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
沈无因还是懒懒的，“你安心做自己的事去吧，我这边可以自己处理的。”
“不要吧沈先生，我们好歹出来见一面，熟悉一下。
朝总要是知道我这么多天连声招呼都没和您打过，我这工作还要不要了。”
沈无因觉得朝秦一定不会因为这种理由随便开除员工，何况本来也就是他自己懒得出门的缘故。
沈无因和小姑娘解释了两句，她立刻拿出其他理由：“但日后关于朝总其他行程安排我还是需要和您交流呀。”
沈无因没话说了：“……行吧，那你说个地址，我也顺便出门买点东西。”
小安一听立刻毛遂自荐：“我我我，我可以和您一起去，帮你签单提袋子。”
感觉到沈无因又有点拒绝的意思，隔着电话哭诉，“求您了让我干点活吧，因为要照顾您我的工作被朝总削了一半多出去，还说忙不过来就以你为先，最近这个班真的上得我很心虚啊……”沈无因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朝秦专门找来克他的。
第7章
在车上见到人时，沈无因那句小安忽然就喊不出口了。
他很快意识到，在朝秦眼中的年纪轻资历浅能力不足，和他认为的并不在一个层面上。
于是叫了“安小姐”。
司机和保镖都被留在车里。
商场内部比外面要暖和一些，沈无因摘下卫衣帽子，拉了拉因为塌肩而滑落的书包肩带。
他在入口处买了两盒冰淇淋，一盒芒果一盒巧克力。
买完后摆在安西面前问她吃不吃，被挑走芒果味后又去冰淇淋车里添了一个芒果球。
沈无因懒得在衣着上花心思，挑了从前穿过的几款，护肤品也是在货架上看着眼熟随手抓的，安西本以为他就是买着玩的，还说这个牌子她也用过，效果还可以。
沈无因笑了笑，又多拿了几瓶，从洗面奶到眼霜都配齐了。
安西愣了愣，追上不一会儿就走远了的沈无因：“沈先生，管家没有帮你准备这些东西吗？您有需要的话我们去检查一下肤质，再来挑选合适的。”
沈无因摇头：“没有，管家都买好了，是我不想适应新气味。”
付款时瓶瓶罐罐的东西装了两个纸袋，提着并不算轻松。
安西正打算和先前在服装店做的那样，留地址让店员寄到家里去，却见沈无因转过身，指着自己的书包说：“麻烦您帮我装一下，包装坏了没关系，谢谢。”
鼓鼓囊囊的书包说实话有些破坏美感，也很累。
沈无因背着走了没两步就放弃了去采购零食的想法，拐角去书店买了几本新出版的漫画后，揉着酸痛的肩膀对安西说：“我们回家吧。”
行驶中的车内一片寂静，沈无因抱着枕头缩在角落休息。
这几日在家唯一的运动就是晚上跟着朝秦在玄关餐厅卧室走个来回，今天的出门加上社交对他来说简直消耗巨大，难以避免地勾出了晕车的旧毛病，司机时不时就要从后视镜里观察情况，原本想在在车上和他讨论工作的安西更是连一点声音也不敢出。
沈无因脸色惨白地打开房门，喝了管家递来的温水又被按摩了十分钟后才重新提起精神，和安西说他想要什么样的沙发。
“白色的，要宽一点，形状尽量方正，别太软。”
他从朋友圈里找出从前家里的照片，展示给安西看，“大概长这个样子。”
安西说记下了，沈无因于是起身要送人离开。
“等等等等，沈先生我们还没有加微信。”
安西掏出手机打开二维码请沈无因扫，“以后朝总的日程我都会提前发您一份，有任何事也都用这个号联络，您收到消息后回个已阅，可以吗？”沈无因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好心提醒她：“我很少在中午十一点前醒，手机也都静音，有急事的话就联系管家。”
后来沈无因把朝秦最近的日程表当晚餐的配菜读，略过不认识的人名、公司名、机构名和看不懂的会议主题，在边边角角里找些有意思的东西。
比如约了哪个明星的晚饭，沈无因就会很有兴致地去网上瞧那人的长相，大多都能得到他一句长得不错的评价，部分格外有趣的沈无因还会给他们的微博点一个关注。
又比如亲自去哪家店买了裙子或项链等饰品，沈无因就会感慨朝秦哄情人果真是亲力亲为，查了款式后又开始思索到底是他自己喜欢这个风格还是对方喜欢。
沈无因看到昨晚的记录。
内容非常直白，把朝秦去了哪家俱乐部，挑了谁来陪床写得一清二楚，沈无因都开始担心自己手上这份文件的保密级别，甚至翻到开头瞧瞧有没有阅后即焚的水印。
他慢悠悠地看，手中的粥也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直到凉得彻底，才终于翻到他今晚的日程安排。
四点半就下班啊。
之后也没有其他安排。
沈无因看看手机，留给他洗澡的时间不多了。
于是匆匆忙忙地收起碗要上楼，才走出客厅就听见门“叮”地一声打开了。
朝秦一眼就看见了他，抬手对他问好。
沈无因小跑着迎上去，接过他脱下的外套。
“今天和小安一起出门了？”沈无因点头：“买了漫画和其他的东西，还吃了冰淇淋。”
“小安和我说了，你给她也买了一盒。”
朝秦摸他头发，“没有我的份吗？”“呃，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那我先预送回礼好了。”
朝秦将一直悄悄藏在身后的小纸袋拿出来，放在沈无因怀里。
纸袋上的logo既不显眼也不多见，沈无因之所以能一眼认出，是因为他方才翻了好多网页才查出这个品牌的信息和商品目录。
看这个大小，至少不会是裙子。
可，就算是又怎么样呢？沈无因恍惚地想，裙子而已，难道我还撑不起吗？
是明示，是女装明示。
非情趣作用，是闪耀暖暖模式，日常穿着出门的类型。
第8章
管家再次从不知哪个黑暗角落飘出来，给朝秦端上饭菜。
沈无因也有一份水果拼盘，坐在男人身边慢慢吃，顺便讲讲下午出门的见闻。
“我想买个沙发放在客厅，总在床上躺着也不太好。”
沈无因在空中比划着，“大概这么大，可以让我稍微翻个身。
选白色的话，脏了比较容易看出来。”
朝秦了然地“哦”了一声：“换个地方躺着吗，其实装个小一点的床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
“再放个床头柜和小夜灯，竖一面屏风，晚上也可以睡在这里。”
沈无因只是在开玩笑，瞧朝秦表情严肃似乎当真，连忙解释：“我瞎说的。”
他捧着巴掌大的白瓷碗，坐在地毯中间靠前的位置上。
四周是光秃秃的黑色墙面，家具也没有几样，去拿点什么都要走好远的路。
沈无因时常错觉自己是个坐在草原上遥望星空的小孩，还认真考虑，如果米开朗琪罗在世，或许可以请他来画个天花板。
他说：“这里视野很开阔，我很喜欢。”
就算沈无因当了十几年的沈家少爷，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样形容一间客厅。
碗里是拌了足量燕麦和白桃果肉的酸奶，底部铺着软滑的牛奶布丁。
朝秦倾身下来时沈无因就挖起很大一勺喂给她，抬手前会在碗沿刮几下，让勺子底部的酸奶留在碗里。
沈无因的洁癖还蛮严重，换了别人和他共用一把餐具他能直接生理厌恶到一整天都没有胃口，但放在朝秦身上，他就会想着“这也算哄到人了吧”，甚至产生了些成就感，心态调整满分选手。
朝秦吃完了还要提醒他：“这不算，下次还是要记得给我带冰淇淋。”
“嗯嗯嗯，以后有我一份就有你一份。”
“如果只有一份呢？”这种问题完全不需要思考：“就留给你。”
人长到多大年纪都还是人，三十二岁的金主也可以像二十二岁的年轻人一样说话，像十二岁的小孩一样要求偏爱。
喜欢青春的肉体，自己制定规则，把人养成一只会说话的猫。
沈无因想，假如自己可以活到朝秦现在的年纪，可不可以也养一只沈无因在家。
肯定没有那么多钱，需要他陪伴的时间也要长得多。
如果那只沈无因也像他，那想必是养不成的。
沈无因越想越觉得朝秦伟大，主动将最后一点布丁分给他吃。
朝秦很欣慰地摸他的脸，动作温柔，说出口的话却不那么善良：“给你的礼物不拆开看看吗？”这种考验情商和随机应变能力的问题沈无因向来采取闪避措施，低下头说着“我现在就去”，然后哒哒哒跑去餐厅把制作精美的小纸袋拎过来，坐好后乖巧地抬起头问道：“是什么呀？”朝秦都不忍心提示他，演戏的时候要注意一下眼神。
“耳钉。”
沈无因开盒子的动作顿了一顿：“可我没有耳洞。”
朝秦面不改色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不考虑打一个吗，这款很适合你。”
沈无因谨慎地摇头：“从前打过，半年了断断续续一直在发炎。”
“可惜。”
虽然这么说，语气里也没有真的可惜的意思，倒像是忽然对沈无因的耳朵产生了兴趣，手指沿着耳后摸上去包住整只耳朵，手指弯下时耳朵软骨也跟着弯曲。
朝秦问他痛不痛，沈无因说不会，手心里还躺着那个没有被打开的丝绒小盒，里面的饰品甚至还没来得及见它的新主人一面就已经失宠。
怪可怜的。
沈无因这样想着，将盒子打开。
红色比先前在图片上看的要暗一些，狐狸面具和扇子本是普通的元素，但细节到位了又是实实在在的好看。
要不再试试吧，不就是耳洞吗。
沈无因这样想着，下意识抬手去碰自己耳朵，却抓住了朝秦的手腕。
朝秦始终关注着他，问道：“还喜欢吗？有同系列的戒指和项链，订了明天的货，喜欢的话就给你。”
沈无因差点问那原本是给谁的，还好及时住嘴，脉搏都为这劫后余生而跳得快了几分。
沈无因点头，说喜欢。
“那明天一起去吧。
来这么久了，还没和你出过门。”
沈无因想想朝秦的起床时间：“……明天几点呀，我看看能不能努力一把。”
太早的话就通个宵，回来补觉就是了。
朝秦看够了沈无因紧张兮兮盯着自己仿佛大祸临头的模样，才悠闲开口：“不要你早起。
明天我休假，什么时候都来得及。”
第9章
和其他的工作狂老板不同，朝秦的提前下班并不等于换个地方办公，有很多约等着他去赴，和沈无因一起坐在客厅地毯上看动漫是其中数一数二的无聊选项，所以他很快就困了。
沈无因当然立刻关掉电视陪他去洗漱，但心里其实在暗暗想着该怎么办才好。
他在阳光普照和阴云密布的白天都能很快入睡，夜幕一降落全世界都成了阻碍他睡眠的罪人。
倒不至于昼伏夜出，但晚十点确实是他思维最活跃的时间段之一，去高考说不定都可以多拿几分。
睡不着的时候连朝秦的睡前读物都变得有趣起来。
沈无因才稍微熟悉人名就立刻被剧情吸引，甚至忘记了自己还要读书，被朝秦叫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这一晚朝秦在刚躺下时就单手抱住了沈无因的腰，手掌从睡衣下摆伸进去贴在腹部肚脐以上的位置，自然得让他有些怀疑昨晚其实是一场没有必要的试探。
把人哄睡着后，经典名著也就失去了吸引力。
沈无因迅速关掉夜灯，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打起游戏来，后台音乐软件随机播放歌单。
说实话，沈无因对游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热情，甚至懒得去研究规则磨炼技术。
可真正无所事事也是痛苦的，沈无因自问没有那个天赋，因此玩的大多是一些看脸或氪金的卡牌游戏，去大佬那里抄抄作业，直播能听懂大部分梗也就够了。
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手机落在被子上，屏幕仍亮起，胜利的符号明晃晃地在中间闪耀。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起手机，把所有正在运行的软件都退出，并小心地从沈无因耳朵上将耳机取下后，无声地将越过他，将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
-沈无因发现自己的生物钟还是很靠谱的，他在凌晨六点一脚踏空从梦中醒来，睁眼便是男人的黑色睡衣和沈无因这辈子都练不出的坚实肌肉。
沈无因不是个乖小孩，在别人睡着的时候便会放肆。
他将鼻尖贴在朝秦胸膛上，深深地呼吸。
他不否认自己很喜欢朝秦身上的气味，甚至带有一些依恋，毕竟眼前人所做的不仅仅是给了他一丝希望那么简单，朝秦实现了他所有愿望，比神明更值得信仰。
沈无因愿意为他所给予的事物付出一切代价，道德与灵魂，他要就都拿去。
沈无因洗漱完出来时，朝秦正站在窗前讲电话。
常服已经换好，是浅蓝色的薄毛衣，适合春天也适合他，沈无因猜外面还会套一件风衣，否则或许会少了些威严，哪知朝秦是从不在乎这些的。
沈无因换上自己昨天买的红白色工装裤和灰蓝卫衣，卫衣上用外文写着一句很中二的宣言，买的时候不觉得，在朝秦面前穿却臊得他想找个地方躲一躲。
朝秦就将他卫衣绳子抓在手上玩，在他胸前打蝴蝶结，或者单纯在手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绕到尽头时手背会隔着衣服贴上沈无因的锁骨，沈无因借此意识到两人体温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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