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皇上,恭送宓昭仪!” 院子内外齐刷刷地响起众人送驾的声音,李洵时往院子扫了一圈,倒是没有瞧见袁执京的身影。 孟长瑾上了御撵,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她刚一伸手,李洵时就先一步替她将头上那副头饰取了下来。 “这头饰实在是太重了!”孟长瑾揉着有些发胀的头皮,不满地抱怨。 李洵时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皇后加冕时的头饰可比这个重多了,而且一带就是一天,到时候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孟长瑾一下愣住了,她好不容易将他这突如其来的话消化完,嘴唇一咬,横了心道:“如果能与陛下并肩而立,那我也是受得住的。” 她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他的孟长瑾,不会扭捏地说不愿意当皇后。 在他面前,她永远是最真实的模样,没有半分的虚假。 孟长瑾突然感到手心一阵冰凉,低下头一看,是一把竹扇。 她顺着拿竹扇的手看向他,见他对着她点了点头,这才接过那把扇子。 扇子虽然是合起来的,可孟长瑾一眼就认出了是那日和他去长街时,两人提笔作画的那把扇子。 她仔细一看,扇柄上还吊了个玉佩,玉佩很是眼熟,正面刻着的是一匹栩栩如生的骏马,背面印了两个小字季宣。 图案上的骏马正是他的属相,而季宣则是他的小字,这个玉佩从她第一天见到他时,就瞧见他带在身上,如今串在了这把扇子上,他的用心她怎会不知。 “朕将自己自小带在身边的玉佩做了扇坠,现在这把扇子同它一起交给你,望你好生保存。”李洵时的眼眸熠熠生辉,晃得她睁不开眼。 孟长瑾将扇坠放在掌心里小心地摩挲,她将头靠在他的肩头,轻轻地“嗯”了声。 车轮骨碌碌向前转动,两边轻动的车帘下溢出了浅黄的光线,喧闹声透过缝隙悄悄地跑了进来,搅动了车内的静谧安宁,倒不觉得违和。 透过摆动的车帘,孟长瑾看到街角巷陌在自己眼前面如走马灯般闪过,路上行人三三两两,收摊忙碌的店家正擦拭着额头的汗,孩子们或蹲在一处在地上观察着什么、或追逐打闹,好不热闹。 层层微光打在孟长瑾侧颜上,李洵时偏头看她,那轻扇的睫毛似蒙了一层纱,在眼下投下了一层阴影,那影子似蝴蝶扑扇着翅膀,晃动着她浅笑的颜。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随之静止,李洵时的眼睛贪婪地捕捉她每一秒的变化,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这就是世人所说的,岁月静好吧。
第155章 仲夏 日子似一刻不停流淌的小溪,不知不觉就入了夏,天气也越发炎热了。玥覃苑和慈德殿早早就分派了降暑的冰块,一直等到仲夏,其余宫殿包括皇帝的垂拱殿和文德殿才用上冰块。 天气一热,人也懒散了不少,孟长庆整日懒在宫里很少出门,最多的也是去玥覃苑,但每次去都是挑着宋清行不在的时候,其中的缘由虽未明说,孟长瑾只当她是想通了。 但有一人却不理解,自己每日去玥覃苑请脉的时候就是盼着能见上她一面,可如今她刻意避而不见,他的心仿佛被正午的太阳炙烤着,焦躁不已。 宋清行按耐不住,终于在有一天假装离去,却又中途返回的时候碰上了孟长庆。 两个人在离玥覃苑不远处碰上面,孟长庆有些兴奋,可更多的是害怕。可费尽心机才有的这么个机会,宋清行自然不会放过,他看见孟长庆假装没看见自己转身就要走,三步并作两步赶上了她,还故作不知向她请安。 玲珑见两人之间关系尴尬,只好避开几步,顺便也打量四周,若有人走过也好第一时间提醒。 “宋太医,真是巧得很,可是要去宓昭仪那儿,那我就不耽误您了。”说着孟长庆就要走。 宋清行哪里肯依,可在宫里还是要注意与后妃的距离,只退了两步挡在她面前:“娘娘近日来身子可好?” 孟长庆深怕被人瞧见,只想快点结束谈话:“有劳宋太医费心,已是大安。” 可宋清行仍不罢休,继续追问道:“娘娘为何避臣如猛兽?”见她眼神闪烁,又加重了语气,“还望娘娘如实相告。” 能见到他,与他说话,是孟长庆日思夜想之事。可如今,心上人就在面前,却要刻意硬起心肠,对她来说怎么不是煎熬呢? 可既然下定决心,与其遮遮掩掩让他不安,还不如如实相告。想到这里,孟长庆特意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装作在寒暄的模样,压低了声音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传到陛下耳朵里……人活在世,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 孟长庆顿了顿,看着他细长的眉眼,心中波澜起伏,可面上却波澜不惊:“宋太医,望各自安好。” 该说的也说完了,他应该能明白她的用意,以后也不会再纠缠彼此了罢。 孟长庆深吸了一口气,仍旧端着妃嫔的端庄大方,头也不回的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玲珑赶紧跟上她的脚步,走到宋清行面前时,小声的对着他做了个“宓昭仪”的口型。 宋清行跟着口型在心里默读了一遍,心中大惊,他虽不知与孟长瑾有什么关系,可他打定主意,等玲珑来尚医局抓药的时候,一定要问清楚缘由。 此时的他,只能先将这些疑问全吞进肚子里。 新人们有时还会来玥覃苑坐坐,近日来天气愈发热了,除了何宝林经常还会过来,其余的都窝在自己宫里门都懒得出。 玥覃苑的门窗紧闭,正厅摆了一大缸的冰快,屋子里的温度倒有了些秋日的凉爽。何宝林正盘腿坐在塌子上,一手捧着金丝镶边的小绷,另一手拿着绣针,上下挥舞,手法娴熟。 碧溪和香芹贪凉,也窝在这屋子里,拿着绣样有模有样地一针一针绣着。 “太后体恤,免了众人的每日请安。”何宝林说着话,头也未抬。 孟长瑾坐的久了觉得腰酸背痛,索性站在书案后写字,听得何宝林的话,只一笑:“倒是我之前一句无心的话,还辛苦你常常跑过来。” 两人相处也有一阵子了,何宝林知道孟长瑾是一个很好相处没有什么架子的人,说话自然也随意了不少:“闲着也是闲着,倒是娘娘这里可以偷得些凉爽。” 自从孟长瑾怀了孕,就愈发受不得热,每日供应到玥覃苑的冰块足足够用一整日。而其余宫殿能使用冰块,仅仅也只够上半夜。 纵然是如此,她也知道何宝林自然是说的玩笑话,两人正有说有笑间,安达进来传说是淑昭仪特来探望。 孟长瑾倒觉得稀奇,自从刘宝林升做了昭仪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打过照面,今日过来探望是假,带着某种目的倒让人更相信一些。 淑昭仪进来的时候,额上还挂着细腻的汗珠,两鬓的头发有些湿哒哒地趴在耳侧,这时候虽是日硬西斜,但也是热得发慌。 何宝林和碧溪、香芹放下手中的活向她请安,淑昭仪接过帕子一面轻拭额上的汗珠,一面笑吟吟地让三人起身。 由于两人同位,所以只相互点了下头,算是互相问过安了。 淑昭仪放下帕子,缓缓向孟长瑾走过来,走到桌案旁站定,似是仔细在瞧她写的字。 今日是淑昭仪升了位份之后的第一次见面,虽她好同以前做宝林时一样,待人和善,只是从她方才擦汗到走过来时脸上的神态,孟长瑾都觉得她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淑昭仪也懂字?”孟长瑾接过安达净了的帕子,擦了擦沾上墨迹的手。 淑昭仪脸蛋红扑扑的,乖巧地摇了摇头:“我同叶才人交好,她平素最爱的就是练字,我常在旁边看着,只是没这方面的天赋,连皮毛都没学上半点。” 两人走到窗边的软榻上,相对而坐,香芹也手脚麻利地端上了些夏季的果子,一个个晶莹剔透,上面还挂着水珠,相当惹人喜爱。 淑昭仪捏起一个正要往嘴里送,却见孟长瑾没有动手的打算,便问:“姐姐怎么不吃?” 孟长瑾正要回答,却被正在给二人添茶水的碧溪抢先一步答道:“陛下千叮万嘱不许我家昭仪吃凉的,这些都是备着等陛下过来食用,或者招待客人吃的。” “就你最快,难道你还吃得少了?”孟长瑾啐了她一口。 碧溪缩了缩脖子,端着盘子一眨眼就跑出了里间。 一整颗冰凉甘甜的杨梅在嘴里化开,可淑昭仪却觉得酸苦无比。 孟长瑾和站在一旁的何宝林都瞧见了她的神情,两人对视一眼,孟长瑾便问道:“可是杨梅太酸了?” 淑昭仪忙反应了过来,她掩口将杨梅核吐了出来,这才道:“甜滋滋的,没有半点酸涩。” 后面的话孟长瑾没问出口,只当是她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而露出这种表情。 可淑昭仪却接着道:“只是今日一早听到宫里有些传闻,心中实在是惧怕,刚才突然想起,这才……倒叫姐姐笑话了。”
第156章 托梦 听到她这话,碧溪和香芹也耐不住好奇心,竖起耳朵听淑昭仪说下文。 淑昭仪见他们这模样,反倒问道:“此事一早在宫里闹的沸沸扬扬,都惊动了太后和皇上,你们都不知道?” 包括安达在内的几人面面相觑,对此事表示一无所知。 何宝林“嘶”了一声,众人把视线纷纷投到她身上,她回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今早来的时候倒是瞧见霞倚宫外聚了好些人,我也没仔细看,就觉得里面有些奇装异服的人,难道是与此事有关?” “什么奇装异服,那是特意请来的道士。”淑昭仪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听说敬妃昨儿半夜就失心疯了,宫里的人说是撞了邪,这才请道士来驱邪。” 明明是炎热的夏日,可碧溪却觉得后脖子一阵发凉,她害怕地缩了缩脖子,还紧张地往身后墙壁看去。 “淑昭仪娘娘,此事皇上、太后那边都还没有定论,您这样说万一闹的宫里人心惶惶,叫皇上知道了,怕是不太好吧。”一旁的安达蹙了蹙眉,他不知道淑昭仪特意来此说这番话是有何用意,可太后最忌讳鬼魅一说,淑昭仪近日来常跟在太后身边不可能不知。 想到此,安达看淑昭仪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戒备。 淑昭仪叹了一口气,有些歉疚地看了看孟长瑾和何宝林:“这事也是我欠妥当,只是一大早听到这个传闻,心中委实不安得很哪。” 敬妃难得消停一阵子,现在又跑出来闹这一出,叫人不怀疑她的用意都难。孟长瑾刚想宽慰淑昭仪两句,门外就传王裕带着皇帝的口信过来了。 王裕走了进来,一一见过三人,便对着孟长瑾道:“陛下托奴才传话给娘娘,说是今日有些事情要处理,晚上就不过来了。陛下还特意嘱咐,这天儿太热,娘娘若无事尽量少出门,宫里有什么短缺的,只管派安达来知会奴才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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