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耳朵,红红的。为什么?” 聂徐川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但还是被这几记直球打趴下了。他伸手轻轻揽住时归的肩膀,不想错过这片夜色。 时归轻轻托起他的左手,一切都恰如其分。 “你绷带散了,回去重新包扎一下。” “……” 妈的。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聂徐川压过心中那片擂鼓般的轰鸣,饱胀的情绪破开一个小口,如握不住的氢气球般向天边而去。 ---- 说是包扎真的是包扎,时归虽然是法医,但是基本的医学基础还是非常牢固的。他将小型固定板取出,散落的绷带被他一一清理,缠绕上几圈新的。 聂徐川的手指毫无知觉,只觉得半边身子都不是自己的。时归垂下眸子,客厅明亮的灯光下睫毛如蝴蝶翅膀般颤动,覆盖住那抹清冷透亮的灰色。 他该剪头发了。 是他该剪头发了,还是我想看清他的眼睛。 聂徐川有点后悔,他该在那一秒吻上他。 可是又多出一分庆幸,没被发现那点微妙的心思,留下了一些转圜的余地。 “包好啦。”时归系上最后一个结,利落地剪短多余的绷带,跟时归的手法相比,聂徐川自己胡乱弄的堪比楼下王大爷家的狗。 聂徐川有些晕晕乎乎地应了一声,目送时归的背影往房间里去,面前的人却忽然转过身来。 “忘了,应该先洗澡再包扎的。” “没事儿我……” “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 “我确实有点不方便。” 同样的剧情再次上演,聂徐川的话都快学会转弯了。 时归帮他脱掉衬衫和外裤,顺手丢进了洗衣机,聂徐川单穿了条内裤坐在浴室的小板凳上。 虽然天气回暖了,一般紧张一半冷地咬牙挺紧了肌肉。他回想起刚刚在手机上刷到的追人秘籍,要善于展示自己身材。 聂徐川收回了去够浴巾的手,宽阔的背肌紧实的腹肌都展露无余,如雕塑一般焊在浴缸旁的小凳子上。 时归一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坦荡如斯,不羞不避。 反而上下扫视了几眼,终于在他目光朝下要看到某个关键部位的时候,聂徐川顶不住这种3D建模一般的扫描率先败下阵来。 “没事儿,你身材挺好的。”时归看着他慌忙拿起浴巾裹住自己,想起欧阳之前的玩笑话,补充上一句。 “你无需自卑。” “……” 聂徐川心想,话是这么说我的确不自卑哈,但怎么总感觉怪怪的,于是嘴硬道:“我就是有点儿冷。” 时归点头表示我懂。 聂徐川扶额无语,干脆不再解释,让时归顺顺当当地帮他冲了澡,擦了擦背。 其他的事情聂徐川还没不要脸到那种地步,三两下收拾完了出了浴室,思考着手机里那份追人秘籍。 除了身材,还要善于展示自己的财力。 聂徐川暗下决心,明天一定要带时归吃点儿好的。
第30章 梦境 聂徐川做了一个梦。 沾着露珠的接天碧绿草地延伸尽头垂落无数小小微光, 萤火虫一般闪烁。洁白玫瑰缠绕而成的花门穿越而过一群白鸽,几片绒羽遮挡了他的视线。 踩着洒满花瓣的地毯穿过花门,幽蓝的聚光灯打在巨大的仪式台上,时归站在那灯光下穿着一袭白色西装。 他皮肤白, 很适合浅色。裁剪精良的礼服显得整个人挺拔而精神。时归远远地笑着, 灰色的眼眸像浸在湖水里的玻璃珠, 折射出清浅的光芒。 聂徐川抬脚向前, 一旁巨大的海报上是连绵的wedding字样。 谁的婚礼?时归的吗? 聂徐川往下一瞥, 巨大的花体字下方时归笑意缱绻地搂着一个穿白纱的姑娘,是他从未见过的神采。 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他满腹的委屈化作往前奔跑的力量, 他要找时归问个清楚。 你讨厌我吗? 或者说,你究竟喜不喜欢我? 四周风很大, 大片花香熏着他的头脑,脚步几乎迈不开。明明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脚仍旧被磨得生疼。 他终于赶到时归身边, 时归正用海报上同样的眼神望着他, 把他的话堵在喉咙里。 “时归,你!” 司仪从暗处走上台,宣布新郎新娘到场。 聂徐川低头一看, 自己正穿着抹胸婚纱还有高跟鞋, 被时归搂在怀里。 ??? “呼!” 聂徐川一个猛子坐起来, 脑子里还是自己小鸟依时的样子, 三两下套上了衣服去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 伸手截断冰凉的水柱, 飞溅的冷水从镜子上滑落,聂徐川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聂徐川没谈过恋爱,见过组织上介绍的相亲对象但最后也没成。这么多年来, 也没遇见过能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对象。 爱情于他而言,是猜不透颜色的晚霞,是刻舟求剑的海水,是虚无缥缈的云烟。 “你还要用洗手池吗?” 聂徐川一回头,时归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站在他身后,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头顶的呆毛立起来两撮,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但所有的感情就在这一刻具像化。 喜欢。 他已然喜欢上这只懵懂又聪慧的小幽灵。 ---- 聂徐川大清早就让人给他送来了俩大行李箱,特意打扮了一番,他知道时归是识货的,一定会夸他。 他们要去南川市地标性建筑江心塔,108层有个旋转餐厅,法国菜。平时排队预约都到半年以后了,聂徐川花了四倍价格搞到了今天临窗的晚餐预约,南川夜景一览无余。 他心里盘算着,先带时归坐游轮观赏江景,然后到达江心塔观光,最后再去旋转餐厅用餐。这样既展现了自己雄厚的财力,华丽的外表,还有细腻的内在,时归好感度这不刷刷往上涨? 聂徐川推开卫生间的门,时归果然应声走过来,瞄了一眼又径直走进房间,临了才问了一句,“你喷香水了?” “你不喜欢?” “没有,挺好闻的。” 咣当一声,卧室门关了。 ??? 怎么回事? 聂徐川低头审视自己,棕色长款薄呢大衣,黑色高领内搭配休闲西裤,抓了头发刮了胡子甚至喷了香水。 怎么回事啊!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啪嗒一声房门打开,时归穿了一件与他款式相近的大衣出来,“我刚刚在网上查了一下,去旋转餐厅好像有着装要求,我跟着你穿可以吗?” 时归简单套了件黑色大衣在白色羊绒打底衫外边儿,乌黑的头发软软垂落在耳侧,他眨着眼睛问聂徐川话,聂徐川却像整个人被定住了——他主动和我穿情侣装耶! “可以出发了吗?”时归看他一动不动,碰了碰他的左手,觉得触感有些不对,低头瞥过去发现固定板被拆下来了。 “你怎么不遵医嘱呢?”聂徐川的左手被轻轻托住,时归皱着眉头发问:“医生不是说了要四周才能拆吗?” 聂徐川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对阿瓦的恨更深,你他妈打哪里不好给我把手掰折了,法餐我他妈用单手使筷子吃吗? 聂徐川不敢反抗,老老实实让小时法医给他把手重新裹成了粽子。 “我明白你欣赏自己的外表,但是首先功能性痊愈后才能考虑美观性。”时归坐在沙发上教训道,聂徐川哑然。 “我没有欣赏……” “你今天在卫生间的镜子面前待了一个小时四十八分钟,就为了确认你的额前刘海是否为精确的三七分。”时归冷静陈述事实,伤害性极强,“但是聂队,您平时的发型更加接近于我们俗称的寸头,是几乎没有额前刘海这一组成部分的。” “……” 聂徐川尴尬而又不动声色地抹掉三七分界限,“出门了,走。” “你今天不太方便用刀叉,或者我们改天再去?”时归试探着发问,“之前都是你带我去吃饭,我也可以给你推荐一家。” 关心我。 聂徐川心中暗喜,四倍价格换到的旋转餐厅没了也值了。 ---- 他们最终来到一家附近的老年社区食堂。 食堂刚开门,大师傅们陆陆续续把盛满菜肴的大盆卡进保温设备里,雾气蒙蒙蒸腾上盖子,看不清里面的菜色。 “你又来啦?”盛菜的阿姨看到时归,熟捻地打招呼,“今天吃什么?” 时归明明没什么表情,很容易被误会是冷着一张脸,但可就是莫名讨了很多人的喜欢。聂徐川看着他挨个观察,不一会就选好了菜。 食堂里大多数是附近的老年人,还承包了养老院的餐食供给。 他俩找了个窗边的位置,时归挑选了几样清淡营养的菜,还照常去领了两份例汤。 “你经常来这里吃?”聂徐川看着他熟练的样子不禁发问。 时归点点头,“很好吃,也很实惠。” 他环顾四周,爷爷奶奶们也结伴来到食堂用餐,阿姨们热情细心地询问,细细密密的说话声传来,有一种莫名的温馨和安心。 “我很喜欢这里,让我感觉到很舒服。” 窗外阳光很好,软软铺开一层淡金色的晕,时归低头坐在对面吃饭,头发丝闪着微光,皮肤白皙而嘴唇红润,散发出一种柔和坚定的魅力。 聂徐川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窗外,右手撑在唇边掩饰那压制不住的笑意。 “等我手好了,我们可以一起来这里做义工。” “义工?”时归有些惊讶,顺着聂徐川的视线看过去,一个穿着红色志愿者马甲的男人正往食堂搬着几个大箱子,“我之前来好像没看到。” “哦,那可能是最近才开始的吧。”聂徐川没有在意,这种穿红马甲的志愿者在南川一抓一大把,有时候体制内的员工也会被安排来做一些志愿工作。 他之前刚入警时,还被发配到十字路口劝导文明礼貌过马路,穿个小红褂被他的交警同学好一顿揶揄。 时归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人的动作。 “怎么了?”聂徐川有些不解。 “没有。”时归转过头来,“那个人,好熟悉。总感觉在哪儿见过。” 闻言,聂徐川又多看了几眼。 搬箱子那人约莫四十来岁,身材中等,头发打理得很整齐。不太合身的红色马甲里面是一件轻便的夹克。聂徐川眯着眼睛观察,他鼻子下方还残留着八字胡的胡茬,确实感觉在那里见过。 他仔细回忆着,记忆闪回到当时带时归去吃豆腐脑的那天。南川一中门口的宣传栏里,展览了好几位优秀校友事迹,其中好像就有这个人——乔观。 乔观是聂徐川前几届的毕业生,家境贫寒靠助学金生活,但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后,现在已经是南川龙头企业海梧的CEO,前些年还给母校捐了一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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