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月用面纱蒙了半张脸,在宅子的大门口站着看了一会儿,只觉得王磐将自己的生日宴设在此地,完全不像他平日里浮夸喜奢的做派。 王磐此举,当然有原因。他伯父在京为官,上月被人在圣上面前参了一本,参其治家不严教子无方。起因是他三堂兄在洛阳郊外将农户的好几亩农田用马蹄踏了个稀烂,圣上震怒之下,御史就顺带着还列举了数位骄奢淫逸的王家子弟,其中就有在金陵赋闲浪荡的王磐。伯父的来信中,先是将王磐骂了个狗血淋头,后又训诫他要安分守己、修身养性。因此,王磐把自己的生日宴一简再简,将客人的名单删了又删,又把数月前定好的戏班子撤去,只请了繁花楼的将离一人来弹琴助兴。 谢溯与海月一踏进山庄的门,王磐便亲自将他们带到正厅。谢溯没想到会遇上鲍凌卿,但转念又想起了些旧事,鲍家破产后,他好像是在附近的道观租了间屋子。可是今日出现在大千山庄的,不都是王磐请来参加他生辰宴的吗? 王磐见谢溯时不时地偷瞄坐在角落里的鲍凌卿,笑道:“别惊讶,请来的就都是我的客。” 谢溯用拇指暗暗地指了指身后方,“你和他不是有过节吗?” “过节是以前的。二月里,我出门遇上了贼人,亏得遇上鲍兄,急中生智救了我。既是我的恩人,过往的就都一笔勾销,从此是朋友了。”王磐笑嘻嘻说道。 宴会开在万象亭,此亭够大,正好摆得下两桌。海月坐在谢溯身旁,环顾四周,发现宴席上虽有其他女子,但都是浓妆艳抹,媚笑劝酒,反倒是她蒙面端坐,格外显眼。谢溯看出她的窘迫,轻声道:“不用顾虑他们,只管吃就是。” “将离姑娘何时来?”海月问道。 话音一落,亭子外的中庭便想起一声清脆的琴音。 只这个音,瞬间就让亭中的二十多人停杯停箸,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将离把她的琴案置在离万象亭二十步开外的地方,奏的也不是什么名家曲目,而是一首她自作的曲子。金陵城中人皆知,繁花楼的将离是位性格怪异的琴曲家,虽然对古往今来的名曲都了然于胸,对外却只弹奏自己作的曲子,其中有几首在城中广为流传,引得一些文人墨客争相为其填词。 遥遥望去,海月只见那弹琴的女子在月光下容颜淡雅,遗世而坐,姿色算得中上,但没有她想象中的惊艳,可转念一想,既有这等琴技,又何必非要有倾城倾国之貌呢。 除了那日在街头听到的陌生片段,这是海月第二次听将离弹琴。这一回,她从中听出了飘飘仙子、贺寿老翁。 “弹得好,下一首谈个眼儿媚吧!”席间有人借着微醺的酒气,笑呵呵地嚷道。 将离眉头轻皱,指尖一错一落,疑似换了调子。正当海月心中怀疑时,将离的这一支曲子也谈完了。众人无不鼓掌称赞。 按照之前约定,将离总共会谈三首曲子,弹完即可退场。只是将离声名远扬,得见一回听其一曲已是不易,此次能在王磐的宴席上听上三首曲子,更是不易。有几个一见将离停弦,就立即端起酒杯要过去邀其饮上一杯。 “都坐下。”王磐指着站起来的那几个,“将离只是来弹琴助兴的,不喝酒。” 将离对王磐的话似乎很满意,不失礼貌地浅浅一笑,抱琴屈膝福了一福,就转身跟着一个仆人离去。 “我想和那位姑娘聊聊琴曲。”海月轻声道。 谢溯会意,知道这才是海月愿意赴宴的目的,于是带着她离席,快步跟上将离,请其留步。 将离闻言驻足,见到谢溯身旁蒙面的女子,略感纳闷,“谢公子何事?” “我的这位朋友想跟姑娘请教一下琴艺。”谢溯说道,“你们二位旗鼓相当,想必有的聊。” 将离对谢溯还是熟识的,能让他说出“旗鼓相当”二字,想必这位姑娘也是个中高手,只是席上的女子多半都是侍妾或艺伎,眼前的这位却是一派端庄。谢溯未曾娶妻,也没听说有定亲,想必这姑娘就是他一位重要的朋友了。 将离应允后,谢溯就回到宴席上,留海月与将离单独相谈。两人在庄里的石子路上信步而走,将离的贴身丫鬟抱着古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们身后。 海月摘下面纱,“在下海月,久闻将离姑娘大名。” 将离见到海月真容,不由地微微一怔,心想如此容貌,难怪要在那群男子面前蒙上面纱,“姑娘听懂了我的曲子吗?” 海月直言将自己理解的三首曲意说了一遍。将离淡淡一笑,“今日是王公子的生辰宴,弹的当然都是喜庆祝贺的。” “可第一首曲子的末尾,我倒是听出了不一样的意象。” “什么不一样的意象?” 海月抿嘴一笑,“我好想听到了癞□□在田野里叫。” 将离一顿。两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看来姑娘也是精通音律。”将离扭过头让丫鬟把琴递过来,接过古琴后,她向海月说道,“将离也想听听姑娘的琴艺。”说完,又不忘再添一句,“当然,不是为那群男人弹奏的。” 海月坐在一处石阶上,将琴横于膝上,她不像将离那样会自创曲目,弹的是一首祖父晚年作的曲子“梦瀛洲”。没想到的是,弹到一半,她就不禁热泪盈眶。拨完最后一根琴弦,海月两手捧面,呜呜而泣。 将离听出曲中的思乡之情,坐到海月身畔,抚着她的背无声劝慰。 忽然,海月满面带泪地抬起头,“你们听到了吗?” 将离茫然,“听到什么?” “庄外有人,十几个。”海月把古琴挪给将离,向被抽了神一般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口中喃喃道,“我听到了,他们来找我了。”。 将离与丫鬟面面相觑,本想追上去,却见海月一蹬步跃上了围墙,又一跃消失在了夜色中。 “海月姑娘!海月姑娘!”将离大喊,“快来人!” 谢溯听到声音是最快赶到的,“发生什么事了?海月呢?” “她飞出去了。”将离急得泪眼,“她说她听到了什么,可是我和莺儿什么也没听见。她就翻过墙飞出去了!” 一群人听将离说得语无伦次,便让王磐赶紧派人出去找。王磐正要下令,谢溯喊道:“不必了。” 因为海月的突然离开,这场宴席提前结束。送谢溯出门的时候,王磐再次问道:“真的不用去追?” “不用,我说了,她迟早会走的。”谢溯苦笑说。当他回到谢府时,赖管家告诉他海月在厅内等候多时。 谢溯一开始欣喜若狂,三两步地赶到前厅。当他看见归来的海月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他知道她终究是要走的。 “本想一走了之,但还是觉得应该亲自和你告别。”
第95章 碎碎念后记 我写的很慢,慢到连自己都恼怒——为什么我会写得这么慢?我就不能快点吗?记忆当中写的最快的时候是在大学里写天上云城,那时候时间宽裕,经常带着笔记本到图书馆从下午1点坐到晚上□□点,写个五千字左右。可事后再翻看那时候全情投入写下的东西,发现写得太不成熟太矫情,逻辑错误随处可见,等意识到这些问题的时候,已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我不喜欢大修大改)。而后这也成为我写得慢的一个借口。 因为白天要上班,写东西只能安排在晚上或周末,实际上我把它安排在了周末的晚上,一个星期也就憋出两千字,这是我的正常速度,用一个星期的时间构思接下来的故事情节,同时把想写的冲动积蓄到最强。 东涯龙吟这个故事最初的一万多字是在15年的12月写下的,后来再动笔是在17年3月,直到现在,中间也曾有几次一连中断几个月。说实话,写的很煎熬,有时候甚至觉得是一种自我折磨。我知道没什么人看我写的故事,更别谈什么评论了。付出时间与精力,把石头一颗一颗地投到湖中,却发现没有水花,个中的沮丧可想而知。 身边有那么几个人知道我在写小说,我没有告诉他们我把文章发在了哪里,而是直接把word发给了他们。总共发给了三个,只有一个看了。到现在,我都记得他们的反应。第一个朋友知道我在写小说后,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强烈要求我把文章发给她看看,我一直记得她临走时再三嘱咐我:记得发给我哦!我把当时11万字的word通过微信发给了她,过了一段时间后,我问她看的怎么样了,她说工作太忙了,没时间看。我知道她一直都很忙,后来也就没再问了。 发给第二个朋友看的时候,已经写到了27万字,这一次是看了,我问她感觉怎么样,她对海月与铭侯之间那种微妙的感情关系印象深刻,她把他们的关系描述为相互暗恋。当我再问她其他的一些细节时,她已记不清了。我想不错了,至少她看了。 发给第三个朋友看的时候,快到30万字了,同样因为工作忙的原因没有看。我不是个擅于推销的人,人家没时间看,也不用催她去看。没意思。 坚持到现在,把上半部写完,真的有种如释重负之感。去年在网上看到一句话:热爱可抵岁月漫长。我不怀疑这句话,但我怀疑的恰恰是自己的那份热爱。每到周末的晚上,我的心里总会产生一种抵触和厌倦,可当我不写的时候,脑中的那个平行世界仿佛还在继续演绎他们的故事。不得不承认,我写小说,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逃避现实,现实压抑不美好,就想在另一个世界里寻找安慰,虽然写到最后,发现另一个世界也同样不美好,但好歹那是我自己创造的。 在没有人看没有人评论的情况下,花了三年多的时间,一个人默默地写完了三十多万字的故事,或许我是热爱的吧。 我时常想起这个故事的起源是在操场散步时产生的,说起来那是稍稍久远的事情了,亦是一个让人难以想象的联系。我明明写的是古代的类似于武侠的小说,然而灵感却来自于一部韩国偶像剧——继承者们。二十岁的男主不顾家里的反对,选择与贫穷的女主在一起,这是他二十岁的决定,不知道当他四十岁的时候会不会做同样的选择。由此,我想写两个人,他们各自在年轻时做出了不同的选择,当他们年长时心里总有那么一点“后悔”。
我原来认为故事的主线是女主海月寻找龙鳞,可后来再想想,觉得上官铭与上官铮的那条线也算得上是一条主线。女主的部分很多,但我实际真正想写的却是其中的两位男主谢溯与上官铭。虽然谢溯的部分不算多,但在我心中,他算得上是男主。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我写故事的一个毛病,戏份最多的主角总不是最出彩的那位,更准确的说,我总也抓不住戏份最多的那位的特点。虽然我赋予海月绝代的风华、绝佳的琴技以及天赋异禀的听觉,经常写到她独有的珠钗和手镯,写到她的琴,但我却说不清这姑娘的人格特质,当然,从一些情节里可以看出她的正直善良,可在我看来,作为一个主角而应有的最突出的特质一直没有显现出来,到最后,她因为被欺骗而遭受的重创给她绘上了悲情的色彩,或许这算是该人物最后得到了一点特质。由于上半部篇幅和故事情节的限制,没有写她作为龙吟岛主的威信和领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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