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听越是心惊,“他们为什么打架?”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好像是为了拍卖网站的事。”另一名学生接口,“本来副会长就已经很不爽,会长又跑过去质问他一些事情,口气很差,副会长实在忍无可忍,才会动手揍人。” 虽然我劝过毕尹要勇敢对抗强权,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想通,还付诸实行。 “那毕尹呢?他有没有怎么样?”我问。 “我们有问会长要不要去医院,但现在夜深了,会长也说不要惊动大家,我们把他扶到安静的地方休息,想说胡老师是他的导师,就过来通知您一声。” 我心情混乱,先前毕尹在健保室吻我,我只当是学生恶作剧,并没放在心上。 后来他三番两次说康柏危险,用各种方式把我撵走,我也当他是看不起我,极尽所能地与他对抗。 而这次他对我找舞伴的事异常在意,又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在我面前,我才忽然意识到,这个学生对我,似乎并不像寻常学生对老师的关心。 但我并不认识这个孩子,至少在我记忆所及。 “你不是自治会成员吧?为什么你也跟过来?”我问江焰。 “我听他们说要来找你,我不是说了吗?我很想再见老师一面……老师真的很适合康柏制服。”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这下再无怀疑,匆匆跟着自治会成员到了舞台背面,另一头乐声正炽,喇叭播放着重低音,不少少男少女在台下劲歌热舞。 “……到了,就是这里。” 公关部长把我带到一个小型货柜前,我想起之前他们在例会里说过,会租用废弃货柜来当休息室的事。 我略感疑惑,因为我本以为会先看到赖安特,那只忠犬始终和主子形影不离,毕尹被打伤这么大的事,却没看见那个壮硕的身影,有点不大寻常。 但我实在担心毕尹,再说这旁边就是会场,人来人往的,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我探头进入铁皮屋中,里头有用来吊挂表演用衣物的衣架,还有用来置放乐器的柜子,料想方才乐团是在这里休息,但现在里头一个人影也无。 我心中疑云四起,但刚想回过头去,便听到拐杖触地的声响,冷不防背后被人重重一搡。 我失了重心,摔在铁皮屋冰冷的地面上,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背后便传来令人心脏冻结的“匡当”声。 我蓦然回身,但迎接我的是大门自外上栓的声音,刺耳地令人齿冷。 “不……” 我嘶哑着嗓子,奋力拉扯着铁皮大门,但纹丝不动。 我想出声求救,但恐惧忽然袭上我的嗓子,让我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眼前的场景开始扭曲、变形,仿佛此处不再是HoneyBeach,而是那个挂满标本的书房,那个我和“蝶伊老师”自始至终未曾逃离的地方。 我自以为烧死了蜘蛛,得到自由。但实际上,我始终还黏在蛛网上。 我和“蝶伊老师”,都是胡涅尔校长的标本。 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将一直都是。 (蚁的标本纪录•完)
第19章 纪录之间(二)•上篇 ★★★ 张毕尹领着罗莫思,找到了蹲在沙滩一角,被褪去上衣、泳裤也被扯得歪一边的赖安特。 “安,你有看到那个男人吗?” 心灵受创的手球队长抬起头来,“我只看到一堆女人,没看到什么男人……”他呜咽着。 “……胡蝶伊不见了。” 张毕尹难得同情地看了麻吉一眼,得标赖安特的是戈登的文艺部部长,她是手球社双璧的头号粉丝。据说她仗着自己付钱是老大,逼迫赖安特和章德马拍摄了不少神秘的双人照。 “依那男人的性格,他好不容易高价把我们卖出去,一定会来视图成果,但他没来找我、也没来找你看好戏,有点不寻常。” “会不会是悄悄看过,觉得无聊,跟金姑姊回去了?” 张毕尹抚了抚下颚,“罗莫思,照片。” 罗莫思怔了怔,张毕尹朝他摊平手掌。 “你的相机,难得遇到这种舞会,你不可能不借机偷拍,给我看你偷拍的照片。” 罗莫思似乎嘟哝了什么,但还是乖乖把相机交出去:“先声明,胡老师进镇民中心以后我就没拍了,我听说萌萌会来巡视,连进都不敢进去。” 张毕尹专注地浏览着照片,罗莫思并没说谎,照片都是在沙滩拍的,其中有不少是张毕尹和胡蝶伊相依偎跳舞的照片,还特写了张毕尹放在胡蝶伊腰上的手。 赖安特以诧异的目光从旁看着那些照片,想问些什么又作罢。 张毕尹扳着脸,顺手把那些照片都删了,罗莫思也不敢吭声。 “这是在拍什么?”张毕尹滑到一张舞台侧的照片。 “喔,我看自治会的人聚在当休息室用的货柜那边,想说他们不知道在干嘛,说不定有好戏可看,就凑过去拍了几张,但好像也没什么大事。” 张毕尹的指腹抹向照片一角,有个拄着拐杖的少年,隐身在货柜屋侧边,似乎正在看着什么人。 罗莫思见状说:“这人是二M的江焰吧?就是那个掰咖的,真难得他会参加这种活动,听说他出席率比范谢米还低,而且他根本没办法跳舞不是吗?” 张毕尹沉吟片刻,“走,我们去货柜那里看看。” 他把相机还给罗莫思,这时棕榈树后传来明媚的嗓音。 “小安!还有毕尹和莫思同学,你们都在这里!正好,你们有看到蝶伊吗?我到处都找不到他。” 来人是宋金姑。她已卸下扮装用的精灵翅膀,换上了比基尼泳装。黑橘交错的挖空短裙衬托出花蝴蝶的好身材,胸前的丰硕更是一路牵引着男学生目光。 张毕尹问她:“你最后一次看到胡蝶伊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在镇民中心里,蝶伊把北京烤鸭整只都拿空了,还跟服务人员问有没有多的,后来我看他往后头走,还以为他去用餐了。” 张毕尹深吸了口气,“安,打手机。” “……我没有他的私人联系方式,这里是校外,康柏手机无法使用。”赖安特无奈地摊手。 “啊,我有蝶伊的BINE,我拨拨看吧?” 宋金姑不是笨蛋,见两名少年如此反应,也知道事态不单纯,立即拿出镶满水钻的手机来。 两名少年都凑近她。宋金姑拨通了电话,铃声响了许久,久到三人都快要放弃时,显示昵称为“女王斑蝶”的头像终于拉满了屏幕。 “胡蝶伊!”张毕尹忍不住吼道:“你跑到哪里去了?” 手机那头寂然无声。 张毕尹十分焦躁,他抢过宋金姑的手机,用两手握着扬声器。 “胡蝶伊!说话!你还醒着吗?” “求……” 电话那头传来震耳欲聋的机械杂音,虚弱如游丝的人声夹杂在其中,毕尹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才勉强听清那头在说些什么。 “求求您、不要这样,我已经……受不了了、解开、放我出去……” “不要这样、我不喜欢这样……求您、求求您……我想离开这里……” “……饶了我、饶了我吧,我不敢了,我不会再反抗您了,爸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安特姊弟都神色骇然,毕尹脸上满是阴霾,他深吸口气,将手机贴紧耳际,阖上双眸数秒,蓦地瞠大双眸。 “……是货柜。”张毕尹沉声说:“Jeffery他们租了几个废弃货柜当休息室用,刚才那个声音,是起重机收臂时的声响。” 张毕尹话音刚落,只听海滩那头传来车辆发动的声响,有台大卡车刚从海滩开上公路,上头相叠地载了五、六个小型货柜,正打算驶离。 张毕尹更不迟疑,发足便往公路方向奔去,赖安特紧随其后。有人站在货车驾驶席之侧,似乎在和司机交待些什么,却是自治会的庶务部长。 只见穿着骷髅装的男学生朝司机点了个头,司机拉上了窗,踩动油门,载着货柜往公路那头扬长而去。 “毕,上来!” 张毕尹正咬着牙,回头见赖安特已骑在他的野狼電單車上,他右手一扬,将安全帽扔进老友的手中。 “我刚听自治会的人在讨论,这些货柜好像是快要废弃的,所以才能用便宜的费用租到,接下来恐怕是要送到回收场。”罗莫思在重机的嘈杂声中说道。 张毕尹没有回话,赖安特催动油门,他便在電單車呼啸声中眯起眼睛。 “胡蝶伊,你可别给我死在这种地方啊……”
第20章 纪录之间(二)•下篇 ★★★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白色房间里。 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个实验室一般的地方,周围摆满了我熟悉的解剖刀、包括甲醛在内的各类药剂、还有心电图和点滴架等生命维持设备,远处的架上摆满了各种浸液标本,里头飘浮不是昆虫,而是人体各部的器官。 而我正躺在一张实验床上,浑身动弹不得。 我一时有些慌乱,过去“蝶伊老师”虽然经常处于这种状态,但对我来说还是头一遭。 温柔慈善的胡校长为“蝶伊老师”准备了标本专用的束缚道具,我的双手双脚都上了铐,连胸腹都被束带绑着,足以完全压制一个十多岁少年的挣扎。 他总是在夜深人静,把“蝶伊老师”带进这间白色房间,他称作“标本收藏室”的地方。 他会先拍“蝶伊老师”的头、问他过得好不好。 但“蝶伊老师”明白,这一切不过是他玩赏标本前的序曲、一种助兴,实则他对这些一点也不关心。 对胡涅尔而言,“蝶伊老师”不是他的亲人、也不是学生或其他东西,而是他的标本,货真价实的收藏品。 胡涅尔会叫“标本”脱去全身衣物,脱到和那些素体一样一丝不挂。 然后胡涅尔会开始装饰他的标本,所谓“装饰”,包括会为标本购买各种衣服,裤装、裙装、旗袍、镂空的皮装、希伯来式的薄纱,也有水手服和各种女装,这些还算是正常的。 也包括一些不大正常的,包括警局用的手铐、中世纪的枷具,还有一些通常用在成人身上的玩具。 通常胡涅尔会亲手替标本穿上那些装饰,然后便是标本收藏家的玩赏时间。 一般而言是一个晚上,胡涅尔如果心情好的话,会在酒后把标本卸下来,请佣人替标本瘀青发红的手脚擦上软膏。 胡涅尔不喜欢标本乱动,那会妨碍他的兴致,束缚标本的镣铐通常很紧,最多只能轻微移动脖颈的程度。 如果标本不经他指示乱动,胡涅尔就会生气。 标本通常也不被允许摄取食物、或任何生理需求,因为胡涅尔讨厌标本弄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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