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出来了,没有吸毒,也没被下毒。”时归手里还握着解剖刀,眉头紧皱。 谢黎刚准备回去却又被叫住,“黎姐,你说凶手为什么要取出他的大脑?” “有没有可能是仇杀?报复?”谢黎偏着头想了一会,“家里财物没有失窃,不是图财;他们有钱人注重隐私,几个监控摄像头也没拍到有用的信息,看来还是得从人际关系入手。” 时归点点头,“对了黎姐,我刚刚勘了一遍被取出来的大脑组织,发现了一根头发,有可能与凶手身份有关。” “没问题,我帮你送去验一下。”谢黎接过证物袋,她正好要去拿最后的报告,顺手就帮时归送了。 “小时,要帮忙你就开口啊,不要不好意思。” 时归冲她道了谢,专心研究那一堆脑组织,他还是觉得总有地方不对劲。
第32章 头发 “死者刘朝, 28岁,身高185厘米,体重75kg。根据尸斑发展状况推测死亡时间为4月26日晚上9点至12点,也就是前天晚上。” 会议室里, 时归结合拍摄的尸体照片给大家讲解尸检情况, 这一次尸体的状况与以往不同, 没有那么多复杂联合的死因, 除了头部外, 其他部位甚至连伤口都不存在。 “尸体颅骨骨片断裂成多块,呈现蛛网状,伴有小型骨片碎裂, 鉴定死亡原因为多次钝器击打造成的颅骨粉碎性骨折。根据骨折线判定,在粉碎性骨折发生以后, 凶手还用某种锐器对颅顶进行开孔挖掘,取出了受害人的大脑。” 欧阳昨天背了尸体, 对于死者的身材和重量有一定感知:“凶手有能力制服攻击一个成年男性, 起码身形与之相当吧, 可能也是一个高大的男性。” 聂徐川不置可否,思量之余想起昨天时归的初步勘验,说道:“不一定, 小时昨天的血迹分析说过, 凶手是从后方靠近并偷袭。按照打击力度来讲确有可能是男性, 但是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 选择背后偷袭的方式, 至少二人在外形上存在一定的力量差距。” 时归点了点头,他也更偏向于聂徐川的结论,凶手可能是个身材矮小的男性。他接着补充道:“对于凶手身份的确认我找到一些线索, 在一旁散落的大脑组织中,有一根头发……” “小时,你是不是弄错了呀。”谢黎赶在之前打断了时归,表达得很委婉,“我刚刚查了内网,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好像和凶手没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 时归没听明白,见谢黎不答,又问了一遍。 “小时法医,那根头发是你的。”谢黎无法,只好当着大家面说了。但她向来对于时归饱含着母性光辉,下意识安慰道:“可能是现场勘验的时候不小心遗落的,虽然没从这里找到凶手的线索,但从别的地方入手一样可以找到的。” 时归眉头紧皱,没有答话。 谢黎以为他是心里难受了,毕竟这根头发在一开始被认为是确认凶手身份的重大线索,结果现在发现是操作失误掉进去的。 聂徐川咳嗽两声,轻轻带过了这个小插曲,把大家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凶手的身份上来。 “经过现场勘查,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厨房里面特别乱。”欧阳回答道。 “没错,厨房很乱,并且是只有厨房很乱。”聂徐川把厨房的现场照片放出来,可谓是一片狼籍,“我们第一遍勘查时,甚至怀疑厨房地面的松饼粉是某种毒品。” “确实像啊,不仅长得像白面,这厨房就像是嗑嗨了造了一天似的。”欧阳插话道,“我看刘朝还是挺注意卫生的,每周都请阿姨打扫,不至于把厨房弄得这么脏。” “所以我推断,厨房的痕迹应该来自于凶手。但是什么凶手进入陌生人的房子以后,不拿现金,不偷珠宝,反而一头扎进厨房狂吃呢?” “我怀疑这个凶手文化程度不高。” 听到谢黎的话,聂徐川朝她微微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这款松饼粉我在超市里见过,是个外国牌子,包装上全是洋文。”谢黎把屏幕上的包装袋放大了,淡黄色的塑料包装上印着图片,欲滴的蜂蜜裹上烤得金黄的松饼,顶端还有几颗草莓,令人垂涎。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卖松饼的,这个包装上的图真的很具有误导性,等我仔细看了上面的英文才发现是面粉。凶手如果是在找吃的,很有可能误以为这袋面粉是成品松饼。” “有没有可能是太着急了?” 谢黎回忆了一下当时在厨房里看到的场景,“我觉得不像,冰箱里的东西虽然都被翻乱了,但是没有一样是吃完了,都是啃了几口就放到一边。” “等等,啃了几口?”时归忽然发问一语惊醒梦中人。 “哎哟我草!牙印!”欧阳反应过来,懊恼地捶头,“小时法医,一会咱再去一趟现场。” 时归自然是没意见,谢黎不好意思地道了个歉,放假刚熬了几个通宵还没恢复过来就收假了,脑子还有点不清醒,竟然遗漏了这么重要的线索。 “工作中有失误很正常,天才也会犯错,但下次一定要注意。”聂徐川安慰了两句,谢黎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妈的,真撞鬼啊! 聂徐川本身就嫌她们痕检的活办得糙,今天还加上这一笔,放在以前已经麻溜儿给她们扫地出门滚去现场,好像迟了一秒就是要了他的命。 今天抽什么风,还安慰起来了,虽然也还有点生硬了。但是聂徐川在安慰人?? 谢黎转头看他,却发现他的目光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投向了角落里的时归,他正拿着手机和鉴定结果仔细比对,眉头紧锁,眼眸低垂。 妈的,原来我是买一赠一,还是买冰箱送冰箱贴的那种。 谢黎暗自咽下这口狗粮,早就看这俩人不对劲了。 自从上次在停车场打完架就黏黏糊糊的,听齐非说这俩人还手拉手踹翻了他的老坛酸菜牛肉面。 收假的时候,这俩人是一起来的,早上经过他俩,相同的洗衣液香味飘进了谢黎的狗鼻子。 谢黎给自己找了点心理安慰,我干痕检还是有天赋的。 “除了凶手的身份,还有一个问题,凶手究竟是怎么进入到受害人的房子的?” “家政阿姨手里有房子的钥匙,像这种防盗门一般配备五把钥匙。门口有一把,阿姨手里有一把,黎姐说房间抽屉里找到两把,还有一把不知所踪。门锁没有被暴力破坏的痕迹,凶手很有可能是拿到了剩下那一把钥匙。” “先不着急下定论。”聂徐川伸手拿过家政阿姨的询问笔录,“猴子你和欧阳去调查刘朝的社会关系情况,重点放在能够进出他这个房子的人身上,不管是朋友、家人还是邻居甚至陌生人。” “谢黎,你和时归再回一趟现场,这次不要再有遗漏。” 散会了,大家风风火火涌出会议室。谢黎等着时归从最里面走出来,没想到聂徐川也没走,在门口等人。 谢黎默默退出这个偌大的却没有她容身之处的会议室去开车,得,干脆你俩去得了呗,所以我的作用是掩人耳目吗? 和谢黎擦身而过,聂徐川走向还在会议室里对着材料发呆的时归。 “不高兴?” “没有。” “怎么不出去?” 聂徐川靠近了两步,想要去够他的手,还未触碰到就听见时归又开了口。 “你相信我吗?” 聂徐川有点疑惑,不知道时归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但还是遵从着本心点了点头。 “如果我说,我确定这根头发本身就在里面,你会相信我吗?” “什么?”聂徐川收敛了脸上那一丝笑意,会议室的白炽灯从头顶打过来,将他严肃的神色照得一清二楚。 “我戴了防护帽,戴了两层。”时归的声音里听得出有些起伏,“并且我保证,在我注意到那堆大脑组织物时,那根头发就已经在里面了。” 聂徐川知道,即使阿瓦死了,他身上关于时归的谜团仍旧未揭开。可他没想到的是,这种魔鬼般的纠缠竟然一刻也等不了来得这样快。 “这件事情,先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聂徐川沉声道,“我会去查清楚。” 时归点点头,“那我再回现场了。” “如果再发现有任何东西与你有关,记得跟我说。”聂徐川叮嘱道,“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 谢黎在车里等了十分钟,终于盼来了时归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哎呀小时,你终于来了。” 然后她目光看到紧随其后的聂徐川。 “捎我一段儿,我去物业。”聂徐川自然地单手把时归拽回来塞进后座,自己也并排坐进去。 ??? 要不干脆你俩手牵手查案得了。 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车辆缓慢起步开出市局,微风从车窗涌进来。已经快五月了,风中的寒气随着时间消逝,逐渐变得潮湿。 “你的手,还好吗?” “没事儿,你每天都给我换药,好得很快。”聂徐川用另一只手替时归理了理刘海,“而且听你的,固定板我也没拆开。” 在聂徐川心里,其实他们已经无限趋近于恋人关系了,只是还差那临门一脚的仪式感,所以相比平时多了一些较为亲密的小动作。 时归自从向他坦白后,也没再推开他的靠近。 甚至在某些时候,时归的情绪已经有了波动的痕迹。 他的眼睛,是千年不化的冰雪化冻汇聚成微微泛起涟漪的湖泊。 一切都在向那个理想状态发展。 除了谢黎。 任劳任怨牛马一般在前面开着车,心里的弹幕已经飘过了无数条。 好哇,你俩果然住一起去了,狗男男!(黎姐单指聂徐川)
第33章 心脏 再次来到这幢南丘湖附近的高层建筑, 警戒线的范围已经撤到门口,楼里的住户不多,零星遇见也都捂着鼻子走开。楼里的血腥气还没散干净,隐隐约约让人生出天然的抵触情绪。 谢黎和时归对现场进行再勘, 白色的尸体线蜿蜒在空隙中, 残留的血迹已然干涸。窗帘半掩着透出点点阳光, 他俩熟练麻利地将厨房里的食物残留带走。 “小时, 你最近和聂队关系不错啊。”谢黎最后检查了一遍现场, 随口打趣道。 “嗯?” “聂队这人有时候凶了点,但人品绝对有保障,同事这么多年也没见他有什么不良嗜好。长得帅还又钱, 爸妈都是高知,家风优良。” 谢黎列举了聂徐川一大堆优点, 心想我就帮你到这里了。 时归更疑惑了,“黎姐你为什么忽然和我说这些?” “这不是让你多了解了解嘛, 不过还是你自己的感受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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