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滨河公园侧门步行道十分僻静,但怎么也比绿化带后的求救几率高吧。”慈斌不解地摇了摇头,“被害者怎么会往更隐蔽的地方行动呢?” 尹灏迟疑道:“其实这种行为也能有合理解释。” 曹卫卫点了点头:“继续说。” 尹灏道:“这正好指出了嫌疑人特性,凶手有很大几率和被害者有关联、他们认识、熟悉、甚至于亲密,或者因为某种原因死者在为凶手打掩护。” 曹卫卫:“所以人际关系排查时一定要非常仔细。另外,尸体表面及体内未发现可采集的他人信息,这也许是因为那场暴雨的缘故,也可能凶手做了充分的准备。好了,重要信息大致就这些,你们各自讲讲自己的调查进展,慈斌你先来。” 慈斌正要站起来,小凳子先一步举起了手:“曹队,割舌、向日葵这块你给忘了?” 曹卫卫嗤笑了一声:“就知道你小子的关注点在这。向日葵基本提供不了有指向性的信息,这个季节四处都是向日葵。至于割舌嘛,脸部虽有指压印,但无指纹,凶手带着手套。另外左手手心确实有一处五厘米长的直线型伤口。” 曹卫卫从资料内挑了一张刀具照片出来:“但是有一个点确实奇怪,舌根切口无纹路,为平刃刀具,刁珠珠给了一张法医用的截断刀照片,她推断割舌刀类似于这个形状。刀身细窄,应该比这个短,方便口腔内操作。另外被害者舌头是被一刀割断,动作快速、切口平整。” 尹灏若有所思道:“作案带着两种工具,真奇了。反侦察意识很强,应该是一场蓄意谋杀。割舌精准,捅刺却用了两刀,这似乎又有点矛盾。” 柴露道:“正常啊,割舌在死后,那死人又无法行动,下手当然精准。” 慈斌道:“是有这个可能性。” 尹灏未置可否,片刻后才犹疑地点了点头。 曹卫卫坐了下来,看向慈斌:“慈斌你来吧。” 慈斌道:“我这边收获不大,学校已经放假,只有老师在校阅卷。据其他老师反映,死者性格温和,是个老好人,认识他的老师对他的评价都很好,在学校没有与任何人产生过矛盾,也没有经济和利益纠纷,包括学生。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对他的遭遇表示震惊。另外监控显示死者昨天下午离开学校的时间为五点半。” 尹灏挑了挑眉,但未插话。 慈斌停顿了片刻又道:“死者前女友陈倩怡今日因病请价,我去了她家。听到王景平的死亡消息后,陈倩怡险些哭晕过去,看来虽然两人分手已经两个月,但陈倩怡对死者依旧有感情。另外陈倩怡昨天也是五点半离开学校,然后径直回家,六点半到家后便再未出门,这个时间得到了她父母与保姆证实。” 曹卫卫问道:“有没问过陈倩怡她和死者的分手原因?” 慈斌点了点头:“是被害人提的分手,原因是母亲王琴不满意陈倩怡。原本两人感情很好,半年前王景平带陈倩怡回家见过母亲后,态度便开始产生变化。陈倩怡讲王景平有点妈宝男,虽然王景平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点,还表示在家时感觉很压抑,但他就是无法反抗母亲,兴许是单亲家庭,母亲为他付出太多的缘故。因为陈倩怡一直不肯放弃这段感情,所以两人直到两个月前才最终分手。和平分手。” 曹卫卫转向尹灏:“你那边呢?” 尹灏摇了摇头:“被害者死亡时间段有变,季商需要重新排查,我目前无法对他做判断。至于死者的母亲,不在场证明充分,可以排除嫌疑。另外在王琴眼里,二十八岁的儿子老实、听话、吃得亏、不争抢、凡事小心翼翼,不会与任何人产生矛盾,而王琴觉得这是她给儿子培养出来的能安身立命的优点。” 在场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或多或少都有了变化,连曹卫卫都不可置信地笑了笑。 尹灏翻着案情资料,接着说道:“慈哥的调查结果与王琴的问话交叉对比,有几个疑点,第一,王琴反映儿子在半年前已经和陈倩怡分手,而不是两个月前;第二,被害人从工作单位到家只有半小时路程,那他下午五点半至八点半之间还去了什么地方?还有晚上九点半至十点半之间行动轨迹,也不清晰;最后,王琴反映儿子脸侧的伤痕是劝架时被学生误伤,但学校已经放假了,哪里来的学生?” 慈斌道:“你的意思是被害人缺失的两段行动轨迹,可能与学生打架有关?” 尹灏点了点头:“或者王景平对母亲说谎,那个伤不是学生造成的。” 曹卫卫道:“柴露你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 柴露摇了摇头:“银行流水还没拿到,王景平基本没有网络活动,通讯记录也十分干净,除了母亲几乎没跟其他人联系过,和陈倩怡联系得也很少。但事发当晚陈倩怡有给王景平连续打过五个电话,王景平都未接。” 还有两位警员负责补充查找、查看调取回来的监控影像工作,也表示暂未发现可疑点。 曹卫卫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八点,她道:“那先这样,大家先回家休息,明天再继续。” 慈斌站起来:“曹队,我越想越觉得陈倩怡有所隐瞒,我打算这会儿再去一趟她家。” 曹卫卫点了点头:“带个人一起。” 尹灏道:“我和慈哥去。” “去吧去吧。” 曹卫卫点了点头:“问完话赶紧回家睡一觉,热爱工作是好事,但也别像你慈哥一样只知道工作,都熬成单身大龄剩男了。” 慈斌愤愤不平道:“曹队,你以前要是也这么关心我,我也不至于现在还单身啊。” 小凳子架着慈斌的肩膀:“你就不要吃警草的飞醋了,他现在正鲜嫩着,等再熬几年,日益憔悴后,曹队她们自然就爬墙了!” 曹卫卫越过笑得东倒西歪的柴露,照着小凳子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众人都跟着乐了起来,办公室的氛围终于轻松了几分。 内陆地区的夏日,闷热焦灼,以为等来了一场雨可以清凉几分,其实只能换来久久不能散去的湿热,更显压抑。 如同这千头万绪、迷雾笼罩的案情一般,让人头疼不已。 尹灏沉默不语地开着车,慈斌独自在脑海中回溯案情,两人都生怕有所遗漏。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车内的宁静。 那个陌生号码久久闪动在屏幕之上,尹灏心中莫名一惊,伸手滑过屏幕。 对方:“尹警官你好,我是闲宵的老板,季商。” 尹灏挑了挑眉,慈斌也看了过来。 尹灏:“季先生找到稿子了?” 季商:“不好意思,稿子还没找到。” 尹灏:“那这通电话是……” 季商:“我刚拆开一个快递包裹,里面的东西有些奇怪,也不知道是否与你们在查的案件有关。” 尹灏:“包裹里是什么?” 季商停顿了须臾。 “一朵带血的向日葵。”
第4章 木楔子 权衡了须臾,季商关掉电脑,从书房走到客厅,那朵向日葵就放在餐桌上。 他对警察说了谎。 那篇小说存稿就在邮箱内,虽然时隔多年,但他一直清晰记得稿件的存放位置。 不仅如此,连那句‘胡编乱造’也真假参半。《燃烧花田里的少女》这篇小说有虚构部分,但灵感来源却是真实事件。 听闻凶手采用小说里描述的方式行凶时,季商的确大为惊讶,这让他想起了那个多年未见的人。所以在还没弄清楚细枝末节前,季商便下意识不想给他招惹麻烦。 然而季商也十分清楚,那名叫尹灏的警察并未采信他的说辞。那警察虽然年轻,但眼神锐利而坚定,他抱有疑虑的事情想必会通过各种途径查证清楚,任谁想藏也不过是以纸包火。 前一刻,就在季商踌躇再三后决定将小说稿件发送给尹灏时,那朵带血的向日葵出现了。 这让季商打消了原定计划,因为他相信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绝不会给他送来这样一个包裹,此事绝不会与他有关。
两个高大的身影穿过闲宵前厅,向那栋四层小楼走去,五分钟后,他们便出现在了季商的私人套间内。 尹灏和慈斌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将向日葵装进证物袋内,随即又重新取了一个证物袋,将包裹外层的塑封袋装了进去。 尹灏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季商:“队里专门派了一位警员来做物证提取,大概十多分钟后到,除了桌上这个装向日葵的纸盒外,还有其他东西吗?” 季商道:“所有东西都在这里。快递是我的员工倪晓帮忙收的,你们五点半离开闲宵,大概在六点左右倪晓将包裹送了上来。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时间就是我拆包裹、和第一次碰触到这个包裹的时间。这屋内都有摄像头,你可以查证。” 尹灏挑了挑眉,这个季商似乎对警察的常规问话很了解,但想到他专职写悬疑小说,便又打消疑虑。 季商不仅帮尹灏省了提问时间,连下一个程序都帮他走了。 “我已经发短信给倪晓了,她马上会上来。”季商顿了顿,又独自笑道,“你们最好别跟她提命案相关的事,她胆子小,嘴却挺大的。她如果知道这事,不到明天天亮闲宵的所有员工,说不定连客人都会知道。” 尹灏想到那个小嘴叭叭的女孩,很是赞同季商的说法。他边脱手套边问:“季先生认识快递信息上那个发件人吗?” 季商摇了摇头:“不认识,但如果包裹中的东西与凶案有关,恐怕那个发件人信息不会是真实的。” 季商起身去帮尹灏和慈斌接水。 慈斌在身后问:“陌生人寄来的包裹,季先生都不好奇的吗?放了那么久才拆开。” 季商没有立刻答话,他慢悠悠走到两位一脸正色的警察面前,将水杯放下后,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季商抬了抬肩:“老实说,我经常收到陌生人寄来的包裹。一般我都没兴趣打开,今天这次算快的了。” “经常收到陌生人的包裹?” 尹灏已经猜到几分。 端方的慈警官却依旧皱着眉头:“能不能麻烦季先生告知一下原因?” “嗯……”季商交叉的十指,不明意味地动了动,似乎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这个原因嘛……” 季商正在费劲组织语言,小泥巴风风火火地推门走了进来,时间正好。季商决定,这个月小泥巴同学的奖金可以提高一点。 慈斌的长相很刚正,不笑的时候让人有些压迫感,和下午那个嬉皮笑脸同小泥巴抬杠的小警察完全不是一路人。 所以小泥巴老老实实地回答了问题:“老板的包裹一直都是我亲自收的,拿了后就直接送到这里来,中间没有其他人接触过。” 季商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勾着嘴角点了点头。 尹灏道:“那你还记得快递员的长相吗?或者他的车辆号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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