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从门外又抬进一具尸体,是个老人,衙役说他今早坐桥边卖糖人儿,突然就开始自言自语,又哭又笑,后就跳进了河里,跟中邪了似的。好在周围的人知道他一个月前死了老伴,精神有些失常,否则又坐实了兴元镇被诅咒的谣言。
第18章 我想你,抱一抱 停尸房腐烂之气浓烈,又阴森幽暗。苏卿白拿出帕子捂嘴咳了两声。 南秋予看了一眼苏卿白,道:“去知府那找记录册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外来人进城。兴元镇是通往河间镇的要塞,河间镇又挨着摩刺河,往北就是沙陀和北疆。如此重要的一个地方,往来人员肯定会一一检查登记。” 听到北疆两个字,苏卿白还是眼眸子一闪,“看这情景不像是瘟疫,城里又连续死人,会不会跟水源有关?我去城外转一转。” 南秋予没说话,只是看着那抹走远的蓝色的背影出神。 兴元镇在上游,河流自上而下,若是有人在水里投了毒,下游的人必定也会连续死人,可没听过下游的镇子发生过什么蹊跷的事。这点刚刚在停尸房怎么没想到。苏卿白独自在橘子林里走着,风里带着雪气。走了一段听见身后若隐若现的窸窣声,他握紧袖子里的金刀,身后动静越来越大,旋着一股犀利的风,像有人踏马飞身而来。 苏卿白旋身到橘子树后,金刀已从袖子里飞出来,破开寒风,金光灿灿,格外好看,“叮咚”一声,金刀碰到利器,又折了回来,插入树干中。 “公子好狠的心呐,一见面就给人吃刀子。” 听这欠抽的声音,苏卿白眉头皱得老深。 陆蝉放下林桑,收起剑,恭敬地叫了一声“苏公子”。 林桑张开手臂飞快地往苏卿白跑来,“公子我想你,抱一抱。” 苏卿白慢悠悠地拔下金刀藏进袖子里,只听见林桑“啊”地大叫了一声,正呲着牙兴奋地跑着的时候,裤子掉了。 陆蝉撇开脸,不忍直视。 “公子,你对我做了什么?”林桑崩溃。 “剑有剑气,刀有刀气。”苏卿白淡淡地答。 “苏公子果然是半点便宜都沾不得。”陆蝉笑道。 冬日天黑得早,兴元镇因死了好些人,一到晚上,人人闭门不出。城内一下子变得森寒空落。 酒楼里,林桑抱了一堆橘子,外加两只烧鸡进门了。 “公子,兴元镇不仅橘子不错,烧鸡也不错,听说这里的鸡听着琵琶曲下蛋的。” 苏卿白懒懒地看了他一眼,道:“吃了这里的蛋,你也能搭戏台唱曲子了。” “公子,城里真的有伶人在唱戏。”林桑打开窗户,一指,“有个叫李锦城的大理寺司直,不知从哪里找来一群伶人,在那里唱曲子呢。城内百姓纷纷跑过去听,连新任的大理寺少卿也去了。城里一下子又热闹起来了。” 林桑剥了个橘子,继续道,“这南秋予南少卿还欠我五十两银子呢。仗着自己不记事的毛病讹了我这么多年。” 苏卿白站在窗口,听着远处哎哎呀呀的声音兀自出神。 “公子,吃不吃橘子?” 没回答。 “烧鸡呢?” 无声。 苏卿白想起自己十三岁那年跟着父亲初到皇都,进宫那一天皇上设晚宴,宫里也请伶人唱了一场戏。当时年幼,听着了无生趣,便偷跑出去捉蛐蛐,在兰苑跟齐晏撞了个满怀。齐晏也是偷跑出来的。两个人志同道合,携手一起抓蛐蛐去了。
第19章 被人压?还是压人? 没有下雪,却有几片雪花飘上鼻尖。丝丝凉意从鼻尖弥漫开来,滑入心底,冷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知过了多久,苏卿白转过身,桌子旁空荡荡的,林桑已经出去了,桌子上留着几个橘子,两只完好的烧鸡。这家伙竟然没把听琵琶曲长大的鸡吃掉,真是不可思议。屋里只点了一根蜡烛,没有烛光的地方一片幽暗。 今日的天气似乎冷得有些过分了。苏卿白拢了拢衣袍,眼睛望向幽暗处。他知道,有这种感觉的时候通常都会伴着一场血腥。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姜糖放入口中,生姜暖胧胧的味道在嘴里化开了,有齐晏的气息。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门外盈盈走进一人,身段曼妙,姿态勾人,灰暗中,他身上的绸袍白得发光。他缓缓走到烛光下,露出一张美艳的脸,楚楚可人,让人生怜。 他慢慢走到桌边,漫不经心地剥了一个橘子,拿起一瓣橘肉送入嘴里,轻声细语道:“天寒地冻,苏公子一个人睡,不寂寞么?” “刚刚唱完一出戏,还没歇口气,就到处找人压,真是忙呢。”苏卿白冷笑。 那人也笑了,娇嗔道:“不是到处,是找你。” “哦?你我萍水相逢,看上我哪一点了?” “就想知道你是被压的,还是压人的那个。”他又把一瓣橘子送入口中,唇畔含香,“为什么会让皇上心心念念这么多年。” 苏卿白垂下眼眸,眼底黑暗无边,思索良久,才想出这个伶人是谁。 那人站起身,款款走近,口吐橘香,“那年,皇上在兰苑与你只抓了一回蛐蛐,他就把你刻上了心头。” 他挨得苏卿白十分近,唇畔只差一分就贴上了苏卿白的脸。 “后来才知道,你是北疆王的世子。这张脸,的确独一无二。”他往苏卿白脸上轻轻吹了一口气。 苏卿白没有拒绝,顺势把他揽了过来,背对着自己,一只手探到了他的身下。 “不要说话,我不想听你说话,想做什么,直接做。”苏卿白笑道,语气却如一把薄刀,森寒入骨。 手下技巧不算熟练,来回几下,却也让身前的人呻吟出声。 “啊……” 那人软在苏卿白怀里,倒吸一口气,已说不出什么话来。 苏卿白面无表情,“舒服么?” 那人不答,瘫成一汪春水。也许是太快乐太舒服了,忽视了眼前闪过的一道光。 “啊……”这次是一声惨叫。 苏卿白放开手,那人滑到地上,两腿间汩汩流出鲜血,脸色惨白地望着眼前这个面如霜雪的男人。 他咧开嘴皱着眉,看不出来脸上是痛苦还是抽搐。 苏卿白掏出锦帕兀自擦去金刀上的血,把锦帕扔到那人跟前,语气森森地说道:“这条锦帕是皇上送的,这把金刀也是皇上送的,你不亏。” 他又说道:“招惹我就能见到皇上了?真是天真。” 那人睁大眼睛,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第20章 我是不是要生孩子了? 连日阴寒,终于见到了一丝阳光,很淡,却让人感到些许暖意。 齐晏提笔看窗外的竹子看了许久,竹叶上沾了薄雪,就会带上几分清冷。 六福疾步进了御书房,道:“芳雀被苏公子断了根。” 齐晏凝眉,“嗯?哪个芳雀?” “皇上不记得了么?那个时候常常画花暗地里送皇上的那个。” 齐晏想了一会儿,倒是想出这么一个人,很多年前,大皇子从外头买进来的一个伶官,后被他收为侍童,大皇子被贬为庶人出宫前还暗地里送他先出了宫,可见对他极为宠爱。 “他怎么会在兴元镇?” “跟着一群伶人在那里唱戏。” “怎么惹到苏卿白身上去了?”齐晏脸色一冷,有些不高兴。 “可不就是想见皇上嘛?!这人啊要是异想天开起来,连命都不要。” 齐晏脸色越来越黑。 六福忙安慰道:“苏公子没有受伤,一根寒毛都没掉。” 苏卿白是没有受伤,受伤的是林桑,昨日不知贪吃了什么东西,今早肚子痛得满地打滚。滚了一会儿又重新趴回到桌子上直冒冷汗。 “昨夜吃了什么夜宵?”南秋予检查过后问道。 “很多,馄饨、饺子、米糕、炒饭等等等。” “他向来饭量大,拿盆吃的饭。这些东西不至于让他痛成这样。”苏卿白坐在一旁淡淡开口说道。 “公子,我是不是要生孩子了?”林桑脸色煞白,“毕竟我与蝉哥那样了。” 南秋予:“……” 苏卿白:“……” 陆蝉别过头,不忍直视。 “不像是吃撑了,像吃了不新鲜的食物导致的。”南秋予说道,“或者是中毒了。” “中毒?” 此时, 林桑与陆蝉倒是异口同声。 “多喝热水。” 南秋予笑道,“酒楼有新鲜的牛乳,取些过来喝更好。” 陆蝉把林桑横抱起出了门。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南秋予垂着眼眸站在一旁不动了。苏卿白倒杯热水,看着升腾的白雾,开口道:“小毛子和马三死前都服过水银,是不是你灌的?” 南秋予一怔,开口道:“我只取血,未曾给人灌过水银。” “想来也是。又不是做什么人体干尸,没有必要这么麻烦。” 南秋予迟疑了一下,轻声问道:“公子心里是怎么想我的?” 苏卿白放了块姜糖在嘴里,没有言语。 “我对公子……” “你在北疆治疗过各种疑难杂症。”苏卿白打断他,“有没有听过候症?” “候症?”南秋予略一思索,“在古医书上看到过,无医。” 苏卿白心口颤了一下,一只手缓缓捂上胸口。 “公子。”南秋予眼帘垂得极低,恳切地说道,“若是一直留在皇都,你心口的伤便永远好不了,即便结痂愈合了,因心绪波动又会裂开出血。当时大公子刺向你的刀上有毒。” “那少卿觉得我应该去哪里?” 少卿?这清冷的语气,这疏离的神情,他与人划起界线来真是丝毫都不留情。南秋予沉默。
第21章 笨蛋,都疼成这样了 这时,李锦城推开门朝南秋予飞奔过来,挽起他的手,道:“我们去逛青楼。” 南秋予:“……” “苏公子也一起去。” 李锦城热情地邀请。 “好。”苏卿白含笑点头。 “公子……” “绿翠楼的花魁长得倾国倾城……” 南秋予冷脸,拂开他的手:“我要去查案。” “他去查案,只有我陪你一道去青楼了。” 苏卿白站起身施施然走出门,李锦城一拍大腿,开心得要跳起来,忙跟上去。 “苏公子真是性情中人。我跟你说啊,绿翠楼里的红烧鲫鱼汤那是一大特色,配上刚出笼的紫薯蒸包、水晶饺子、豆皮肉夹。”李锦城的口水流出了半斤。 苏卿白眼眸子越来越亮,心情也跟着敞亮起来。吃货跟吃货呆一起总是有共同语言的。 俩人进了绿翠楼,李锦城花了一个大金锭找来花魁,花魁是个男的,皮肤如鲫鱼汤般丝滑,果然倾国倾城。他在一旁唱了首曲子,声音纤细动听。 “阁下的皮肤真白,怎么保养的?”李锦城一边喝汤一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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