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名字把宋清行的一颗心都吊了起来,他的脸上浮起难得一见的焦虑,很是着急地抓过小内侍:“那宫人叫什么名字?” 小内侍见他突然变了脸,一下感到害怕起来,可挣扎了几下都挣不开,只好认命地回答他的问题:“奴才哪里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是不知为何今日一早就开始传那个宫人的死与孟宝林有关,奴才只知道这么多了。” 宋清行松开手,那个小内侍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就飞也似地撒腿跑开了。 而另一边,孟长瑾一大早就带着香芹和安达往容妃宫里走去,走到半路碰到了皇帝身边的高童,说是容妃和陛下都在文德殿,他是奉命特意来请孟长瑾过去的。 孟长瑾到门口的时候,正巧碰上了从另一边走过来的敬妃,敬妃不免出言讽刺了两句,可孟长瑾已无心理会。二人前后脚走近内殿时,容妃和皇帝正对坐在窗下摆在他们身旁茶水早已冷却,宫人不等吩咐就重新倒了一杯热茶。 待孟长瑾和敬妃坐下,容妃就开始开口了:“孟宝林倒是来的快,想着玥覃苑有些远还以为要等上一等。” 这么早就派人传她过来肯定不是为了坐在这里喝喝茶,不过孟长瑾昨日同安达、香芹商量了许久,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因此回答得不慌不忙:“娘娘和陛下即便没有传嫔妾,嫔妾也正准备去找娘娘。” 高童也跟着道:“奴才是在半路上遇着孟宝林的。” 敬妃一笑:“孟宝林这么早去找容妃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我看孟宝林脸色不太好,可是昨日被吓着了?” 孟长瑾并不理会她,只对着容妃道:“嫔妾思来想去,有件事情不得不与娘娘您说。”垂着眼睛微微往皇帝那一方侧去,“正巧陛下也在,嫔妾就不用说两遍了。” 李洵时虽刻意不去看孟长瑾,可她一开口,就是让他那么熟悉的声音,即便隔了几个月,依旧能动摇他的心神。 “既如此,你先说你的来意。”李洵时端过茶盏,轻吹了口茶沫。 他声音一如往常的清冷,可孟长瑾听了却觉得心底一颤,不过她立马整理了自己的思绪,徐徐道:“昨日死的采苓原是服侍庆才人的,而嫔妾也与她私下有过几次接触。” “哦?”容妃虽是对着孟长瑾说话,可视线却是落在李洵时身上,“那为何昨日你不说出来。” 孟长瑾站起身,走到殿中跪下道:“昨日嫔妾确实是被吓坏了,回到玥覃苑才反应过来。” 敬妃早就嘴痒得很了,只是碍于皇帝在不敢随意开口,现在听到孟长瑾这句话便是再也忍不住了:“你之前当着本宫的面还说与采苓不认识,人前装着不相识的模样,人后又偷偷摸摸接触,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还要掩人耳目私下接触,难不成你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孟长瑾反问道:“敬妃娘娘是真的不知吗?” 李洵时听得二人你来我往眉头深锁,容妃瞥了一眼,再对着孟长瑾道:“有什么话你便直说,本宫和陛下在这儿自然不会冤枉了你。” “是。”孟长瑾转过头,目光越过容妃,落在李洵时身上,“嫔妾之前是与采苓没什么接触,可有一日采苓悄悄找着嫔妾,说她知道阮修容坠楼那一事是有蹊跷,她还对着嫔妾发誓说庆才人是被冤枉的。” 李洵时握着被子的手不由得握紧,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孟长瑾,就知道他日日担心防备的,还是来了。 敬妃仿佛知道她会这么说,倒是一点也不惊讶,反而缓缓道:“还有这事,我倒想好好听一听了。” 容妃似对孟长瑾所说很是不感兴趣,淡淡道:“庆才人之事已经过去许久,便是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可眼下采苓之死已有了一些眉目,恰好与孟宝林有些牵连,孟宝林还是先解释解释。” 宫人捧着盘子走到孟长瑾面前,弓下身子将盘子放低一些,让她正好能看清。那盘子里呈的正是昨日康进从采苓手中找到的香囊,孟长瑾不知这时候将这香囊摆出来是何用意,只道:“这香囊嫔妾昨日已经见过,不知娘娘现在又拿出来是为何?” “孟宝林瞧着不觉得眼熟?”见孟长瑾不明所以的表情不似作假,容妃也不急着命人将盘子收下,眼睛在屋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到香芹和安达身上,“你们也来瞧瞧,这香囊可曾见过?” 香芹和安达行了个礼就走到孟长瑾身侧,安达昨日就仔细看过这香囊,今日再见也不觉得稀奇。而香芹昨日也是惊魂未定,就并没有怎么仔细地瞧那香囊,如今再看眼前的香囊却有种熟悉感。 她的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李洵时的眼睛,他双目如刃落在香芹身上:“香芹,你可认得这物?” 明明是两人都上前识物,可皇帝偏偏只问了香芹,敬妃看热闹般瞧着香芹,见她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说一句完整的话,心中一得意就靠在椅背上轻笑了声。 香芹的反应也着实让人费解,不光是孟长瑾,连安达都不知道香芹这要说不说的样子是怎么。 容妃也并没有想能从她口里套出什么话来,轻轻地击了两掌,身旁的宫人得了令就高声对外殿传道:“带人上来。”
第96章 证物 宋清行走到半路上就听人说,一早就看见孟宝林带着身边的宫人出去了,后来打听才知道是被皇帝身边的高童给带走的,现在大概是在文德殿。 昔日知道真相的采苓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暴毙,而宫里又恰好传出这事与孟长瑾有关,所有人都会疑惑她们之间的关系,看来为了自保,孟长瑾必定等不到他回来就要提前把她们掌握的证据拿出来了。 虽然他手上有了杜太医这个人证,但这话不能从他口里说出来,他作为一个外臣,若被知道了私下为妃嫔办事,那么皇帝是断然不会留他的。宋清行想要把消息传递给安达,可安达也跟着孟长瑾在文德殿里,那里现在肯定被围得密不透风。 正在宋清行左右为难的时候,他远远地瞧见几个内侍押着一个宫人正匆匆而来,他定睛一看,中间那个宫人正是碧溪,顿时心下有了计较。 碧溪是被几个内侍押着进来的,她一进来就看到正跪在殿中的孟长瑾,忽然眼底一酸,七夕晒书那次,她和孟长瑾也是这样跪在这里,往事历历在目,只是她不知道如今自己还能以什么身份来护着眼前这人。 一旁的宫人还是捧着香囊递至碧溪眼前,容妃还没有开始问话,碧溪的脸色就登时大变。事情发生在永巷附近,碧溪再不关心,也有所耳闻,今日急忙忙被传来也是为了枯井死人一事,而眼面前这染了血的香囊正是她平日所佩戴的。 容妃见她这表情也大致了然,只对着李洵时道:“看来,这香囊的主人已经找到了。” 李洵时坐在正上首,碧溪的神情如何能逃得过他,此时容妃的提醒在他耳里无非是多此一举。而容妃伴君日久,知道皇帝对别人在他面前自作聪明很是不屑,立时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可说出的话已经覆水难收,即便她如何懊悔,只能追悔莫及。 正想着,香芹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紧贴地面,颤颤巍巍道:“求陛下和娘娘明察,这个香囊是奴婢亲手缝制送给碧溪的,只是……” “只是什么?”敬妃开口打断香芹的话,神色飞扬地看向皇上,“陛下,看来一切都明了了,我宫里那个采苓的死,玥覃苑的人恐怕都脱不了干系!” 这才是敬妃的目的,她根本不屑什么碧溪还是香芹,她所有的布局只是为了让孟长瑾无翻身之日,如此才能解她当日之恨。 香芹紧张到发抖,只不停地说自己是清白的,而孟长瑾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她这样说的话毫无信服力。 “陛下,容妃娘娘,敬妃娘娘。”一直安静在一旁的碧溪突然开口,孟长瑾想到以前,事情还没有论断,一旦牵涉到自己,碧溪也会立马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冲碧溪摇了摇头。 碧溪对上孟长瑾的视线忽然感到心安,对她浅浅一笑,似乎告诉她不要担心:“这个香囊确实是奴婢的,奴婢与采苓只是在几月前见过,自那以后奴婢再也没有见过采苓。” “嘴长在你脸上,自然是随便你怎么说。”敬妃在一旁讥讽道。 容妃也不知道自己方才为何会有那副咄咄逼人的一面,回过神来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现在心思早已不在这个事件上了,她不关心到底谁是凶手,她在乎的只是自己在皇帝心中那信任的份量是不是会有所动摇。 王裕一直候在一旁,得到皇帝的示意后,拍掌道:“将人带上来。” 五个面生的宫人和内侍被押了进来,他们哪见过这个场面,一进来就双腿发软跪在地上叩头不止,王裕还没开始问话,他们就把自己几天前见到碧溪和采苓在永巷见过面的事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其中还有一人说见到她们起过争执,碧溪回来的时候眼睛红通通的,像哭过一般。 已是深秋,殿内还没有烧地龙,地砖凉到刺骨,孟长瑾打了个寒颤,不知道是因为这地砖的凉意,还是声声指向碧溪的控诉。 无论碧溪怎么辩解,也抵不过这五人五张嘴,他们一字一句都仿佛亲眼所见,字字坚定无比,碧溪嘴唇一抖,还是放弃了辩解。 可李洵时的思绪却落在方才孟长瑾打了的那个寒颤上,完全没听这几人的争辩,王裕最了解圣心,立即让人把窗户关上。这细小的动作自然也落在了容妃眼里,只是她面上装作不知,仍是一副认真听着各方陈词的模样。 “众口一词,真是让人百口莫辩,嫔妾这里有采苓之前交给我的一些东西,还望陛下过目。”孟长瑾示意香芹把一早就准备好的证物拿出来,高童离得最近,得到王裕眼神的许可便上前接过包裹,托着包裹走到皇帝面前。 皇帝点了下头,王裕才伸手将包裹解开,仔细一看,里面只有几个看起来较为华贵的首饰和几张银票。敬妃已经耐不住,撑着椅子半站起来,要不是琼芳在一旁小声地提醒着她,恐怕她现在已经控制不住冲了上去。 见大家都看了个清楚,孟长瑾才徐徐道来:“这是两月前交与嫔妾的几样东西,这是这些不是她自己的,而是从一个叫萍儿的宫女家里寻来的。” 众人都在认真搜索自己记忆力萍儿这个名字,孟长瑾便开口解开了这个疑惑:“萍儿之前是同采苓一起在潇湘殿里伺候庆才人的,只是庆才人关进冷宫后不久,萍儿就无故死亡。披星楼坠楼一事她们二人都是亲眼目睹,萍儿死后采苓也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自己会变成第二个萍儿,所以一直以来都不敢提与披星楼有关的半个字。” “嫔妾觉得事有蹊跷,因此一直暗中调查,采苓在嫔妾几次三番的说服下终于答应帮我找寻证据。”孟长瑾指了指高童手中捧着的证物,“这个就是采苓托人从萍儿宫外的家里找到的,首饰典当地只剩这么些了,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即便是主子的赏赐,也不至于有这么好的首饰。索性银票还剩余几张,陛下请看银票的票面上盖的是谁的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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