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见涯:这年头杀手组织都这么有素养了? “但你口中的那位浩然宗主之子虽是死于追魂令下,实际上是我拿了令牌以公谋私。” 这人嘴上说着坦荡的私心,面上的神情却不是这样的,面无表情中还是夹杂了些许的愧疚之情。 这样复杂的神情,谢见涯恍然就想到了原因。 易昶,二十年前也是名门正派浩然宗宗主的得意弟子,天纵之资,但于覃宗主亲子犹在,断然不会将宗主之位传给一个外人,只不过亲儿子不怎么争气,只好全力培养大弟子,好叫他日后辅佐师弟。 浩然宗易昶离经叛道,背弃师门,自投魔教,当年传的沸沸扬扬的说法就是此子狼子野心,觊觎宗主之位,诡计未成,叛正道而出。 这样算来,宗主于覃之子于洵还是易昶的同门师弟,杀了自己师父的儿子,害得宗门百年基业后继无人,自己叛宗而出,追随魔教妖女,听起来真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账。 可谢见涯看着这人只有一个感慨,江湖传言到底是有多么不靠谱啊! 且不说于洵是个祸害了多少女子的恶棍,浩然宗百年基业交到他手里与断送了夜没什么分别,他在今日之前也不过与易昶有过一面之缘,且是很多年前了,自认为这人还是个正人君子。 直觉上认为也许事情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样,内情如何不得而知。 “今日你暂且歇息,我去看看秦姑娘她们。” “客随主便,若不介意,在下也该拜访主人家。” 犹豫片刻谢见涯还是将话说了出来,毕竟他随秦姑娘二人到这儿,断没有避开主家耳目的道理。 易昶不作声,默认他跟了上来。 而秦姑娘听从师父的叮嘱先去见了丁竹姐姐,却只能跟个木头似的杵在那不吭声,华颜跟在身后忙低头。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织布机的唧唧声,梭子带着丝弦来回穿行,坐在织机前的女子仿佛没有看到秦姑娘似的,连个眼神都未赏给她。 正待秦姑娘忍不住开口之际,易昶领着身后的谢见涯一同进来了。 在谢见涯看来,织机上的女子看不清面庞,身边竟是一个随侍都没有,房间摆设简单质朴,倒十分干净,秦姑娘像只鹌鹑一样站在一旁不吭声,却在见到他们进来的时候,眼神瞬间亮了。 “她出去也快有一年了,生病受伤你总挂念着睡不着,怎么人回来了却连看都不看一眼……”说到最后竟是声音越来越小。 织布机的声音终于停了,那女子转头,横眉冷对,“你闭嘴!” 谢见涯眼睁睁看着易昶抖了一激灵,心说这是什么复杂的关系,看着像是差辈分了。 女子显然厉害得很,嘴上仍不依不饶。 “我还没说你,前些日子戚振凝去做什么了你当我不知道?” “我要想瞒着你怎么会知道……”底气不足口气也要硬气,“再说了,打从她写信回来,你一门心思都想着她,前两日恨不能日日守在入口,知道人快来了反倒是收拾一番冷面相对……” 被拆台的女子非但没有半分羞涩,更是凶神恶煞般瞪着易昶。 不会看眼色的秦姑娘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惹得两人齐齐瞪向她。 谢见涯倒是很能理解秦姑娘。 那女子面上凶,但好在样貌姣好,比之华颜那样凛冽的丹朱之色,更像是浓的化不开的紫金,颜色殊异,一身的衣衫看着便宜,与平民人家的妇人相差无几,却是他只在秦姑娘身上见过的针法。 不施粉黛,只一双眉目冒火,而易昶公子却是一副梗着头强作硬气,分明个头要比那女子高近六寸,气势上弱了得有六尺,活脱脱就是只绵羊碰上了气急败坏的山猫,他顿时就理解了这两人之于秦姑娘而言是什么地位。 被回瞪了眼的秦姑娘忙收敛笑意,正经低下头,又悄悄歪头看着两人,果然火气烧到了她身上。 “你不是能耐?你能耐你还回来干什么?我们这小地方哪里容得下你这尊大佛!” 又像是生怕秦姑娘真的一走了之,她说这话的时候边还将秦姑娘身后的华颜拉到自己身后,拽着秦姑娘的衣衫骂道:“你看看你不过出去了几天,连件像样的衣衫都混不上了,没出息!” 谢见涯闻言忙看了看自己的衣裳,秦姑娘身上这件虽然比不过那女子身上穿的针脚细致,但放在外面也是小官女儿能穿得的衣服了。 他算是见识了什么是真正的“刀子嘴豆腐心”了。 “……自然没有您亲手做的合身了。” 见这人又要噼里啪啦一通说道,秦姑娘忙把谢见涯拉过来,至少让她注意点还有客人在。 “丁竹姐姐,我回来的时候还带回来一个人。” 只轻轻扫了一眼便道:“怎么?你心上人?” …… “咳咳咳……”易昶赶忙出声打断,“怎么可能?秦姑娘她就是个……”不开窍的棒槌…… 丁竹:“呵。”我看你才是个棒槌! 倒是易昶暗中观察了几人的脸色,华颜眼帘低垂,面上镇定不显,只放在身侧的手微微颤动两下,那谢见涯错愕中还带着少数的不安和喜色,只有秦姑娘愣神片刻忙罢罢手。 “不是不是,可不敢祸害人家。” 听这话说的,丁竹和易昶面面相觑,心下暗道:还真是个棒槌啊! “行了,不是就不是,来者是客,杵在我这儿有什么好说的,都出去!” “阿颜你跟师父他们先去休息,我还有话要跟姐姐说。” 华颜正要回去却听见谢见涯焦急的声音,“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 “……” 丁竹狐疑的神色在两人之间打转,到了自己家里还记挂着你的伤,口口声声又说着不敢祸害人家,她怎么不知道一手养大的秦姑娘还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正拧着眉头思索之时,又听到易昶的嘀咕:我也不是这样啊!她怎么这样啊? 秦姑娘听到了也只当谢见涯在忧心她的伤势,回道:“没事了,差不多已经痊愈了。” 谢见涯点点头,这才放心出去了。 “你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废话太多当心我把你扔出去!” “阿姐,姐姐,你真的不想我吗?” 很好,十一个字的废话了。 幸好秦姑娘只是想久违的撒个娇,下一句立即进入了正题。 “朝廷现如今怕是在集结兵马,我所料不差的话,年底应该就会有所行动了,你和师父打算怎么办?” “蜀地平民百姓,这些日子已经在疏散了。” 言下之意就算真有铁骑征讨此地,也不会连累伤及百姓,可秦姑娘问的分明不是这个。 “你和师父,无归林魔教教主和怀忧城公子,你们两个打算怎么办?” 其实没必要这样问的,丁竹怎会不知她的意思,不答,那便是他们的答案不是她想要的。
“姐姐,算我求你,就算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从不离开蜀地,但这一次同以往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秦姑娘暂时讲不出来,但她就是觉得太离谱了,明知道魔教强盛的情况下,朝廷怎会不惜代价铲除一个近年来已经不怎么活跃的江湖势力,而那些所谓的正道武林态度暧昧,好像都卷入其中,偏偏又端坐观戏。 一开始她觉得这件事是皇帝设想多年的铲除魔教的计谋,后来又觉得事情是从暮河城开始发生变化的,丁竹姐姐又不肯离开,更让她觉得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
秦姑娘呆里藏乖
“来信的内容我都看过,但你非要把朝廷征讨教派的事大包大揽到自己身上我也不拦你。” 尽管我们都心知肚明,并不是你的过错。 “你怕我和你师父会死在这儿?” “我知道你和师父武功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还有鬼蜮伎俩,阴谋诡计,如果……” 秦姑娘忽然不知该怎么说,她只是想一想就会眼睛干涩,只能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硬着头皮说道:“如果你和师父有半点意外,我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到那时,她才是真正的孤命独身,六亲缘薄。 丁竹毫不意外她说出这样的话,嗤笑一声后反问道:“那你离去那日只带华颜一人,还承诺绝不会连累无归林一干人等又可曾想过我与你师父的心情?你在清源山上将自身性命压在报仇一事上的时候有过半分想起来我与你师父吗?” 质问之声在耳,却又是拳拳爱护。 秦姑娘心说,想起过的。 想过丁竹姐姐和师父会伤心,想过这里的人会难过,可秦姑娘是何等自私的人,她宁肯别人伤心难过,也是不肯让哀伤落到自己身上的。 “我都不知道易昶那混蛋到底教给了你什么玩意儿!” 大约是怕秦姑娘走岔路,只叫她知是非,明道理,却不大懂亲缘情义,一股脑的往自己身上揽。 “你走的这段时间我还是有些后悔的,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报仇雪恨之后还能全身而退,戚振凝给你送追魂令的时候我还奢望,也许你稍微依靠一下我们,有命活着回来,我肯定告诉你为什么在你走的时候打你那一巴掌,之后一定再给你一巴掌。” “可你这个死丫头,怎么就这么犟!” “然后我又后悔了,要是你真的回不来了,最后一面我竟然还打了你,我这漫漫余生都该去寻后悔药了……不过好在你回来了。” 秦姑娘静静听着,没有出声打断,却忍不住湿了眼眶,沙哑着嗓音道:“我知道,阿姐,我一直知道。” 你打我那一巴掌是气我不愿意连累你们的自负,是怜惜我一个人硬抗仇恨的无知,是心疼我不知所谓的倔强,我都知道的。 你和师父一直拿我当亲生孩子对待,你们也是我在这世上的至亲之人。 “我和你师父不怕你的连累,现在跟你明明白白说清楚,我们不怕连累,却怕伤心。 你要是再不珍惜自己,再敢让我们伤心,我们权当这十多年来寂寞,养了个只会令人难过的白眼狼!” 话音刚落就被秦姑娘整个人扑了上来,自从她不是憨憨蠢蠢的秦小姑娘之后就再没有做过这样亲昵的姿态,但下意识的,她觉得这时候应该做这个动作。 “姐姐。”谢谢你。 趁着秦姑娘看不到,丁竹的嘴角狠狠地上扬后又狠狠推开人。 “去!滚一边去!,黏黏腻腻的叫什么姐姐。说起来这个我就生气,易昶是师父我是姐姐,平白比他矮了辈分,叫他占了大便宜!” 秦姑娘只笑而不语,在她看来是一样的。 忽而灵机一动,“你要是嫁给他我也能改口喊师娘的,或者……他更愿意被我喊姐夫?” 丁竹就纳闷了,这怎么突然就不棒槌了,这还带间歇的? “行了,刚刚那小子不是说你身上还有伤,去歇着吧,朝廷攻打一事不急于一时,你先把伤养好了我们再谈去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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