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开始整理衣服,看看哪儿不周正,哪儿不得体统。 周崇看着自己兄弟与平时不同的模样,说:“你这是怎么了?平日里衣服穿反都懒得再换,今天这儿折一折,那儿叠一叠......” 顺着文乐的眼神看过去,他们的祭酒大人正在文臣中推杯换盏,时不时地将眼光抛过来。 周崇带着诡异的音调说了句:“哦——哦——哦——” “你、你少来,快点,听到号角声就冲,可别落了人后!” 说起围猎的事儿,周崇才稍微回归了一点心神。 在他身后的文乐也握紧了缰绳,他要打很多的猎物,让、让傅骁玉瞧瞧,男人不是看下边儿长没长毛决定的! 是靠武力决定的! 对,没错,就是这样! 说服了自己的文乐在号角声响后,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和周崇一并冲到了丛林最深处。 他俩已经约好了,目标是深处那头熊。 少年意气,刀光剑影,箭羽撕裂空气的声音十分刺耳。 傅骁玉却十分享受,端坐在座位上,玩着杯子。一旁的文臣想要结交他,傅骁玉借着仰头喝酒的功夫扫了他一眼,新上任的户部尚书。 没有可以结交的价值。 傅骁玉笑着,却依旧和对方喝起了酒,亲热程度让对方止不住眼底的惊喜。 今天心情好,谁来都行。 哪怕是个乞丐,我也愿意浪费我宝贵的时间听听你流浪的故事。 丛林深处危机四伏,文乐生来就力气大,小时候还不懂事,每回让伺候的丫头抱着去找哥哥的时候,哭闹不止,一个小拳头就能将人家丫头砸得肩上青紫。 为此哥哥没少揍他。 后头干脆就不让小丫头带他,挑了几个皮实的小子,其中最得文乐喜爱的就是思竹。 那会儿在塞外特别自由,没有战事的时候,骑着马往外头跑。草原尽头是蓝天,云朵很低,像是伸手就能摸到。牛羊吃着草,部落随着水源迁徙。 有回和思竹、洛桑去了草原深处,正好撞到草原狼觅食。他们仨吓坏了,一个劲儿往回跑,被狼群追得四下逃窜,思竹差一点让狼叼走。 还是文乐一把拉着他的衣服往自己马上带,从包里拿出刀狠狠地刺中马匹的屁股。马儿吃痛,更加奋力地朝着前面跑去。 三人回家时都不敢跟家里人说,哪怕惧怕狼群,但是更怕大人们知道后不让他们去外头玩。 而后文乐才知道,外头部落有两个小孩儿让狼给叼走了。他和洛桑商量了一下,认为是他们仨把狼群引过来的。三个小屁孩儿内疚不已,大半夜骑着马溜了,又是做陷阱又是刀枪箭轮番拿着。 狼从不单独出现,一出来就是一群。 文乐都忘了那天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杀红了眼。他和洛桑一人一把刀,刀口砍在野狼身上,都砍得钝了。 回家之后,文乐让自己哥哥收拾了一顿狠的。 而后塞外即将迁徙的部落,给了文乐一颗狼牙项链,他、洛桑与思竹,各有一颗。 那狼牙是他勇气的象征。 文乐不爱带饰物,今日却戴了一个。 他空出手摸了摸手臂的臂环,这是什么的象征呢。 熊的出现,让他空不出心神思考,拿起弓来,不加思考,那一支箭直接射向了熊的眼睛。 “嗷!” 吼叫声震耳欲聋,连同围场外头的都听见了。 傅骁玉倒酒的手微顿,看了看围场里头,心想还好昨日把那白玉甲给了那野惯了的小混蛋。 要不然今日他可有得担心了。 “主子。”马骋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 傅骁玉眉头轻皱,让对面的户部尚书没来由的屏住了呼吸。 谁都不希望看见俊美之人皱眉。 哪怕对方是男人。 周崇陷害三皇子,这事儿闹得不大,可到底是在国子监发生的。傅骁玉官大年纪小,在官场运筹帷幄好些年,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知道这事儿后,暗骂周崇做事儿不干净。皇帝再怎么捧杀,也不会偏心别人家儿子。闹成那样,也只是禁足三天的惩罚。 傅骁玉已经派人盯紧三皇子好些天了,直到今天才有动静。 马骋说了,三皇子在从林中设有埋伏,三个死士,箭羽无情。 哪怕不能杀了周崇,也要动他身边的伴读,让他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痛。 傅骁玉的手指微动,他和文乐一样,不喜带饰物。 他周身唯一算得上饰品的,就是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里头阴刻了一个骁字,拿着扳指可以控制住傅家绝大多数店铺。 都说傅府家大业大,傅盛酒囊饭袋这么多年,哪儿知道底子都让傅骁玉给掏空了。 玩着那玉扳指,傅骁玉看了马骋一眼,说:“养的金丝雀飞了就去追,追不到就射杀。我傅骁玉养的东西,想跑就得付出命的代价。” 马骋看了傅骁玉一眼,微不可闻地点点头,说:“是,主子。” 户部尚书见气氛冷凝,打着哈哈说:“祭酒大人何必动怒,不就是一只金丝雀吗,我家里有人玩鹰,等空闲了送上一只过去,可比那金丝雀有意思多了。” “鹰......”傅骁玉琢磨着这个字的意味,无端地想起了某个人,笑着说,“那就先谢谢尚书大人了。” 户部尚书哪儿知道这拍马屁的话愣是拍到点上了,暗想自己今日时运大济,更是给傅骁玉倒酒倒得勤快了。
丛林中还在与黑熊搏斗的两人,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崇武功不济,但胜在人灵活聪明,隔着远远的射箭,次次朝着那黑熊最为脆弱的腹部,弄得黑熊吼叫不断,却因为眼睛瞎了一只而分不出距离,把树枝压断好几棵。 文乐跳上树,拿着背后的弓对着黑熊的眼睛又是一箭。 黑熊吼叫着,猛地往后倒去,砸瘪了一大棵枯木。 “周崇!躲着点!” 文乐忘记了礼数,一口一个大名喊着。 周崇也不怒,快速爬上附近一棵树,两人都保持着沉默,看着底下的黑熊痛苦地哀嚎。 等到黑熊精疲力尽,文乐拿着一把刀,丢给了周崇。 周崇一愣,随即笑了下,从树上跳下去,对着黑熊的脖颈就是一刀。 血液喷溅,随着血液流失,黑熊渐渐的不再动弹。 周崇感觉自己周身都在发热,像是有什么憋了许久的东西喷薄而出。他喘着粗气,看着已经没了呼吸的黑熊,说:“文乐,这皮给你做披风。” 文乐笑着踹他一脚,说:“琢磨啥呢,打的猎物是皇上的,可不是咱俩的。” 周崇笑意微敛,而后背着手说:“以后一定会是我的。” 文乐看着他。 因为懦弱而在皇子中出名的周崇,脸上浸满了滚烫的熊血,目光已不是以前那么钝,而想打磨过后的刀剑,锐利的地方夺目异常。 文乐看着他,掀开衣袍郑重地单膝跪地。 什么话都没说,但是两人像是约定好一般。 站起身后,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周崇用拳头锤了文乐一下,说:“走吧,咱们还得把这个大家伙搬回去。” 两人费劲儿地扛着大黑熊,无比后悔下马时,没有将马拴住。 一步一个脚印,走了将近一刻钟。 突然看到了什么,文乐唤周崇停下,走到角落,在那树底下看了看,问:“周崇,你看这是不是莲瓣兰?” 周崇探头看一眼,他常年在皇宫呆着,御花园的花争奇斗艳,什么品种都有,自然是见识广泛。 “好像是。你养这个干嘛?这可不好养,我听严伯说,这莲瓣兰是兰花里最娇贵的,可不容易活。” 文乐拿着手帕,小心翼翼地将那一株莲瓣兰包裹在手帕中,揣到袖口,像是放进去一颗宝石一般。 “不是我养。” “那是谁养?” 文乐又不说话了。 两人背着熊往外走,隔着远远的就听到周崇一直问谁养,文乐一直紧闭着嘴不说话。 袖口里头让那草弄得刺痒,文乐却想着待会儿把这莲瓣兰给了那人,那人会是什么表情。 应该无所适从? 惊讶? 或者、或者高兴得扑过来,像他昨天一样,闹得自己不得安宁......
第15章 苦荞糕 两人从丛林中出来,预料到的欢呼声却没有。围场中一片安静,好些帐篷甚至已经撤走了,周崇定睛一看,为首的就是皇帝的帐篷。 这是怎么了? 严伯从人群中出来,瞧见周崇和文乐背着的黑熊,吓得心脏都停了,原本要说的话也没说出口,拉着周崇四下看,问:“殿下,我的殿下哦,外头野鸡野兔那么多,你何苦去招惹这么个笨重玩意儿!” 周崇知道严伯是为自己好,笑着转了个圈让他看,说:“都是黑熊的血,不是我的。” 文乐皱着眉,这周围气氛不对。他在某些方面比周崇更加敏锐,不想让他在围场中做太突出的人,打断主仆二人的对话,回到了帐篷中。 周崇脱了厚实的外甲,坐在榻上,问:“严伯,今天怎么人这么少?父皇也走了?” 严伯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出了帐篷唤那侍卫守着门后,这才进来说道:“祖宗,你是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周崇不以为意地拿着帕子擦脸,说:“怎么了?” 严伯压低声音,说道:“三皇子要行刺!” 文乐和周崇倒吸一口凉气,对视一眼,问:“什么?” “今日皇子们和近臣都去了围场,你们更是一眨眼就没了。皇上心情颇好,叫来文臣们坐在围场外头喝酒聊天。后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林场中一只箭羽飞了出来,直直地对着皇上!要不是一旁的大太监蒋玉习过武,只怕......总之禁卫军进林场的时候,抓到了三个死士,那三个人也不知怎么的,一见到被人抓就立马服毒自杀,连盘问都没机会。”严伯说着,好似还记得皇帝铁青的脸色,在这温暖的帐篷里打了个寒战。 周崇脸色也不是很好,问:“那怎么确定的是三皇子行刺呢?” 严伯叹气,说:“您是不知道,三皇子的舅舅是南作坊的,南作坊历来已久,专研发武器铠甲。三皇子有自己舅舅提供新型的箭羽,大肆嚷嚷,没有谁不知道他使用的箭羽和别的不同。那箭头是三个带着倒钩的角,并且上头还有凹槽,一箭下去哪怕拔出了箭羽也会流血不止!今日三皇子还想狡辩,皇上叫人带南作坊的箭过来比对,连微弱的差距都一模一样!哪怕是人仿造也不该如此相像!” 周崇叹了口气,他与三皇子算是竞争对手,此刻想起三皇子以后的遭遇,却也觉得唏嘘不已。 文乐则是皱着眉,总觉得哪儿不对。那箭,只有三皇子有? 正琢磨着呢,外头侍卫便打断了三人的谈话,说:“九殿下,祭酒大人来问,文少将军是否在这儿。” 文乐原本正常的脸色不知怎么的有些泛红,轻咳一声说:“可、可能找我有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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