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一洗就不脏了吗？”夏律突然开口问道。
路思沉当即愣住了，仿佛夏律一举识破他自欺欺人的谎言，洞穿他所有幼稚的掩饰。
洗得掉吗？当然不可能，不然他肯定天天洗澡，快乐地当个夏律的人形挂件。
那么他为什么要把夏律推进浴室里……
他错了，从他想要更多，答应夏律见一面的要求那一刻就错得离谱。他太贪心，他错在把自己不堪的渴求表露。
夏律这么好，当然会由着他来，可他自己为何不知道克制。
“小路？”夏律也被吓到了，看见路思沉小声抽泣却又不肯言语，俯下身想去拍拍他的背。
“求你了，不要碰我……不要碰一个罪人……”路思沉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哀求他，想躲远又奈何浴室太小。浅色的布料沾水之后忠实地展现了路思沉有些突兀的脊椎和蝴蝶骨，呜咽的幅度犹如那只蝴蝶马上便要离夏律而去了。
夏律打断他的话：“脏了又怎么样，不脏又怎么样？”
他双手穿过路思沉的腋窝，把路思沉一下子搂到了洗漱台上。路思沉矮不了他几厘米，却因少食和不勤锻炼而瘦弱了不少，夏律搂他的时候怀疑他其实只有一米六。
“脏了就脏了，你不要把我想得太高贵。”夏律想给他擦擦眼泪，奈何二人身上全是水，擦了也是白擦。
路思沉还是低着头一直流泪，不知道在想什么。
“无论如何，不管你今天是否和我有肢体接触，我都是夏律。难道就因为我和你一样'脏'，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路思沉猛地摇头，坚决否定这种说法。
“好，既然我们现在是一类人，那之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不管你是怎样的，但至少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坐在洗漱台上的路思沉看起来比夏律高一些，夏律与他离得极近，几乎是在和对方交换自己的呼吸。
夏律抬头问他：“那么，我现在可以吻一吻你么？”
接着，他又补充：“我认为此情此景，我的恋人需要一个吻。”
路思沉又轻又缓地点点头，夏律没有犹豫，直接托起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路思沉一瞬间被吻懵了，只得傻傻地让夏律撬开嘴唇把舌头伸进来，唇齿交缠在一起，他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小傻子当然更不知道该如何换气，又舍不得推开夏律，他感觉那时肺部的空气都被榨干了，眼前一片金星闪烁，脑子略过无数细碎前段，一些是大学的，一些是以前的。
原来自己以前就认识夏律啊……
夏律后知后觉发现怀里的人已经缺氧了，连忙松开路思沉，想看看他有没有不适。
路思沉半眯眸子，眼角和脸颊都还绯红，喘着粗气，却鬼使神差地呢喃道：“夏哥。”
这下轮到夏律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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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抱歉i”的打赏，在哭了，已经在哭了。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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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律高中时可不像现在这么收敛，虽然不抽烟不喝酒，不翻墙上网吧通宵，但恋爱要谈，架也要打。
他身边的哥们儿大致也和自己差不多，成绩不上不下，不听课但也不造反，性情暴躁却不主动惹事。
夏律是学体育的，体格比其他人好上一些，再加上自身的领袖气质，身边的朋友总喜欢叫他“夏哥”。
其实这个称呼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其他人叫了也就叫了。巧就巧在某一天有个小同学想和夏律攀关系，勾肩搭背起手就是句“夏哥”，同他开了个有些过分的玩笑。
这事儿放平时也就一笑而过了，但夏律当时心情极差，便给怼了回去，差点一顿好打。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夏哥”也就成了亲近的人才能用的称呼。
于夏律而言不过是个称呼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也就从来没解释过。
按这个逻辑推理一下，路思沉应该是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他了，并且了解得并不少。
那路思沉会清楚夏律以前干的这些那些破事儿吗。路思沉这种胆小的性格……会怕他吗？
不过他应该不知道自己有前女友，不然当时也不可能毫无顾忌地说出他的真实性别。
夏律还是决定先给路思沉打一剂预防针。他让路思沉先把湿衣服脱了，然后拿毛巾帮路思沉擦头发：“小路，我以前做过很多错事。”
比起接吻，路思沉似乎更喜欢这样的接触。他半眯着眼睛享受极了，迷蒙之间看向夏律的手腕，唇边还带着些笑：“我几乎不记得大学以前的事了。”
“糊涂地来这里报道，然后糊涂地看见夏哥。”
“姐姐总说我做事不讲逻辑，可我只想跟着自己的心走。”
当路思沉在大学校园里看见夏律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漂浮许久的灰尘，终于找到了安全的降落之处。
就是他了，非他不可。
夏律把“做自己”刻进骨子里，把“遵从内心”写在了DNA上，和什么“保守”、“走程序”、“仪式感”等词完全不沾边，是随心所欲界的领军人物。
但是有一说一，他同时也觉得见面第一天做到接吻这种程度已经很激进了，再进一步或许确实不太绅士。打个不恰当的比喻，这会使他有一种拐卖儿童的罪恶感。
路思沉倒是心情大好，伸了个懒腰起床把今日份的礼物送给他——他像小猫般在夏律怀里蹭来蹭去，最后给了夏律一个吻。
路思沉认为从前断没有送过这个，今天刚好可以试试。
好吧，其实就是想亲亲夏律而已。
路思沉开心得不得了，去学校的路上都蹦蹦哒哒的，食堂阿姨也被他带得心情愉悦，特地给多打了两勺饭。
夏律也有些惊奇，因为在他心中路思沉一直是那副无悲无喜又有些胆怯的模样，从未见过路思沉如此高兴。
好像周围的空气都能甜上几度。
是因为心结解开了吗？
也好，过去的事毋须再提。
路思沉没了顾虑之后只恨不得每天挂在夏律身上，于是夏律便也从学校宿舍搬到了路思沉的公寓里。
期间路思青来过两次，第一次就把他俩“捉奸在床”。路思沉照旧没什么表示，把姐姐的手挥开继续钻进夏律怀里睡回笼觉，剩下醒着的夏律和路思青大眼瞪小眼。
“那个裙子……是你的？”她可不相信自家弟弟中途换了个性别的恋人还屁事都没有，“不，这裙子是你送给思沉的？”
路思青上下打量夏律，感觉他应该不是穿裙子的那个，自家傻弟弟比较像。
夏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怕吵醒路思沉，低声回复她：“不好意思，我那时还没和他见面，以为他是女孩子。”
路思青还是十分迷惑，但没有再掺合他们小情侣之间的事，把要给弟弟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就下楼去了。
夏律以为她走了，没想到过一会儿她又上来把路思沉叫醒——原来是下楼买早餐去了。
她像个老母亲似的，叮嘱夏律不要让路思沉睡得太久，至少要先起来填填肚子。
夏律送路思青到电梯门口，看着电子屏幕里显示的楼层渐渐，和她道别后准备往回走，却听见路思青道：“夏律，你高中的时候是不是有人叫你‘夏哥’？”
又是这个称呼。
没等夏律回答，她又自顾自道：“思沉高中的时候走读，有一次我回家晚，偶然听到他在梦里叫了声‘夏哥’。”
如果说浴室里路思沉叫的那声还勉强能算作巧合，那这次路思青所说的却是板上钉钉了——路思沉高中毕业后肯定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今天这样。
夏律知道，他不能像以前一样告诉自己“过去的都过去了”。
路思沉看向他的眼神无时无刻都在提醒自己：不可能。
已经无法再逃避下去了，他需要了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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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文章那个按钮真的很难找······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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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思沉高中时有和谁比较亲近吗？”九月开学，夏律便跑到学校里询问他的前室友，路思沉的高中同班同学。
那位前室友刚去社团招新回来，他看了看报名表，随手递给夏律：“喏，正巧，他以前是我们班上的，复读了一年才进我们学校。”
夏律接过，社团的填报着实很水。除去略等于无的兴趣爱好专业特长等等，连张照片都没有，但姓名他却认得——薛哲。
“他俩做了高中三年的同桌，上学吃饭都走在一起。由于实在是亲近过头，再加上路思沉的性格，当时班上就有人猜测他们是不是……所以之前看见路思沉出现在你面前时，我才会那么惊讶。”
薛哲他是知道的，高三的时候夏律警告过他不要靠近自己女朋友。夏律当时刚和前女友在一起正在兴头上，莫名其妙被这人扣上出轨的帽子。何况自己最近根本没和什么女生来往，更是怒不可遏，直接与薛哲缠斗起来。
薛哲无论体力还是技巧都远不及夏律，过不了几轮薛哲脸上便青一块紫一块，扔下钱包逃走了。
夏律没去管，把钱包丢给街边的乞丐就打游戏去了。谁知道这事被薛哲添油加醋一通告给班主任，一纸处分下来，上面写着他贪图钱财霸凌同学。
虽然后来有人为他消了处分，但这笔账他算是记下了。
夏律二话不说就要去大一宿舍找薛哲，却不曾想路思沉先跑了过来。
他也不管有没有其他人，直直扑进夏律怀里，又觉得不保险，用自己的手牵着夏律的手让他抱住自己。
夏律确实懵了，因为路思沉粘人归粘人，但脸皮薄胆子又小，在街上牵个手都要脸红半天，现在这样实在是太反常了。
而让他反常的原因就在不远处——薛哲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保持了一个诡异的挽留姿势，尴尬地看向路思沉，还有抱着路思沉的夏律。
薛哲只得无奈地笑笑，整理好情绪朝他们走过来，但路思沉埋着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只想带上夏律赶快逃走。
“怎么了？”即使他知道路思沉大概率什么都不会说，但他还是得问问。
“……”路思沉果然沉默了，不过夏律能感受到他的恐惧。
夏律摸头安抚路思沉，再三向他保证不出任何问题：“你不是怕他吗？我和他谈谈，以后就不会有这种事了。”
路思沉向来是对夏律抱有绝对的信任，虽然不舍得，却还是点了点头。
“路思沉。”夏律深吸一口气念出这个名字，周身的气场仿佛让冷饮店的室内温度又降一级。
薛哲高中时被他好好修理过一顿，现在自然被震慑得下意识打了个抖。他呼吸一滞，竭力使自己看起来镇定且理直气壮，正襟危坐等待夏律的下文。
“你是不是该说说他高中毕业前后发生了什么？”夏律开口道。
路思沉高一时便被夏律勾走了魂，喜欢他的桀骜，喜欢他被人环绕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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