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皇帝联合袁执京等老臣的力量,好不容易才将他父亲打倒,既是如此更不会轻易让他父亲回来。各方往忠勤侯府递拜帖肯定早就传到了皇帝耳里,不得不让皇帝忌惮。只是皇帝大可以给他安排一个虚职,这个手谕写下来,倒叫他看不透了。 苏允跟着内侍的脚步,完全没了刚才入宫的心情,走过一处水榭也没有心思欣赏,只想着早点回去给父亲写一封信,将今日面圣之事一五一十写在信里。 心里是这么想着,脚步不由得也快了起来。水榭处女子打闹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苏允的脚步一顿,紧张地往声音处看去。 走在前面的内侍见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只得走回来问他,可见他视线所看之处,便笑着告诉他:“这是各宫的娘娘正在赏鱼呢,我们往这边走就不会撞见。”
第92章 偶遇 因隔着有些距离,只能看到几抹五颜六色的身影,这内侍的意思苏允一下就明白,毕竟他只是个外臣,若是与后宫妃嫔撞见怕是会引来非议。 想着孟长瑾可能也在对面,心里虽有些遗憾,可宫中规矩森严,他只好收回目光,跟着内侍走了。 刚绕过那处水榭,身后的嬉笑声也渐渐远了,经过这件事,苏允也只低头跟在内侍身后,对身边走过的人和路过的风景浑不在意。 快步走在前边的内侍脚步忽然停下,苏允也只好跟着停下,虽不知是什么事,但也只顾低头看着自己的袍角。 那内侍恭敬地侧着身子道了一声:“孟宝林安好。” 苏允身子一僵,心跳快到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就听得对面传来一句:“公公可是从栖梧殿过来?” 这声音太过熟悉,苏允眼眶一热,猛地抬起头来。 “奴才正是从栖梧殿过来,”内侍听着对面的贵人主动问话,心中窃喜,恨不得多说几句,“老远瞧见几位娘娘在池边赏鱼,奴才不敢打扰,便带着这位大人绕了过来,孟宝林现在过去正是时候呢!” 孟长瑾这才注意到内侍身后的人,这一看,正好对上了苏允的目光,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 内侍看了看天色,觉得时辰不早了,便开口道:“奴才还要送这位大人处宫,您……” “苏允表哥,”孟长瑾打断了内侍的话,浅浅一笑,“别来无恙。” 一旁的安达和香芹也有些惊讶,以前碧溪提过几次这个名字,但每次都只是稍稍点了一下,也没太在意。如今人就在眼前,端得玉树临风,风雅如玉,倒不禁让他们侧目。只是这苏允看向孟长瑾的目光太过炙热,安达和香芹相视一眼,便拉着同样有些惊讶的内侍退后了几步。 苏允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紧张过,明明前几日在宫外见过,只是那时自己带着几分醉意,酒意上头自然是什么都不再怕的。可即便今日入宫自己想了无数遍会在宫中与她相见,心里也很清楚只是想想罢了。眼下,心中的人就在眼前,他想了那么久的对白,到头来只是一句:“别来无恙,阿瑾。” 孟长瑾已经有许久没有听到别人唤她“阿瑾”了,想着即便是与父母相见,他们也只会唤自己一声“孟宝林”。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她眼底泛着暖意,嘴角的笑意也愈加明媚。 苏允看见眼前人的笑意,心中一颤,想也未想便脱口道:“你过得可好?” 其实他是想问她,那日傍晚为何会出现在孟府,是刻意在等他吗?他还想问,她答应收下他的白玉簪,是不是心里也有他。 可眼角瞟到几步外站着的几个人,他只好将这话生生咽下。 孟长瑾以前只觉得同兰姨娘在外面园子的那几年过得不好,可是在宫里短短几个月,却觉得还不如当年跟兰姨娘在外面园子自在。园子里虽然条件不好,兰姨娘又常常自怨自哀,还经常受到嬷嬷婆子们的冷眼,可至少还能偷偷溜去长街玩耍。可这宫里入眼皆是高高的宫墙,四四方方的天地,倒显得比以前的园子更狭窄了。 她觉得过的最自在的日子就是被接回了孟府,那里有疼爱她的长姐,有关心他的二哥,虽然时间不长,可却是她在宫里能支撑的最美好的回忆。 心里百转千回,可话从口出却是:“我过的很好。” 苏允将她面上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心中酸涩不已,出生以来除了父亲被贬,这是他第二次生出一种无力感。这时,孟长瑾又道:“可是进宫向陛下谢恩?” “嗯,”苏允点着头,又显得有些着急,补充了一句,“陛下给了我翰林院编修一职,日后我便在京中任职,也能经常出入皇宫。”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他是想说,这样他便能时时遇见她,像今日一样与她停下来说说话。 孟长瑾不知道他没有说出来的那句话,只道:“那我二哥知道了指不定有多开心,你离京的这几年,他常常挂念你,有事没事便在我耳边念叨。这下好了,你留在京中,他铁定时常跑去缠着你。”想了想,又说了一句,“你见着他只消告诉他我安好便是,长姐那边的事情已经有了进展,让他告诉父亲母亲,好让他们安心。” 苏允很是耐心地听着她的叮嘱,还不停地点着头,把她的话记在心里。 安达见远处有宫人正往这边走来,便走上前提醒道:“宝林,时辰不早了,那边我们也该过去了。” 他话中有话,苏允怎么能听不懂,虽有些不舍,可觉得来日方长,往后退了两步,双掌交叠:“臣不打扰……孟宝林了,臣告退。” 苏允说完就随着小内侍走了,孟长瑾也不做停留,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宫墙的转角处走出两个人,正是臻昭仪和她的贴身宫人,她看着苏允走远的身影,问身边的宫人:“这人不是方才在垂拱殿前碰着的那个……苏……” 她一下没想起来名字,宫人彩霓小声地补充:“忠勤侯府长子,苏允。” “对,苏允。”臻昭仪又转过头,盯着走向另一个方向的孟长瑾,彩霓这下不等她问,抢着答道,“那是孟宝林。” 臻昭仪瞥了彩霓一眼,似乎是在责怪她多嘴,彩霓立马垂下头,可耐不住心里堆满的疑惑,又凑上前问道:“苏大人不是才回京,怎么看起来和孟宝林却很是相熟?” 彩霓见自己主子也露出思索的神情,于是放大了胆子接着道:“昭仪您有没有觉得,这苏大人看孟宝林的眼神很奇怪?像是……” “像是什么?”臻昭仪心里也有些好奇,即便彩霓不说,她也看出那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奴婢不知,隔得远也没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奴婢觉着孟宝林和苏大人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彩霓说着两眼都放起了光,越说越兴奋,双手都在空中比划了起来,“指不定他们背地里是那种关系。” “浑说。”臻昭仪斥责了一声,可脸上却看不出半分怒意,“孟宝林好歹也是陛下亲封的宝林,何至于如此。”
彩霓见了也不怕,瞟了眼周围没人,压低了声音道,“奴婢听说,昭仪您入宫之前这孟宝林可是得宠的很,也不知怎么的就失了宠。孟宝林因此心生怨怼,又终日见不着陛下,难免不会做些出格之事。” 彩霓见自己主子有些动摇,便试探道:“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也证明不了什么,说出去也没人会信,不如奴婢暗地里查一查?” 臻昭仪听着眉头一锁,满不在乎地哼道:“这事与我们有何干系,何必趟这趟浑水。”一面说着,一面扶了扶发髻,转过身,“一个失了宠的妃嫔日日盼不到陛下,难免觉得孤寂,这种事历朝历代都有,有何稀奇,你也不要在背后乱嚼舌根,免得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彩霓迈着小步子跟在臻昭仪身后,忙不迭地点着头,臻昭仪见说得差不多了,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和彩霓商量着明日给陛下准备什么糕点才好。
第93章 枯井 戴秋苓将面包碎屑洒入湖里,一群鱼儿欢脱地聚集在食物周围,圆鼓鼓地嘴巴一张一合,看得罗宝林咯咯地笑了起来。贺月岚抓过面包碎屑,胡乱撒了两把,一下子就没有那个耐心,净了手就坐在圆桌旁磕起了瓜子。刘宝林一如往常安静地靠在池边的栏杆上,看着池水愣愣地出神。 孟长瑾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幅这样的画面,几个娇俏丽人,或立或坐,或喜或蹙,再有这一汪清浅的池水相映衬,倒是胜过了夏日百花齐放之景。 刘宝林最先看见了孟长瑾,搡了搡贺月岚的肩,贺月岚冷哼了一声,可到底是没有出言讥讽。 这次本就是贺月岚组的局,不过是罗宝林在后面给她出的主意,要她把一同入宫的姐妹召集到一处大家说说话。本来她很是不情不愿,可罗宝林一提到臻昭仪如今是怎么怎么受宠的,她们再补齐心协力往回日子是怎么难过的,总之动之以礼,晓之以情,到底是说服了贺月岚。 罗宝林视线在亭内几人身上流转,除了叶容卿,一同入宫的新人算是到齐了。今日贺月岚今日也是好脾气,除了冷言讥讽了几句叶容卿,脸上神情虽没好到哪里去,不过没有往常剑拔弩张的气氛就已经让孟长瑾谢天谢地了。 大家在一起就闲扯了几句便散了,不知是相互之间还有些不太信任,今日难得的相聚是因为臻昭仪得宠而促成的,可却没有提起过一句这个名字。 之后的几日,后宫众人不论是去太后那里请安,还是各宫之间的走动,表面上倒是祥和一片。原本常对孟长瑾冷言冷语的贺月岚,也难得地进出玥覃苑。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不过也有例外,敬妃、阮修容与孟长瑾之间还是一如往常地水火不容。 孟长瑾对此倒是浑不在意,有人上门就尽尽地主之谊,没人上门也就乐得自在,有时也觉得余下的日子这么过也是极好的。 宫里这一段时间没有什么稀奇的事情发生,好嚼舌根和听是非的宫人内侍们嘴和手都痒得很,没有了八卦,做事情也无精打采的。终于,平静了几天的皇宫,始终还是躲不开是非,闲了许久的宫人内侍一听见有大事发生,个个恨不得成了顺风耳、千里嘴,不出一个时辰整个皇宫上下都传了个遍。 这件引起皇宫里人人躁动的大事最开始是有人在一口废弃已久的井里发现了一具宫人的尸体,可没有人知道宫女死的原因,因此传出来的版本也就形形色色、各有不同,而玥覃苑地处偏僻,离流言中心过远,以至于最后孟长瑾他们三人听到的是,永巷的一个宫人不堪每日无休止的鞭打而投井自尽。 这件事传到孟长瑾耳里时,她瞬间想到了碧溪,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的时候,她差点都站不稳了,再看安达和香芹都是脸色苍白,眉头紧锁,就知道他们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有了这个想法后,孟长瑾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带着安达和香芹匆匆往宫人口中的枯井走去。一路上孟长瑾手都紧握成拳,掌心掐出了深深的血印,她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不是碧溪,一定不是碧溪!可越这么想,就越是害怕,脚步也越走越急促。而宫道上走过的宫人和内侍都停下脚步,眼神中均是带着深深的疑惑,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能让一个宝林急成这样,有好事者把手头上事情推给了身边的内侍,也悄悄地跟上前去想探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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