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又是了,我说过吗——你怎么老跟贺陈似的,皮笑肉不笑的。”谢崇博说到这里更加纳闷,“我今天明问暗问追着他问究竟为什么分手,贺陈就是不说,反过来问我,有没有觉得他俩住的那房子老破小?”
“就一般吧,我能说什么。”他郁闷地说,“我又没当面说,也没经常……这和他分手能有什么关系,怪我说错话了?我又没别的意思。”
“没有,你也就跟我说过。”夏寒昧着良心替爱人撇清了关系,“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唉,我想不通……”谢崇博叹气,“因为房子破分手?又不是没别的房,至于吗,他就不能给我说明白了?”
夏寒忙碌一天消耗本来就大,想略过话题把自家这不事生产也不知人间疾苦的傻子喊起来去吃饭,到底不忍心对方愁眉苦脸,劝了句:“刚分手哪有心情聊这个,稳一稳再问吧。”
“说得像你多有经验似的。”谢崇博斜眼看他,“爷爷把你交给我的时候可保证了身心干净哈,哪天让我知道你骗了我们家老爷子……”
夏寒:“……”
谢崇博这人可真是,想法非同一般的简单粗糙,往往让他意想不到。
夏寒对贺陈不感冒,也不太喜欢对方的男友江徐。
江徐之前找他咨询过,没什么防心的一个人,三两句就把个人情况聊透了。
夏寒听过以后觉得,江徐的原生家庭可比自己的要好上不少,只不过随着年龄增长鸡毛蒜皮多一些罢了,哪里值得发起愁来。
江徐那个人,性子太软了,也太单纯,在贺陈面前也是软的,纯粹到有点太脆弱了。
夏寒推己及人,同样是摘月亮的穷小子,江徐老那么支棱不起来,哪里承载得住月亮的重量。
分手也不奇怪。
“吃饭吧,又回来这么晚,饿坏了吧?”谢崇博见夏寒被自己的玩笑噎住,忙推着对方到了饭桌旁,坐定了拿起筷子,又忍不住叹气,“唉……”
夏寒和谢崇博好上以后,一怕这人出什么事,好日子不长久,二就是怕这人过得不快活,于是边给对方夹菜边说:“叹什么气,说不定回头又和好了。”
谢崇博深沉地摇头:“你不懂。”
“我不懂?”夏寒可听不得这话,“回头你问问他,是不是钱闹的。”
“侮辱人了啊,我兄弟还没落魄到为钱发愁。”谢崇博嘀咕,“江徐也不至于吧,我听说贺姑姑刚给他们公司一项目?”
夏寒这下是真被气笑了,敢情为钱发愁就叫落魄,索性换了个方向问:“你觉得,为什么你家那些亲戚朋友现在遇事愿意找我,不找我老师?”
这题谢崇博会:“因为你青出于蓝更厉害!”
他说得太真,夏寒差点信了,怔愣过后不禁笑着摇头,后面的话都没法说了。
傻子,当然是因为那些人觉得,他和谢崇博在一起了,说不定能学着站在他们的角度上考虑问题。
他也识趣,学得飞快,从来不让雇主多费力气提出某些不能宣之于口的需求,这才有了更多的机会。
这也是他不喜欢江徐的原因之一,凡事都不争不抢,凭什么呢。
第6章
九小时后。
江徐微喘着醒来,察觉自己出了一身虚汗,下意识收了收手脚,怕汗气熏着身边的人或是被对方发现自己又梦中惊醒——呃,不用怕了。
他小心地转过头,明知道“昨天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在做梦”这样的念头奢侈而虚幻,仍旧怀着一丝微妙的渴求。
果然还是想得太多了。
他用手臂支撑着身体坐起来,说不好是端正坐着引发了腰疼,还是被挥之不去的疲惫感压的。
他向前俯身,用双手够到盖着被子的腿,把自己对折起来压抑奇怪的呕意,顺便拉伸了一下。
这个姿势,说不定怪颓唐的,看着就像不想起床。
没事,时间还早。
再说了,他害怕对方看到自己不帅的那一面的人,现在不会看到他这副样子了。
不能只说是“害怕”……江徐以伏在自己腿上的奇怪姿势呆愣一阵,觉得还是起床做点别的事情为妙,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又是一怔。
仅仅是想到对方——他从大学二年级开始交往的前男友贺陈,就又露出这种笑容了?
他都快要三十岁了,一点也不适合想起喜欢的人就笑这种事情啦。
江徐边收拾床铺边笑着摇头,把自己的枕套和床单换了一下,准备丢到洗衣机去洗掉。
他先从冰箱里装了点冰块,贴到眼周皮肤上时整个人被冻得一抖,顿时觉得不太靠谱。
信息时代,遇事不决上网搜索。
江徐看了两三个早起消水肿、消肿眼泡的小视频。冻勺子?没有。按摩淋巴,是什么?
勺子没有,他乐呵呵地对着洗漱台的镜子学了学什么按摩,觉得毫无变化——果然还是胖了,不是水肿。
他鼓起勇气,一路小跑过去给自己称了个重,比上次称又增加了几分,可不是吗,昨天饭吃得比较多……不要焦虑,焦虑容易消化不良。
一系列事情做完之后,江徐站在仿佛比平时安静许多的家中,想着应该去洗手台那边把又从头开始播放的小视频关掉,却半分也不想动。
没事情可做了啊。
不能继续假装成有很多事情要做逃避进入厨房了。
他每天早上都在这个时间为贺陈准备早餐,今天不需要……他自己也要吃饭的,还是去做点什么吧。
江徐大步走进厨房,机械地操作了一番,直到食不知味地吃完,才发现被自己放在餐桌上、装了冰块的塑料袋不知什么时候歪倒了,融化出的清水沿着桌边淌下去,在地板上汇成了一滩。
由于他吃着饭发了阵呆的关系,时间上已经来不及好好清理了,只得把一块抹布丢在地上吸水,匆匆打理过自己就出了门。
很好,和平时出门去上班的状态没有什么差别。
等一下,他把枕套和床单拿去洗了吗……那被套呢,被套该怎么办?
江徐在电梯里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再回到楼上去。
他也有可能忘记洗那两件了,毕竟脑海里没有晾过东西的印象,晚上回来就可以和被套一起放进去——岂不是要用上烘干机了?不然夜里闷在阳台上晾会冒出很多潮气,万一需要除霉更加麻烦。
感觉浪费今天灿烂到有些刺眼的阳光了。
太浪费了,烘干机还要用电。
江徐之所以选择了独立烘干机是考虑到贺陈可能要用,洗碗机还有其它智能电器等等也是这样,该有的必须有。
前些年贺陈的衣物大多送洗,用到烘干机的机会不多,近年来对方的穿衣风格改变了……似乎也不是经常用?
电梯停在了一楼,厢门大开,江徐仍在发愣。
他似乎没有这两年如何关怀贺陈起居生活的印象,原因是工作太忙,加之前段时间身体上出了点小问题让对方担心了,难得休息在家有点不太敢抢着干活。
所以,他最近是既懒惰又发福了吗……
最后他居然给贺陈留下了这样的印象,实在是太丢脸了。
江徐直到挤上早高峰的地铁才收起了那股难堪的无地自容感,毕竟早高峰实在是空间有限,物理难容。
他不应该总是回忆过去反省自身了,否则,总有些对不起贺陈。
虽然他想起贺陈的时候总在觉得自己不够好,但对方从来都是不吝于温柔夸奖和鼓励关心他的。
贺陈很好,也总是让他觉得自己很好,他不应当在两人分开后就陷入低落的情绪。
毕竟他早就想到过这样的结果了不是吗?
原因并不是不够爱或者缺乏自信,而是……相爱的人总有可能会分手啊。
只是轮到他了而已。
江徐小时候被父母拥着看过他们新婚旅行的录像,也曾一家三口快乐地出门游玩,老照片上曾是夫妻的他们对视时眼神都洋溢着热爱,后来,两人选择了分开。
他的父母都是性格开朗热情的人,在新家庭里生活得依然幸福。
父亲让新出生的小孩儿骑在自己脖子上,母亲也给他介绍了新妹妹,他只不过需要在年节时短暂地与更多人相处罢了,并不算特别麻烦的局面。
即便他现在不太喜欢父亲只考虑继弟的前途,也很反感弟弟冲自己说“你以后又不会有小孩儿”之类的话,那些终究都不是他的生活,不会在他的心上留下多少痕迹。
他从小就知道了,有些人与人之间,缘分是有限的。
他能够与贺陈做了近十年伴侣,已经是极大的幸运。
说起来,贺陈向他提出分手的时候,他的反应有些过于慌张了,这样不好,说不定会让贺陈……担心?
“徐徐?”凌兴杰诧异的声音传来,“怎么不下电梯,咱们到了。”
江徐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一路痴痴地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来到了公司。
全靠惯性走了每天上班的固定路线,成功打卡,幸运的打工人不会被全勤奖辜负。
“今天心情挺好?”每逢应酬凌兴杰都会接到江徐男友查岗,看到朋友面带微笑的样子难免要调侃一句,“这精神面貌,跟我等单身狗就是不一样哈?”
江徐很少在工作场合讨论私事,便只是笑了笑。
好像确实不太一样,凌兴杰经常自称“蓄谋结束单身生涯”,而他既然恢复了单身,那就永远是单身了。
这也是他很早之前就做好了的决定。
第7章
有人朝气蓬勃地开始工作,也有人在不远处陷入了高热带来的幻觉。
两人从不熟到分开的过程仿佛浓缩成了九个梦境,轮流登场,嘲笑着自以为分手后的生活可以按照自己所思所想发展的贺陈。
九个梦境,其之一。
……
“哟哥们,找谁呀?”
贺陈站在自己新生报到当天来过一次的宿舍门口,冲问话的男生笑了下:“我是贺陈,之前请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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