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亢锡荫停了停给自己倒了杯水，又道：“后来才知道是坐了牢。” “说重点。”方旗扬不满地转身，盯着亢锡荫。 亢锡荫一顿，舔舐着干涩的唇，徐徐道：“大牢里之前的一名狱警病逝，楚文龙后来顶上那个位置，进入监狱工作，在崔立民出狱的后几年一直都是他在关照，这一点我们已经找人证实过了。而且，崔立民判了十三年零九个月，后来没坐满就出狱了，听说跟姓楚的也有些关系。” 提到这个事，裴攻止的心里难以形容，五味杂陈。 他只是想到小芽……小芽死了……尸体不知所踪，而伤害他的人却只是失去了几年的自由……他越想越觉得不公，复仇的念头没有一日下去过。 亢锡荫有些抱歉地看了裴攻止一眼，继续：“这是监狱的事。周涛那个事我还有一句没说。听说耗子替万卡还钱的时候，还还了一笔，连本带利，一共一百多万！全都给了周涛，周涛说，耗子口传，说是崔哥让还的。” “这不能说明Ethan和崔立民有关！”方旗扬蹙眉，脑袋灵光道：“你没有证据证明那笔钱就是Ethan让那个耗子还给周涛的，也不能说明万卡的欠款就是Ethan还的。” “是！谁都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但我们查过楚文龙在那段时间里的银行信息，他有一笔境外流水！虽然没有显示他有任何进账，但这笔出账很有可能是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某个人的账户用来还钱。” “账目对的上吗？”方旗扬质问，亢锡荫哑口无言。 正是因为对不上，事情才有些棘手。 耗子也死了，仅靠周涛的供词，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也的确不能和楚文龙扯上任何关系。法律讲究证据，人供是最不能作为证据的‘证据’。 看着无言以对的亢锡荫，方旗扬乘胜之上，道：“你说Ethan关照崔立民，是在说他收受了那些人的贿赂吗？” “我可没这么说！”亢锡荫也不太高兴，方旗扬又问：“你们为什么一定要针对Ethan！为什么不去查查他的父亲！” “他父亲？”亢锡荫一个机灵，赶忙追问：“他父亲不是农村的一个老农吗？”亢锡荫不明白，这有什么可查的。他荫想了想，很严肃的劝说道：“我说这么多，不是诽谤他。只是想让你离姓楚的远一点。因为有些时候不出事就是相安无事，可一旦出了事谁也保不住谁，你若因为楚文龙的事被牵连，很有可能会连累方伯伯的！” 方旗扬神情严肃，他似乎对亢锡荫充满憎恶。 裴攻止这个时候聪明的很，一言不发，只是观察。 亢锡荫是真心爱护他，所以才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他啰嗦：“说实话，楚文龙在这方面的确查无可查，但有一点，他就解释不清楚！” 亢锡荫看着方旗扬的方向，还没继续说完，只听方旗扬道：“你们费尽心机，就想查出他那些不明资金来自哪里？希望他解释不清楚，你们就有理由监控他，询问他？甚至调查他？” 方旗扬的情绪突如其来的激动，瞬间的激昂过后急转直下，冷冷一笑，道：“我告诉你！他户头下境外的那通流水账，打款者是我！英文名Pussy是吗？转自瑞士银行，因为瑞士银行绝对保密，所以你们的线索断了是不是？我还不妨告诉你，那单境外流水最终转向国内的收款人正是我父亲的秘书！你还查的下去吗？” 方旗扬一顿，目光狠厉，还不等亢锡荫回神，又道：“你们想查他的账目，觉得以他的工资根本买不起那样的房子？他被革职后卖出房子手里的钱全部兑换现金，一分不少的全都还给了我！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栋房子是我买给他的！知道他为什么要求现金交易吗？因为提防你们这些人诬陷他！他做事从来滴水不漏！如你所说！查无可查！这样小心谨慎的人，怎么可能授人以柄，让人明显看出他会和崔立民那样的人有关系？” 好家伙，方旗扬这样一通辩解，别说是亢锡荫了，就连裴攻止都有些吓到了。 他竟不知方旗扬和楚文龙的关系能亲密到这种地步！ 好到方旗扬会因为姓楚的瞬间与亢锡荫反目，几乎全然站到了一个反派敌对的角色去！ 而且，他们的亲密可不像只是‘恋人’那般，更像是一起干坏事儿的同伙！ 亢锡荫吃惊地张着嘴，半晌，方才问他：“伯父……知道你和楚文龙的关系吗？” “我的事情他未必全然知道！”方旗扬停了一瞬，继续：“我的钱，一部分是哥哥给的，不通过他他自然不知。”方旗扬眼神凌厉，似乎与谁都要大干一场，针锋相对。 “你现在这样讲是在为他开脱吗？”裴攻止缓缓顿顿地问，他甚至有些隐隐的担忧，担心方旗扬会忽然反口他前面说过的一些话，或者做出更过激的行为。 裴攻止只觉得，这个方旗扬和那个楚文龙的关系，已经不能用亲密来形容了，甚至更像不可分割的一体。 在他看来，方旗扬方才那番巧舌如簧的辩解，不但开脱了楚文龙所有的罪过，甚至不惜一切将过错往自己身上大包大揽去了…… 他若不是疯了……大概……就真是爱极了楚文龙？ 楚文龙……是这个男孩的软肋吗？否则他怎会这样激愤，那反过来想……方旗扬是不是也是楚文龙的软肋？ 裴攻止甚至觉得这个猜测不用再去印证，而事实！ 亢锡荫一脸的不可思议，甚至忘记该说什么，憋了许久，只憋出一句：“看来，我有必要跟伯父沟通一下了。” “他知道楚文龙的存在！”方旗扬好像很怕，连忙阻拦道。 亢锡荫拿出手机的手顿了顿，盯着对方，蹙眉又问：“那也知道你们的关系吗？” 方旗扬一怔，片刻，冷冷地反问：“他贩毒吗？” “什么？”亢锡荫一愣，方旗扬抬高声音又问：“他贩过毒吗？” “暂……暂时没有！”亢锡荫只能给出这个答案，因为他觉得楚文龙一定不是一般人，迟早会露出马脚！ 方旗扬可不这样认为，坚定的又问：“放过高利贷吗？” “也没有。” “那他杀人越货还是玩忽职守？”方旗扬那样的憎恶，憎恨着每一个提到并怀疑楚文龙的人。 他像一只炸毛应激的猫。 亢锡荫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到了，因为对方说的这些罪，至少目前所掌握的证据里，楚文龙一样都没犯过！ 亢锡荫说不出话，那样的笨拙，而在一旁始终没说话的裴攻止却在这一刻终于开了口：“他试图杀了我，就算全世界都不认为他犯罪，但在我心里他就是杀人犯……” 裴攻止黑色的眸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寒光，一动不动盯着方旗扬，一双眼露着狠厉的光，冲方旗扬一字一顿，毫不留情道：“他是怎么出卖明诚我不会忘，他对我做过的事我可以当做从没发生，但他间接害死明诚，就这一点！比那些拿刀杀人的人更狠、更可恶！就凭这一点！” 裴攻止仿佛在宣誓，瞪着方旗扬，说出像刀子一样会杀人的话：“那个人！那条命！我一定会讨回来！” 两人对视，彼此间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厮杀。 裴攻止在这一刻想到了曾经在网络上疯传的明诚被虐的视频，他始终忘不掉赤明诚看到某个女人时震惊的模样。 而那个女人……摘下了明诚的眼球…… 这一刻，裴攻止忽然不敢深想！ 他不敢去想赤明诚是否和那个女人认识，不敢想若是真的，被认识的人剜掉眼球是一件多么离奇可怕的事情！ 那会摧毁一个人的心智。 而之所以走到那一步！ 都是因为楚文龙！ 是楚文龙出卖了明诚的下落，一个与赤明诚朝夕相处的同僚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 裴攻止只希望赤明诚到死那一刻，都是不知情的。 否则，换做是他自己，恐怕九泉之下也难安。 面前是笑脸，背后捅刀子，这种人还真是伪善又危险！ —— —— —— 两人沉默了稍许，方旗扬盯着裴攻止仍不说话，倒是裴攻止压低了声音轻蔑一笑，反问道：“现在，你还想狡辩吗？” 亢锡荫深呼一口气，再三劝导：“扬扬，如果他个人财产方面的问题你一定要担！那么，还有一点，谁也做不了假！” 裴攻止收回目光，仿佛若无其事，听亢锡荫继续：“山雕死的时候，青队认识的那名警员，回到了现场，他在树干距离所可能射击的方向范围内进行了查找。最终在一处绿化林中，找到了三个烟头。他将东西留存并送去了检验科找人帮忙。经过对烟头上的DNA采样，虽然其中两个已经降解，无法采集，但还有一个保留了唾液细胞，经过全国DNA信息数据库里所有的数据对比，想不到真的存在，最终，锁定这枚烟头就是来自楚文龙！” “我不想听你说话。”方旗扬很直接，亢锡荫却语重心长又道：“小方，他背着你做过些什么，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就像我们，都不知道你竟然会与这样可怕的人在一起一样！离他远一点！” 亢锡荫觉得方旗扬简直就是被那个楚文龙洗脑了，或者是恋爱中无脑的表现？总之他觉得很难过。 方旗扬却依旧坚定自己的立场，不屑一顾的一笑，喃喃道：“他不会像你们一样虚与委蛇，表面正人君子，背地里一言一语都想置人死地，逼上绝境！” “小方你清醒一些！你怎么了？” “够了！”方旗扬的反常是裴攻止与亢锡荫都有目共睹的。 他情绪激动，掩着双耳，冲他们喝道：“你们不能这样诋毁他！” 他好像很久很久都没见过Ethan了…… 他很想他，想要离开这个陌生又令人厌烦的地方。 “站住！”然而，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裴攻止突然抬声一喝，方旗扬果然一个激灵站定，只见裴攻止上前两步，离他只有几步之遥，再次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我身后削掉的皮上到底刻了什么！” 第91章 裴攻止阻住方旗扬的步伐，两人僵持片刻，面前这个厉害的男孩好像忽然变了个人，声音几不可闻的回应他：“我不知道……” 声音落下的瞬间，方旗扬已被飞步上前的裴攻止揪住了衣领。 面前的男人不断地逼问他：“那个姓楚的身上是什么编号？” 依照方旗扬之前的话，裴攻止不相信他会不知，这家伙分明和那个楚警督好的就像一体！裴攻止严重怀疑他是在拖延时间，或者想要反悔装作不知，绝对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男孩突然怒视着他，仿佛裴攻止是杀人凶手一般，恨恨又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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