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先逸坐回去,却还在扫视姜自盼的眼镜:“他可是我的故人,还是你弟弟唯一的情人。本来我是不信的,可谁让我亲眼见到了。”说着,他收回了目光,“除了他之外,上你弟弟床的,哪个不是和你差不多年纪?不过小边和小望也是挺像的,听说他到我们家之前,八九岁的时候,也咬坏了客人的生殖器。” 姜自盼深吸一口气,再开口,还是很平静:“你是你儿子的客人?” 姜先逸歪着嘴一笑:“噢亲爱的,我还不至于对自己的儿子做出那种事。不过你要知道,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就是你妈妈,我也只有你这一个儿子。” 若不是后来听自己的将棋老师聊起往事,她曾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从恋童癖手里救下、而少女最终死于她的“丈夫”手里,姜自盼对那句“唯一爱过的人”可能还会有几分相信, 但现在,姜自盼失了耐心,只问:“人在哪里?” 姜先逸对姜自盼的并不对自己母亲的事感兴趣而感到略微惊讶,但也只是环顾四周:“这儿可是你长大的地方,你就不想回味回味童年?” “我的童年不过就是带着弟弟躲开他的疯子母亲而已,有什么值得回味的?”姜自盼说着,盯着姜先逸的右边胸口,“还是说你准备让我在你正确的心脏位置再来一刀?” 姜先逸听见这话,脸上的皱纹聚集又舒展开来,一脸愉悦:“那你再等等。小边想知道小望的童年是怎样度过的,这才刚开始呢。” 姜自盼站了起来,俯视坐着的姜先逸:“一口一个‘小望’,你和我打哪门子亲情牌?不如直接说你要什么。” 劳拉又走回这里,揉着眼睛,想站起来的姜先逸只好坐着不动,把劳拉搂进怀里:“怎么不睡了?” 劳拉幽幽地看了姜自盼一眼,抱着姜先逸的脖子嗲嗲地叫“爷爷”:“睡不着,你的房间里太香了。” 姜先逸就不站起来了,哈哈大笑着拍拍自己的肩膀,让劳拉给自己捶背,然后看着姜自盼:“自盼,我看着如今的小边,总会想起江越。瞧瞧,小羊羔哪儿还有小羊羔乖顺的样子?都学会悄无声息地捕食猎物了。” 劳拉给姜先逸捏着肩,也说:“可是小边哥哥本来就不乖——以前他还凶我。” 姜先逸耸耸肩:“大人说话你别插嘴。一个林睐,一个边应漓,能有这么两个好用的人,江越调教人的手段还真是一流。你和爸爸说实话,你看着现在的边应漓,究竟是在看他,还是在透过他看被你亲手杀掉的弟弟。” 姜自盼沉吟半晌,开口道:“边应漓就是边应漓,就算江越养过他,也不一样。” “哼,”姜先逸不屑地冷笑一声,又吩咐劳拉给自己倒茶,“这话要是早点说,他兴许能听见。可惜,现在他脑子应该被我精心挑选的最纯的那支药弄得不太清楚。” 姜自盼俯下身看着他,眼神很危险,像一只被挑衅的壮年狼王,肃杀之气直逼姜先逸的内心。姜先逸怔了怔,旋即满意地笑道:“自盼啊,你说你不想接手爸爸为你们做的一切,何必毁了它呢?如果只是你一个人,爸爸或许还会宽容你,可是那个小朋友,着实自不量力。” 姜自盼的手按在小几上,指尖用力而发白,仿佛要把指纹刻进桌面:“你最好没对他做什么——姜先逸,你不会以为我是来和你商量的吧?” 姜先逸看着姜自盼怼在自己眼前的脸,微笑着细细闻了闻空气:“噢,这个味道,小边身上也有。看来是你没看好人,让我有机可趁了。” 姜自盼退后了几步,抬脚就往里走了两步,姜先逸怒拍桌子:“你敢走!” 劳拉都被吓得手一滑,没按住他的肩,跌倒在地,但又立马爬了起来,继续站在姜先逸身后偷看姜自盼。因为姜自盼此刻的表情沉静得诡异,同时,他抬起了右手。 就在那一瞬间,姜先逸一个侧身往地上翻滚了半圈,一个激光红点便出现在劳拉身上,不到一秒种的时间,几乎没有声音,一颗子弹穿过劳拉的左胸口。 姜先逸一路滚到楼梯口,那个位置从室外狙击恰好是死角。他缓慢地试图站起来,但还弓着背,只看见姜自盼脸上的震惊,便得意道:“自盼啊,我把林睐的人都解决了,没想到你还能找到其他......”话还没说完,人也没能站直,他就察觉到右边的后背被一个又冰又硬的东西抵住了。 “姜老先生,”边应漓脸色红得不正常,身上只剩了件单衣和内裤,目光很散乱,根本没看脸色大变的姜自盼,“怎么会忘性大到在敌人的枕边留了一把枪?” 与此同时,那个激光小点终于因为姜先逸忍不住往前迈的一小步而对准他的眉心处。 姜自盼大概是紧张,目不转睛地看着边应漓,也没有给易部长的人任何指示,他只说:“边应漓,你别动。” 姜先逸舔着牙齿,声音嘶哑地笑了,把自己的背挺得更直:“就你现在的状况......” 话音未落,一声剧烈的枪响。 两声倒地的闷响。 整理.2021-07-23 02:02:06
第61章 易家的司机劝了两句,易家少爷还是低垂着头,待在医院走廊尽头的长椅上不肯走,司机正为难,一个个子极高、看着像混血儿的美女走到他身边客气一笑:“我陪易少聊聊吧。” 易贤这下终于抬起头来,打发司机离开。林睐很自然地就坐在易贤旁边。 “你不是......你没出事?”易贤挺惊讶,想起自己非要缠着那些人监听到姜自盼和他父亲的对话。他听完了全程,完全没想过姜自盼竟是那样的人,也不明白既然姜先逸好不容易见到他“朝思暮想”的儿子,却只说那些无厘头的话,聊“小边和江越”。 林睐干笑两声:“被姜先逸弄死的是边家的人。他的新手下根本不知道谁是‘林睐’。” “哦,”易贤点点头,又朝着走廊另一头看去,“两天了吧。” 林睐也往那边看:“虽说没有生命危险了,可总也醒不过来。” 易贤又低着头看着自己交叠的双手:“你不喜欢杜瑶?” 林睐转过头来看着他,易贤感觉到了,却发现自己不敢直视林睐。过了一会儿,林睐才说:“跟你和姜先生的情况不一样,别比较了。” 易贤的手动了动,随即他偏过头对林睐笑道:“抱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林睐松了口气,“我根本没办法回应她。况且,我也没打算利用她。” 易贤的神情明显就是被阐述事实的那两个字给刺痛了。过了这么久,早该认清的事实他却坚持自我蒙蔽。姜自盼等边应漓醒等多久,他就在外面等姜自盼出来等了多久。而且姜自盼估计都不知道易贤一直在外面。 他曾经骄傲得连一句表白都不愿说,如今却不甘到想问出个为什么。哪怕知道了边应漓和姜家微妙的渊源,哪怕悟到了姜自盼为什么会对边应漓有着独一份的宠爱,他还是想问出个究竟。 为此他不顾家里两位老爷子的轮番威胁,傻傻地坐在外面等了两天,可如今似乎又要被林睐的几句话给劝退。 有些事情确实没有答案,也没有原因,姜老师的选择就这么明明白白摆在众人面前。 易贤承认自己想明白了。 得到偏爱的那位却什么都不明白。 边应漓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气特别好,阳光亮得刺眼,照进病房里干净透亮,房间里只有他一人。 天堂的样子吗?边应漓闭着眼睛想了想,头还是疼,他好像在醒来前那个漫长的梦境里也看见了类似的场景,四周全白,难道不是天堂吗? 不对。边应漓觉得自己不应该是个能进天堂的人。一是老师,二是养父,怎么看来,他都是个罪孽深重的人。就连姜自盼,都不乐意他双手不干不净。 正想睁开眼睛,边应漓又听见门锁开启,还有姜自盼微不可查的一声叹息。 边应漓刻意紧闭眼睛,但演技确实拙劣,姜自盼轻捏他的鼻子:“醒了?” 边应漓把脑袋别过去,发不出声,只能用气息说:“没有。” 姜自盼没逗他玩,把他直接拎了起来,又让他靠在床头,盖上被子:“醒了吃点东西,里安天天都提着新鲜的来看你。” 边应漓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好像他还在梦境里。姜自盼正给里安打电话让他过来,边应漓这才逐渐恢复意识,想起自己大概是在医院,进医院的前提大概是自己烧得不省人事。 可是让自己烧得六亲不认的始作俑者就在这里,边应漓感觉自己又烧起来了。 挂了电话,姜自盼把还没完全醒过神来的人搂进怀里:“烧傻了?” 边应漓尽全力推开他,姜自盼也没太防备,就被推开了。边应漓往远处挪了点,抱着被子遮住半张脸:“没、没有......只是觉得这种事情好像发生了太多次......”边应漓认真地看着姜自盼,“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平行时空吗?” 姜自盼也没笑话他,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我看你是真的烧傻了。” 边应漓摇了摇头:“不是......为什么、为什么......每次你都在......” 姜自盼挑了挑眉,居然就笑了。边应漓不记得自己是否见过像这样略带痞气的姜老师,只露出的那双大眼睛困惑且不信赖地眨着,看样子还真被难题困扰了。 “别捂着,好好说话。”姜自盼把被子给他拉下来些,不知道是顺手还是故意,又在他脸上捏了一把。以前边应漓脸颊还有点软肉,俗称婴儿肥。可能是现在才正式进入成年人行列,他的脸也瘦了不少。 边应漓还是抱着被子,又往远处退了点,姜自盼往回收的手落在他的被子上,也不动了:“又怎么了?” 边应漓又把脸缩了回去,嘀咕道:“有点热。” 姜自盼站起来,摸了摸边应漓的脸,把他按倒在床上:“先躺着,等里安来了我再叫你。” 边应漓躺在床上依然用被子遮住半张脸:“谢谢。” 姜自盼皱着眉,但也没说什么,忽然他弯下腰问:“又在想什么?” 听完两个带“又”字的问句,边应漓觉得可能姜自盼对自己也并不是很有耐心,再加上确实身体还不太好,他装乖道:“没、没怎么......就是......谢谢姜老师一直都在帮助我。” 姜自盼正要说什么,门外就传来私护敲门的声音:“姜先生,有个外佣说是给边先生送饭来。” 姜自盼门也没开:“请他上来。” 边应漓问:“里安吗?” 姜自盼坐回他旁边:“嗯。” 边应漓有点不开心:“他不在家好好陪慢慢,跑来找我做什么。一会儿慢慢又得把家里翻个底朝天。” 姜自盼眼里温度骤降:“你说什么?” “我说......”边应漓说着说着,也猛地睁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过了几秒,才慎之又慎地答道,“慢慢......慢慢他怎么了?” 姜自盼眯了眯眼睛,没说话,边应漓一下子从床上蹭起来,无措而慌张地四下乱看:“慢慢......慢慢他......”说着,他双手从两侧挤压自己的脑袋,手背和额头的肌肉抽搐着,好像头很痛,“不是、不是......” 姜自盼抓下他的两手:“看着我,你记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 边应漓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条流浪小狗在寒冷雨夜瑟瑟发抖,他脖子生锈似的摇头:“你别碰我!你别碰我!”说着,他就要挣脱钳制住自己的人,跳下床去。 姜自盼还没来得及把人抓牢,边应漓就赤脚跑到病房门口,正赶着里安提着保温盒,在私护的陪同下进屋来。边应漓把他往外推:“你来做什么!滚回家去!滚啊!” 里安听不太懂。他不会说中文,又害怕学,边应漓也没在意,平时只和他说英文,但这会儿边应漓说了一大串他听不懂的话,只是看神情就知道他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话。里安只得求救地往病房里探头探脑,看着姜先生。 姜自盼走过去,从背后将人拦腰抱起,边应漓脑袋充血,眼睛一闭,又晕了半天,坐在床上老实了许多。 里安放下东西还不走,伸出一条胳膊在边应漓面前晃了晃:“嘿,有个新年礼物给你。刚好今年你的生日和中国新年是同一天!” 姜自盼和边应漓都定睛一看,只见里安手里是一只白色的毛毡羊驼,做得和慢慢其实不太像,但看得出是一只羊驼。 边应漓抓着这只羊驼看了看,全身颤抖起来,把这个小玩具砸到姜自盼脸上,然后大口喘着气,发出低低的哀鸣。 姜自盼让里安回去,把小羊驼收好,坐到床边试着去拉边应漓。 边应漓紧张地看着姜自盼,连连往后躲,姜自盼只好停下来,无奈地叫住他:“再退要掉下去了。我不动,过来。” 整理.2021-07-23 02:02:09
第62章 边应漓把自己全身裹起来,一声不吭地往被窝里钻,也不看着姜自盼。 姜自盼问他:“你想起什么了?” 边应漓只摇头,还是不说话也不看人。 “你在怕我?”姜自盼上身微倾,但是没有碰他。 边应漓不说话,干脆躺了下来背对着姜自盼,但是又不是平时那样使小性子,他一直在发抖。 姜自盼垂眼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起身:“我先出去,你吃点东西。” 听见门被关上,边应漓还是没从床上起来。他依然面对着空荡荡的这半边病房,头脑里乱得像真的有人在用东西搅拌他的大脑。 头疼是一回事,但是意识很混乱才是更严重的问题。边应漓不愿承认,他现在的状态过于神经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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