃。她来不及思考,二话不说便疾步跑了出去。 * 她一路神色匆匆,惹得不少人侧目。 萧宝绥心里惴惴不安,顾不得那么多,只一心全系在都尉司。 以往她来都尉司,只嫌路不够长,此刻却恨不得出门便能见到“都尉司”三个肃穆的大字。 好不容易到了,萧宝绥出了一身薄汗。她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看,正犹豫怎么进去,恰巧碰见一名锦衣卫出来。 她平了一口气,声音仍是有些颤抖:“这位大人,请问裘大人现下在哪?” “裘大人?”锦衣卫回头张望了一眼,“树底下站着的那个不就是吗?” 萧宝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看见了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她怔了一瞬,忙回头拉住那个锦衣卫:“是我刚刚没说清楚,我找的是裘言裘大人。” 锦衣卫又抬头看了看确认一遍:“那就是裘言裘大人啊,锦衣卫没有第二个姓裘的了。” 萧宝绥一脸懵逼地走了过去,看着那双漂亮又陌生的桃花眼木讷开口:“请问是裘言裘大人吗?” 裘言诧异地看着面前娇怯怯的小姑娘,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我就是裘言,姑娘找我有事?”
第24章 莲子 一阵冷风幽幽拂过,萧宝绥站在风中被吹得一片凌乱:眼前这人才是裘言,那么……那个夜夜翻窗看来看我男人究竟是谁? 若是被他知道了我已知晓他不是裘言…… 萧宝绥惊恐地摇了摇头,面色苍白的犹如宣纸:他恼羞成怒,定是会杀了我! “姑娘?”裘言见她脸色不好,出声唤了一句。 “啊?”萧宝绥回过神来,脑子飞速地转着,“是这样,我有个朋友听闻您受了伤,但是她又走不开,就叫我来替她探望。” “朋友?”裘言扫了一眼她身上尚服局宫女穿戴,脑海中闪过一个眉眼颇有些英气姑娘,“就是上次来给我送香那个吧?” “这……”萧宝绥愣了愣,回答得模糊,“好像是吧?” “那你回去了跟她说,我没什么事,就是抓叛党时候挨了一刀。皮外伤经常事,不必担忧。”裘言咧唇一笑,桃花眼洒满阳光,格外和煦。 “行,我回去就转告她。”萧宝绥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看向四周,见没什么人压低声音道,“尚服局女官们严苛,我是偷偷跑出来的,还望大人能替我保守秘密,千万别对旁人提及有个尚服局宫女来看过您。” “小事一桩。”裘言心情不错,答应得很痛快。 “那刚刚那位替我指路的大人……”性命攸关,萧宝绥格外谨慎。 “姑娘不用担心。” “那便好。”她见裘言眸中满是真诚,高高悬起心终是稍稍落下了些,“大人既然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好。” 萧宝绥行了个礼,一溜烟跑出了都尉司。 她步子不停,直到离都尉司有段距离才缓缓慢了下来。 风声呼呼作响,萧宝绥心绪烦乱,脑子里像是装了一箩筐乱麻,左思右想也理不出个头绪。 庄贤遇险的那个晚上,他轻而易举就能召来一群锦衣卫;第二日去都尉司探望庄贤,那些人也是认得他,他应当就是名锦衣卫。 可为什么假冒别人名字? 她想得心烦意乱,开始数起能号令锦衣卫的官职: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镇抚使…… 萧宝绥从上到下捋了一遍,首先排除了是指挥使楚悖可能性。 她以前曾不止一次听人说起过,楚三爷楚悖相貌丑陋,而阿瞒那张脸无论是谁看了都和“丑”字不沾边。 萧宝绥蹙着眉尖儿想得心烦意乱,索性把这件事丢到一旁:反正今后都要在御前了,戒备森严,他定是没办法来的。即便是见了面,也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是! 她深吸一口气,心底却是空落落的有些难过:原来我对他一无所知…… 萧宝绥茫然地望了望天,娇糯的声音变得低沉:“‘裘言’这个名字是假,‘阿瞒’或许也是假吧?” * 北镇抚司大牢内,鲜血喷溅满地,弥漫着一股生命腐败的气息。 “容琮,还等着你太后姑姑来救你啊?”楚悖擦了擦手上血,唇角笑狠戾阴森。 “姑姑最疼爱的就是我,等她找到这来,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容琮硬气地啐了一口,“楚三,你也不过是皇上身边一条狗,到时候我看你还能不能叫得出来!” “嗤……”楚悖摇着头轻蔑一笑,“看来你还看不清自己处境。太后想找个人轻而易举,而你却在这里待了两三日,还不明白吗?” 容琮一愣:“许是……许是没找到!你少危言耸听。” “这样啊?”楚悖恍然大悟地眨了眨眼。 容琮见他表情怔愣认为是怕了,扬着下巴趾高气昂道:“怕了吧?还不快把我放了!” “是怕了……”楚悖打量了他一眼,眸子燃起一簇兴奋火焰,“所以才要在太后找到你之前杀了你啊!” 容琮面色一变,慌张地疯狂挣扎。绑住手脚铁链哗啦作响,在空荡的牢里卷起阵阵回音。 “你怎么敢!我是太后的侄子,是容府独苗!你疯了!你疯了!” 他扔了手里帕子,挑挑拣拣选了条带着锋利倒刺的铁鞭:“不过在杀了你之前,我还要在你身上讨回点东西。” “我宝儿当初挨了多少下来着?”楚悖戾着眉眼,歪头想了想,“哦……四十下。” 没有太后的授意纵容,他宝儿凭着前首辅往日的贤明,都不会在宫里受那么多窝囊气。 “屠大,辣椒水提过来。” “是!”一旁一个蓄满胡须壮汉激动地搓了搓手,片刻就提来两大桶辣椒水,水面上漂了一层厚厚辣椒籽。
“不行……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容琮闻到那股辛辣呛鼻的气味,一脸惊恐地全身发抖,声音都怕得变了调子。 楚悖缓慢地将铁鞭浸入辣椒水中搅动两下,凌厉地在空中挥出一个残虐弧度,重重地落在容琮身上。凄厉惨叫瞬时响彻整座牢房。 细密倒刺插进皮肉,勾出星星点点的带血肉屑,楚悖看得格外兴奋。 鞭声裹挟着叫喊求饶声,烛火影影绰绰,衬得此处更加阴森可怖。 惨叫声渐弱,绑在柱子上人已经奄奄一息。楚悖随手提起一桶辣椒水尽数泼在容琮身上。霎时,又响起一阵哀嚎。 “啧,这才对!”他阴恻恻地笑笑,七八十鞭下去丝毫不觉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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