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力似被戳破什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在家,自己母亲确有说过,要将嫂子嫁给自己。说那匈奴也是这般,长兄死了,财产都交予弟弟继承,连同美姬。 想起自己嫂子那身段面貌,王力自己心中也难掩瘙痒。 谁知对方竟是这般贞烈。 话说破了,外头听着判处的老百姓们唏嘘不已,说着那女人毒辣,又说着那女人忠贞,总归是两面话都有。 王家家嫂面色惨白地跪坐在地上,一旁的玉娘合上了眼,不愿再看自己丈夫。 傅骁玉拿着令箭,说:“再大的苦衷,杀人也得偿命。” 张烈点着头,心里对那忠贞不渝的王家家嫂十分赞叹,但又不得不为南朝律法所禁锢,正发着愣了,就瞧见傅骁玉把令箭丢给了自己。 张烈连忙去接,手忙脚乱地,好不容易才接上。 “这本是张县令的地盘,自然有张县令判处。” 张烈:“......?”你解决不了的就丢给我? 傅骁玉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跟个鬼混似的飘走了。 外头的老百姓鼓着掌称奇,直喊傅骁玉青天大老爷。 张烈:“......” 事儿了了,外头看热闹的也给赶走了。 唐浩走到门口,就让人给拦住了,他憋了一肚子的火还没发出来呢,抬眼望过去,就瞧见张烈的手下丛韬光对他行了个礼,说:“唐大人,我家大人有请。” 唐浩冷哼一声,一旁的幕帘想拦住他,唐浩摆了摆手,说:“前面带路。” 这日子过得可真是够离奇的。 黄鼠狼没给鸡拜年,鸡倒是跑来邀请黄鼠狼赴宴了。 县衙看着不咋有钱,县府就更别说了。 二进二出的院子,进门走了不远就是凉亭。这大冬天的,张烈穿着一件厚实的披肩,坐在那儿饮酒,看着倒是一点也不像那能把人的牙都薅下来的冷情性子。 唐浩较为壮硕,肚子也大,掀开衣摆坐在张烈对面,问:“张大人有何要事要与本官交谈?” 张烈笑嘻嘻的,竟是对今天唐浩大摇大摆占领自己县府话事人位置一点气都没有。闻言笑了下,给对方倒了一杯酒,说道:“要过年了,下官自是应当给唐大人拜礼才是。” 唐浩冷哼一声,瞧见对方先喝干净杯子里的酒,这才入口。 这酒带着一股奇妙的香气。 唐浩看了眼杯底,只见那留存的酒竟是桃红色。 “这酒乃是我娘娘家的特色,名叫酒沁骨,将那活人的四肢截断,丢进酒中,让那血沁到人骨子里。酒里血的颜色,更有血的味道,上战场的人,都拿它壮胆儿呢。” 唐浩面色铁青,刚刚还觉得入口柔滑的酒,此刻竟真有淡淡的血腥味从喉头蔓延上来,弄得他有些作呕。 “张烈!你......” “唐大人,瞧你这脸色,下官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张烈摆摆手,把酒壶打开,指着壶中飘着的梅花花瓣说,“这只是寻常梅花酒,下官的娘早与娘家那边断了关系,只偶然得知有这般妙的酒,想与大人说道说道。” 唐浩气急败坏,指着张烈鼻子破口大骂:“黄口小儿,不知轻重,你可知上一任县令何故丧命?” 张烈瞪大眼,说:“下官可不知。下官只知那玉书院的尉迟院长溺水身亡是唐大人亲自派人将尸首送去玉书院。唐大人可不愧是‘百姓父母官’,如此为百姓着想,知道那尉迟夫人身怀六甲,自己丈夫去世无心书院,正巧临上了无痕造访,带领官兵将那书院‘保护’得鸟雀都飞不出去。” 唐浩气极反笑,勾着唇说:“张大人聪明,我听闻可是那状元之才。既是如此,便更要做些聪明人该做的事儿,别跟那尉迟院长一般,忘记自己水性不好,非要一个劲儿往水里钻。” 说完,唐浩挥开袖子离去,走到院门时,听到张烈说道。 “说起那酒沁骨,下官还真多了个不长牙‘酒材’,要是做好了,下次再邀请唐大人上门来品品那滋味。” 唐浩愤恨地瞪着张烈,拂袖而去。 丛韬光从墙上下来,手里攥着的匕首别进了裤腰带里。 他还真怕这唐浩气急败坏,就在这儿把自己大人给杀了,蹲在那墙上看情况,蹲得他脚都麻了。 “大人,这般激怒他,会危机您的安全。” 张烈摆手,把梅花酒一饮而尽,说:“叫无虞过来。” 不一会儿,梳着一个丸子头的无虞就冒了出来,乖乖坐到张烈边上,说:“干爹。” 张烈摸摸无虞的脑袋瓜,说:“干爹有一事麻烦你。” 无虞眨巴眨巴那大眼睛,笑嘻嘻地答应。 傍晚,县府后门一处狗洞钻出来一个小童。 那小童出来四下看看,随后脱了衣服,换上一件深色短打,听着那天干物燥的打更声,快步朝城外走去,赶着最早一个城门开,直奔慈山。 玉书院的管家打开门,就瞧见一小童对着他笑,行了个礼说:“张烈之子张无虞,求见祭酒大人。”
第50章 天寒地冻,文乐耳朵都有些疼,一大早照那铜镜,才瞧见自己右耳朵上红肿得很,还有些瘙痒,估摸着是这几日与周崇连夜准备年礼,生了冻疮。 严舟吆喝着尚衣局的裁缝给周崇量体裁衣,周崇还困顿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今日除夕,国子监也要放假,夫子早就回家陪妻子孩子去了,都没多少人还想着给皇子皇女们上课。 周崇自然是能逃则逃,太子一告假,他也就跟在后头告假,连着在自己院子里昏天黑地地睡了好几日。 裁缝还带着俩丫头,帮着拿卷尺。 那丫头模样倒是好看,一个劲儿地往周崇那儿瞧。 皇子都是天之骄子,少有不开荤的。尤其是太子,除了太子妃没定下来,三个侧室十多个妾还有院子里数不尽的美姬。 周崇完全相反,院子里连丫头都见不着几个。宫闱秘史,由不得丫头们嚼舌根,却也对那俊美受宠的九皇子芳心暗许。 正量着腰呢,那丫头柔顺地跪了下去。 周崇站了会儿便清醒不少,一低头就能瞧见那丫头漂亮的脸蛋,还有那如雌兽一般臣服的眼神。 严舟直接一脚踹开那丫头,大骂:“哪儿来的没规矩的丫头,竟是这般不知礼,皇子前头可有你一奴才跪的地儿。” 能在皇子面前跪着的只能是近臣家职,奴才都得侧着跪拜。 裁缝在外头选布料,那丫头见周崇不说话,也不知道哪儿横生出的胆子,侧跪了磕了头说:“奴才该死。刚只是为九皇子殿下量腰,不想污了皇子的眼睛,求皇子赎罪。” 严舟只觉得一股邪火从直袭脑门,阴沉着一张脸,不执一言。 周崇捡起那量尺,说:“不碍事儿,下回记着就行,你出去吧。” 丫头松了口气,也没想到九皇子这般好说话,便賟着脸往前跪行几步说道:“殿下,还没量完呢。” 周崇眉头一皱,看向那丫头,说:“耳朵不用的话,本宫叫人替你割了可好?” 丫头吓得连忙跪下,往外退去,差点被那门槛绊了脚。 严舟的脸色这才好了些,接过周崇手里的量尺,跪在周崇腿边,替他量了腰围。 周崇倏地伸出手来,捏着严舟的下巴,迫着他抬头看自己。 “船儿,你生得真漂亮。” 严舟冷不丁被这么一说,憋出来的火都上了脸,惹得他脸上绯红一片,磕磕巴巴地告了罪后收了量尺往外头走去。 比起那些柔嫩的宫女,阴柔的小太监,严舟可真算不得好看,比起那吃人肉的傅骁玉还面冷三分。 周崇看着严舟离开,指尖还留有对方下巴上胡茬的触感,心想今后可得将严舟藏得狠点,这院子里一来一往都是人精,可不能让别人发现他的船儿还生着根。 那可是欺君大罪。 周崇换了衣服出来,就瞧见文乐坐在位置上挠耳朵,他上前一看,那耳朵红得快滴出血来,竟有些发肿的迹象。 周崇拍了把他的手,说:“好家伙,大家一同准备年礼,你这将军之子的身体竟比我还要金贵。” 文乐忍着痒不去挠,等了他一眼,说:“准备妥当,一会儿可要祭祀了,今年祭酒大人不在,由岳老夫子负责,你可别犯什么错,让他逮到可就是半层皮掉的事儿。” “知道,你安心归家休息去吧。” 文乐摆摆手,收拾了自己的行李。 回了将军府,文乐先给老夫人见了礼,这才回自己院子里歇着。 他的屋子里放着兵器架、兵书,乱糟糟的,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无。 文乐躺在床上,今儿个就是除夕,他这还是头一年过年都觉着毫无意思。往常一大早去老夫人那儿磕头,讨紫琳的好,拿一叠糕点出去找煜儿和张烈玩。 如今,张烈去了荔城,九死一生。 孙煜儿与尉迟夫人也前往荔城,要办那劳什子读书会。 周崇在宫里安生当他的九皇子。 傅骁玉也不在。 文乐翻了个身,骂了句脏话,那傅骁玉之前还说得好好呢,说过年带自己看烟花。他们傅家养着一堆烟花大师,逢年过节放出来的烟花是顶顶好看的。 结果明日就大年初一了,今天那烟花还不见影儿呢。 文乐骂骂咧咧的,陷入沉睡。 守岁的丫头小子们在外头踩那芝麻杆,还有几个伴着出去游玩了,院子里一会儿吵闹一会儿安静的。 文乐半梦半醒,挣扎着起身,发现外头天都黑了。 思竹领着一个丫头进屋,文乐定睛一看,发现是那盛夏。 盛夏穿着鹅黄色的对襟短袍,扎了两个小辫儿,稚气又可爱。她对着文乐笑笑,拿来一小盒子递给文乐,说:“少将军除夕快乐,这是主子吩咐奴才给您的。” 文乐接过,打开盒子一瞧,里头啥也没有,就独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个地址,文乐跟老夫人打了声招呼,使着轻功就往那处飞去。 是座高楼,底下人声鼎沸,看花灯的,听说书的,比比皆是。 金林是南朝国都,一年一回的除夕更是比往年热闹几分。 文乐攀上最顶,坐在青瓦上头,把那纸条揣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冬日寒冷,竟下起了小雪。 文乐把兜帽戴上,数着人家伞上的小黄花,出了神差点让那声巨响吓得摔到楼底下。
如同花朵一般的烟花在天生绽放,黑夜像是一块布,被那烟花点缀着。 文乐看得出了神,高楼顶上,面向那烟花,竟是觉得触手可及。 文乐最小的时候,也让自己哥哥文钺带着看过烟花。 那会儿还不懂事,闹着要那烟花,把他哥哥气笑了,说这我上哪儿给你去。 烟花,可远观却不可亵玩。 文乐这会儿躺在高楼房顶,枕着舒服的兜帽。 雪花一朵一朵落在他身上,烟花一颗一颗绽放在天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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