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段视频毫无联系，拍摄角度和拍摄距离都是不同的，由此可见视频完全是两个人拍摄的，但程渡却发现了两个细节。
“怎么样，看出什么了吗？”边行风站在程渡身后，微微俯下身，想再看一看视频。忽而嗅到程渡假发上浓烈的香味，他本以为会被直接劝退，结果仔细闻了闻，又觉得喜欢。
是果香的味道，甜甜的，引人想要腻腻歪歪地那种感觉。
程渡嗯了一声，不拖泥带水道：“第一段视频的镜头平均两到三秒就会出现轻微晃动的情况，如果不是拍摄者的问题，你觉得在什么状态下会导致镜头不断摇晃？”
边行风想也不用想道：“是车。”
拍摄者一定是个手脚健全的人，并且有同伙。如果在相对稳定的室内环境下，镜头不会晃动得这么厉害，所以人质很有可能是在车上，路况差不说，这车的质量想必也不太好。
“没错，这孩子很有可能是在车上，车是随时可以移动的，所以对方料定我们没有办法同时找到六个孩子。因为只要这个车停下，或者说是停留的时间过长，比如超过几分钟这样子，那么另外五个孩子怕是就危险了。”程渡表情严肃，大胆假设：“倘若这车上有两个绑匪，轮流开车。在三天的时间之内他们肯定要吃饭或者是上厕所……我们只有十分钟的营救时间，最多应该就是十分钟了。”
“十分钟……”边行风手指轻轻刮蹭着下巴，陷入思考的境界，疑惑道：“我更想知道，是双方绑匪可以用特殊手段联系，比如一方被捕另一方立刻撕票，还是说有人在背后全盘操控？”
“都有可能。”
两人对视一眼，程渡又点开了第二个视频，在视频播放到第七秒时摁了暂停键。画面清晰地显示着，五个孩子坐在地上姿势不一，但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被绑着。
边行风开始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直到程渡将鼠标移动到了孩子们的身后。视频中确实没什么有用的参照物，但孩子们身后的那面土墙却让两个人越看越眼熟。
“这土……有点奇怪。”
边行风眼里闪过狐疑，一副确定但又不确定的样子。他掏出手机拍照发微信给边四海，让他帮忙看看那面土墙。
没一会，边四海的语音发过来了。
“东北正儿八经的黑土，别的地方不产。但这土墙都是好几十年前沏的了，我小时候见过一回，在绺子窝。”边四海用纯纯的东北腔怀念道：“老家那边山上绺子窝多了去了，里面全是大土旯咔，很容易塌！”
边行风听完后关了手机，眼神朝着程渡看过去，十分焦灼道：“团子山，大小凉山上都有绺子窝，搜山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和时间，加上现在气候不好，三天恐怕很难找到。”
虽然两边现在都有线索，但想要同时找到六个孩子，实在太难了。
程渡关了视频，靠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道：“怪不得我觉得那些土很熟悉，原来在雪地埋尸案时就见过了。绺子窝我知道……大、土，咳咳，你爸说得那个什么土咔，是什么？”
“大土旯咔。”边行风面无表情道：“简称，土疙瘩。”
噗——
程渡几乎很少听边行风说家乡话，差点没忍住笑喷出来。
“咳咳，我觉得孩子被藏在大凉山的可能性最大。首先，团子山的位置更靠近公路一带，比较容易暴露。而小凉山因为妇女拐卖一案风头正紧，那么对方最有可能选择的就是相对落后，偏远的大凉山了。”
边行风点头表示赞同，雷厉风行道：“先审绑架林东的出租车司机，审完他我们在制定详细的计划，一定要把这六个孩子平安无恙地带回来！”
程渡回以微笑，还故意甩了甩假发朝边行风抛媚眼。
“咳……老、老大。”
周洲突然推门进来正巧看到这一幕，耳根红了又红，结巴道：“都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审问犯人刘……刘义强。”
边行风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地安排：“我和陈顾问审就行，你现在就和七巧出发，去查麻辣烫店的老板娘，务必把人找出来。”
“好的老大！”
周洲离开后，边行风和程渡一同前往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绑架林东的出租车司机刘义强早已等候多时。边行风根据苏七巧发来的详细资料得知，这个刘义强和方红不仅仅是牌友，还常年有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第62章 第 62 章
即使在最丑陋的孩子身上，也有新鲜的东西，无穷的希望。
罗曼.罗兰《母与子》
掌握了犯罪嫌疑人刘义强的基本资料之后，边行风决定先发制人。他将资料‘啪’地一声摁在桌子上，刘义强顿时吓得浑身哆嗦起来。
“你是自己主动交代，还是我替你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边行风显然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根据我们的调查，你和方红关系暧昧，而且还是牌友，你没少接济她，为什么要绑架她儿子？”
刘义强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黢黑的脸上写满了惊恐，装傻道：“警官你们说啥呢，我怎么可能绑架她儿子。再说了，如果真的是我绑架的，我早跑了！我回来干啥，这不是蠢吗？！”
他说得振振有词，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撒谎，但程渡却笑了。
“你之所以回来，是为了调虎离山。孩子被你送到麻辣烫店之后，你在独自一人出城，当我们把目光都集中在你身上时，麻辣烫店的老板娘已经将孩子转移走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孩子根本就没离开过这座城市吧！”
这种小把戏程渡根本不放在眼里，轻而易举就能拆穿。只可惜两个案子叠加在一块让他分了心，没有时间赶在这伙人前面。
这下，刘义强彻底不说话，干脆靠在椅子上两眼一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边行风敲了敲桌子，大声质问道：“端正你的态度，当这儿是什么地方！为什么绑架林东，是谁在背后指使你的？”
刘义强此人心理素质并不算高，比他们想象中要更容易对付一些。他一直不说话，程渡懒得在这儿耗着，打了个哈欠道：“你之所以绑架林东，一来是为了钱，二来是为了报复方红吧？比如……她曾经有过跟你结婚之类的承诺，但是却没有兑现。”
刘义强一双虎眼顿时瞪大，像是很难以置信，遂及冷哼一声骂骂咧咧道：“没错!方红那个臭娘们耍我，从我这儿连篇带忽悠的弄走了两万块钱，我就是想给她个教训。”
“是老子干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原本就想吓唬吓唬她。我和麻辣烫那家的老板娘认识，之前一起打过牌，我想教训方红，绑架那小孩的注意都是她帮我出的。”刘义强一五一十地全都招了，只是他把锅都甩给了麻辣烫店的老板娘，可信度参半。
边行风和程渡对视一眼，目光警惕地盯着刘义强，问道：“你对那家麻辣烫的老板娘了解多少？她都和谁接触或者来往过密？”
“不多，我只知道她叫王香香，离婚之后一直守着个麻辣烫店。不过之前外面传她有个相好的，之前蹲过监狱，是个不务正业的瘪三！”
“她相好叫什么你知道吗？”
“这个……”刘义强想了半天：“好像、好像是叫什么李童。”
听到这个名字，边行风和程渡不约而同脸色一寒。
“警官，都是王香香指使我干的，我把孩子放到麻辣烫店里之后她给了我三万块钱，让我开车出城第二天再回来。”刘义强对着两人匆忙离去的背影一通乱嚷嚷：“哎、警官你们别走啊，我这算立功表现吗？”
“警官……”
——
从审讯室里出来没一会，边行风收到了苏七巧发来的信息。她和周洲找到了王香香的家，并在她的家里发现了一些生活痕迹和指纹。王香香本人不在，至今下落不明。
“指纹已经送去痕检科了，老大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边行风思索几秒后安排道：“排查全城的可疑车辆，重点放在中型卡车或者面包车上。喊上张大春去查，告诉他只有十分钟，他知道该怎么做。如果这次任务他能完成，我答应让他参与顾茜茜自杀一案的调查！”
时间紧迫，他们还要去搜寻另外五个孩子的下落，边行风深知没有其他选择，只能赌一把。
苏七巧啊了一声，似懂非懂：“哦哦哦，好的老大。”
程渡靠在墙边微微低下头，视线缓缓落在边行风清冷的侧脸上，表情颇为意外：“你确定让张大春带着周洲他们行动吗？我以为这次……我们会分开呢。”
敌暗我明，这次的对手不容小觑，稍有差池很有可能会功亏一篑，程渡嘴上不说，但其实心里早就想好了。对方既然盯着他不放，他就假装选择去救这一个孩子牵制他们的视线，另外五个交给边行风。
而之所以选择救一个，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命运像极了小时候的他。无助可怜，宛若被人遗弃在垃圾桶里的破娃娃，怨天尤人，甚至痛恨这个冷血残酷的世界。
他所想要表达的这一切，边行风都明白，但却说：“我们没办法分开，对方布下了这个局应该早就知道你现在是我的人了，从分尸案到儿童拐卖案，我们早就被绑在一块了。所以是你我选择一方吸引开他们的视线，另外一边交给张大春。他是老刑警了，比周洲有经验。”
“做你的人……”程渡的关注点显然偏的离谱，笑眼弯弯地侃道：“我荣幸之极。”
边行风主动向他靠近，修长的手指如浮过的风那般轻擦着他的唇瓣。
程渡身上那种甜得发腻的果香味似乎会散发出荷尔蒙，竟让边行风觉得他今天的妆也没那么难看。
“边队，是想和我接吻了吗？”
程渡一把抓住他的手想要反客为主，眼里的爱欲、情热几乎满的快要溢出来时，听边行风一字一句，无比认真道：“公共场合，你克制点。我只是想说，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之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
以前有顾茜茜，现在和将来，你都有我。
边行风不太擅长说煽情的话，于是默默把这句藏在了心里。
“我知道，所以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呢?”
程渡心中一暖，努力克制着直到眼里的热度逐渐淡去。
案子还没完，现在的确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边行风嗯了一声，电话联系许明轩得知了崔兴兴的行踪，安排他们在大凉山
附近跟自己碰头。
“也就是说，崔兴兴越狱后并没有直接离开五常市?”车上，程渡听完许明轩那边汇报的情况，做了大致的推测:“这五个孩子丢失的时间至少要比崔兴兴越狱的时间早五到六个小时，也就是晚上七八点钟左右，杀害司机带走孩子的一定另有其人。”
“假设这伙人是在清晨离开市里的，那崔兴兴在这中途去见了什么人，又去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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