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吗?其实周逸川现在做事已经不再思考值不值得了。浮生如寄,年少几何。有时候,只要想做的事有能力去做,就已经是非常幸福的事了。
遵循本能做出了选择,冲动之下说出了想说的话,周逸川现在倍感轻松。 而锦秋在铺子里很是烦躁,周逸川向来沉稳,冷静自持,大部分时候像是个没什么欲望追求的老和尚,什么都能做得好,从来不出错,但是总像是缺点什么,情绪很少,就连笑也是收敛的,而刚刚那个样子,好像终于打破了牢笼,变回了一个鲜活的少年。 待会再见,该说些什么呢? 周逸川休整好就立即赶回了铺子里,为着刚才的轻狂之语诚挚向锦秋道歉,锦秋也不忍苛责,大方原谅了他。 周逸川准备慢慢坦白关于自己的一切,坐在锦秋对面开口道:“锦秋,其实我父亲颇有些地位,也有些家底,他去世已近一年,很多手续已经交接的差不多,很快,我就要接替他的家产地位。” 锦秋听这番说辞和他之前说的全然不同,感到一种被戏耍的愤怒,冷着脸问道:“所以之前全都是骗我的?” 周逸川点头,又补充道:“我的家庭关系说来话长,虽然在家产这一点做了隐瞒,但其他事一概不敢欺瞒,在此之前我确实在天阳街学木工,我父亲的去世,我的生辰,……” 锦秋失望极了,不想再听,全心信任的人就是这样对她的,垂下眼睑不想再看他,冷着声道:“你走吧!” 周逸川见她气得狠,也不敢再多说,低声安抚道:“小姐莫要动气,仔细伤了身子。”便起身往外走。 “等等!” 周逸川心中确实抱着一丝侥幸,闻言忙停下了脚步,笑着回头。 却见锦秋抱着一匹流云纱,扔给了他。 周逸川的笑僵在脸上,低头看看怀里的纱料,无奈叹道:“小姐聪慧。” 锦秋扭过头,不再看他,直到周逸川迈出了铺子,两行清泪从锦秋脸颊滑过。 说不上为什么,锦秋心里又气又恼,刚刚不想在周逸川面前表现出来,此时却是克制不住了,任由眼泪肆意流淌。 回到家中,纪飞辛心情不不甚佳,“这两日,我就寻个媒人为你表姨相看了。” 锦秋没心情细想,敷衍了两句,纪飞辛正好也不愿解释缘由,父女二人在葡萄架下安静纳了会儿凉便各自睡去了。 日子就这样平稳又低落了过了两个月,转眼就要到中秋节了,锦秋打起精神,决心要在中秋大赚一笔,跟张知县申请了花灯节的一个灯位,锦秋用心编写起灯谜来。 以往锦秋在家最得意的就是笔墨功夫,但后来不知不觉就依赖起周逸川,现下又由自己动手还……很适应,很习惯,很好!!! 锦秋尽力地将全部心思放在设计花灯,编写灯谜,思考活动上。 不知道是不是做的事太多了,忙晕了头,锦秋竟然糊里糊涂就过完了中秋节,连表姨回老家去了都没注意到。 周逸川进京后,就被留下参加中秋宫宴,一直耽误在京里,也不知安清的中秋节是如何模样? 戚小将军送了一批大闸蟹过来,虽没赶上中秋当天,但送到时还很鲜,纪府办了个简单的螃蟹宴,两父女各自请了些好友,诗文相和,宾主尽欢。 锦秋再次闲下来时,便又将办女校的事情提上了日程,琢磨着章程。 蔻卿与秋芙自然注意到锦秋这些日子的反常,便时常拉着她聚在蔻卿的酒楼说闲话。 这一日说起柱儿的事,后续也十分令人唏嘘,柱儿的娘怀孕后,方家老爷便十分珍爱起来,慢慢两人合计,竟将方老太太赶出了方家,反正方老太太的儿子已经废了,这么大年纪已是无用之人,至于夫妻情分?那是从来没有的。 锦秋倒不似以前那般,听了这些事一惊一乍,长吁短叹,相反,她平静极了,只幽幽叹道:“这世道啊,人心难测。” 蔻卿与秋芙对视一眼,微不可察地摊摊手,又是“人心难测”,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起生意,蔻卿提出要建立一个商业链,比如一家人出来逛街,女人要买胭脂,男人可以带着孩子到书肆买书,然后一家三口到酒楼汇合,吃饭回家。 锦秋觉得这个主意很好,也积极思考起来,宣传语要朗朗上口,一听就懂,还要有配套的优惠方案,比如集齐三家印章可以打九折之类的。 几位好友商议的心满意足方才散去,锦秋心情颇好,连日来那种空落落的感觉终于消散,很想出城跑马。 眼看着宵禁还有近两个时辰,锦秋牵了马就往城外去,出了城门人开始变少,再行过一段已少有人迹,锦秋便放开了,尽情享受速度带来的快感。 忽然前面岔路冒出一行人,锦秋刚忙勒紧缰绳调整方向,却还是险些与对方碰上,急中生智,一甩马鞭钩住了斜前方的一棵大树,硬逼着马儿换方向。 但锦秋显然低估了纪飞辛的胡马,马儿反应很快,速度一点没减,可锦秋的马鞭缠在树上来不及松开,几乎要被带下马,眼看着就要滚下斜坡,忽然腰间一紧,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锦秋抬眼看去,就见周逸川头戴一根墨玉簪,一身玄色银边外袍,神情凛冽中带着担忧,五官似乎更加硬朗了,眉间隐隐的川字,紧抿着的嘴角,想来他这阵子常板着脸吧。 周逸川还不愿放手,低低唤道:“锦秋。” 这么长时间,锦秋明明已经消了气,但此时又觉心绪难平,索性一句话也不说,踩了他一脚径自去追马了。 周逸川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山道跑马,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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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是大家的,他要走在后面,锦秋也不能拦着,只是也没了跑马的兴致,扬起马鞭往城内赶去。 锦秋尽可能忽略后面的周逸川,逼着自己想铺子里的事,但从铺子开市,周逸川就在了,每一件事,每一个角落都有他的身影,锦秋更加烦躁。 周逸川渐渐跟上锦秋,落后她一个马身,自顾自地说着:“锦秋,我不是有意骗你,就和你父亲是一样的,我只是想过普通生活,富贵,权势于我如浮云,我知道我不配和纪将军比,但我的地位比之纪将军更加尴尬,锦秋,你善良,大度,我却对你隐瞒,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谅,反正我这一生,注定孤独,但你不一样,你的生活充满了阳光,或许我就是一片乌云,跟你解释清楚,只是希望你不要被我这片乌云坏了心情。” 颠三倒四,还在装可怜,锦秋听得更加生气,夹紧马腹,只想甩开这个骗子。 周逸川怕她着恼,不敢再跟的太近,直至回到安清县城,才转道回自己府宅。 锦秋回到铺子就开始拟章程,将客户登记造册,按消费和光顾的次数分等级,高等级的客户可以享受高等级的服务,锦秋直写到手腕酸痛,才放下笔,关了铺子,随刘叔回府。 不是无心惜落花。落花无意恋春华。 昨日盈盈枝上笑,谁道,今朝吹去落谁家? 关河冷落,残照当楼,红衰翠减,物华渐休,这暮春初秋景象,总是惹人哀思。 锦秋心下更加烦躁,放下车帘,回想第三季又亏了四十来两,更加无趣。 这日锦秋在二楼的雅间看《山海经》,正觉有趣,忽然听得楼下吵嚷起来。 锦秋忙下楼查看,竟然是一个鞑靼人乌拉乌拉的在闹事,他自己说的脸红脖子粗,可倚云与和露都听不懂,一时无计可施。 纪飞辛戍边二十载,主要面对的就是鞑靼,间或也有女真和瓦剌的侵扰,故而对鞑靼语并不陌生,锦秋也懂一些。 只不过那鞑靼人手中明显是一本我朝书籍,想来是懂我朝语言的,遂耐着性子用鞑靼语缓缓问道:“这位客户你好,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呢?” 以前的锦秋,若是见到鞑靼成年男子,都会悄悄抽出马鞭或软剑,随时准备战斗,但现在两国已签订合约,若是处理不好,便会上升为两国邦交事宜,更何况,锦秋还是曾经对鞑靼作战过的。 那鞑靼男子见有人会说鞑靼语,稍稍冷静下来,不似刚才那般激动了,将缘由缓缓道来。 原来他是北边来的行商,来贩卖鹿茸和一些羊皮,再购买一些纸张丝绸,生意做了有半年多了,收益很可观,慢慢也对□□文化产生了兴趣,便来书肆看看,结果却发现一本《阿娜珠传记》,翻开看了看不由得气个倒仰。 传说鞑靼有位国色天香的公主,名叫阿娜珠,通身雪白,一头卷发,褐色的瞳仁,神秘又迷人,待这位公主长到十四岁上下,已引来求亲无数,但国王都不答应,为什么呢? 因为国王与他女儿□□。 此等丑事终于被王后知晓,便趁国王外出狩猎时,将公主阿娜珠驱逐出境,此后阿娜珠便开始了流浪,她先是来到了辽东,委身于乞丐,接着又在各处辗转,不断被各种底层的男人玩弄,这本书主要就是讲述她如何被各色人玩弄。 试问如此侮辱于人,身为鞑靼子民,如何能忍? 锦秋倒吸一口凉气,这本书定然是纪飞辛手底下那些家伙胡编出来的,以往两国交战,恨不得生啖其肉,士兵私下里自然常有侮辱之语,编排一下他们的公主,还能鼓舞士气,类似的话本子在下层士兵之中有所流传也不稀奇,锦秋有些哭笑不得,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柔声解释道:“自从与鞑靼签订休战条约后,陛下常教育我们要将你们当作家人看待,既是家人,你们的公主,就是我们的公主,侮辱了你们,就如同侮辱了我们,所以此书定然是瓦剌的细作放在这里的,意欲挑拨我们的关系,好坐收渔利。” 说罢吩咐人拿出书籍登记册,倚云双手呈上,锦秋接着道:“你若不信,可查看本店书籍册,定然没有此书。” 那鞑靼人见她态度诚恳坚决,便信了大半,只是心中仍有些不忿。 锦秋见他动摇,一把夺过那本《阿娜珠传记》,看了两眼后,口中说道:“安敢辱我家人!”,便将书撕了个粉碎。 周围人都看的一惊,那本书不薄,锦秋却三两下就将书化为了齑粉,可见其对这书有多么痛恨了。 鞑靼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证据已经没了。 锦秋又向他问鹿茸和羊皮的行情,还提起一点裙角,展示自己的小羊皮靴,又说起流云纱,不多时便与对方相谈甚欢了。 解决了这个麻烦的锦秋仍旧不敢大意,随着不断收书,铺子里的书三不五时就要检查一番才行。 很快,锦秋就发现了不合宜的书——《游仙窟》,《飞燕外传》,《汉宫春色》,…… 看名字还以为《游仙窟》是像山海经一样的志怪故事,而《飞燕外传》,《汉宫春色》一听就像是《感天动地窦娥冤》一类的剧本子,谁想到这些……都……都是情.色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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