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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他面前的沈雁冰缓匀了气儿，弓下身阴涔涔地看着他，厉声喝道:“知道老子是谁么？敢打我！你他妈有种，是这个。” 说着，他还竖起拇指，又用手抓住周羡的头发，强迫他抬起脸，“你说，我该怎么弄你好呢？” 齐辉脑子都要炸了，一边冲周羡悄悄打手势，示意他开口认错，一边伸着手往前挡挡，生怕沈雁冰再对周羡动手。 万幸，只几句话的功夫，会所的大老板张昭山就稳步走了过来。 齐辉松了口气。 任沈雁冰的老子再牛逼，对上政商两界都吃得开的张昭山，他也不敢在这儿闹事。 周羡算是暂时安全了。
第9章 沈雁冰就是一没心没肺靠爹嘚瑟的恶人，之前在别的场子也生过不少事端，张昭山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张老板，这小子我收拾定了！” 听这神经病阴笑着说完这么一句，张昭山并没有动怒，相反，他笑了起来，走上前，揽着沈雁冰的肩把人往后带。 再往前就是窗了，张昭山停步，也没拿正眼看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不急不缓道:“上个月十三号凌晨，有群公子哥在汇都大道上飙车。沈少知不知道，被你‘不经意’轧过去的那两人，现在怎么样了？” 沈雁冰听了，脸色骤然一变。 那晚他喝得烂醉，开着布加迪超速驾驶撞倒了两个路人，往医院送的时候就快不行了。 他交代手下人拿钱封了围观者的嘴，没人敢往外提，张昭山这他妈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你封了那么多人的嘴，自己心里也清楚，你爸他这两年还想再上一上。”张昭山吸了口烟，挺平静地笑了下，“我前天刚和公×厅的余厅长吃了顿饭，他胃口不小。沈少啊，你说这事儿要是捅出去，沈市长还能不能安安稳稳做到明年换届？” 沈雁冰面上显出一丝恐慌，碍于多人在场，强撑着没有发作。 那件事过后，他爸沈拓海气得火冒三丈，差点没拿枪崩了他。倒也不是在乎那两条人命，只是特殊时期，四面八方的眼都盯着，沈拓海不能出差错。 挨了顿要命的训，沈雁冰被关在别墅里老实了小半个月，攒积的施虐欲暴涨到极致，他被放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会所找乐子，谁曾想他妈碰到个驯不服的硬茬。 “最近别给你老子添麻烦了，他操心的事儿够多的。”张昭山没等他说话，把烟头丢到地上，用锃亮的鞋尖踩灭，居高临下地看他，“更别在我的地盘闹事。” 沈雁冰没那个胆跟张昭山横，铁青着脸，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又迫于威胁，怒火无处宣泄。 张昭山硬话说尽，往后退一步，脸上露出一个笑，故意拔高声音，给沈雁冰找了个台阶下:“沈少，卖我个面子，放过这个新来的，今晚的单算我的，你看成吗。” 听张昭山这么说，沈雁冰的脸色稍微回转，便顺着台阶往下爬:“张老板都发话了，我怎么能不给面子。” 说着，他转过头，拿手恶狠狠地指了指周羡，做出警告的手势:“算你今儿运气好，最好别让我再碰见你！” 等无赖彻底走了，张昭山才问周羡道:“他脸上的伤都是你打的？” 周羡仰起脸，嘴角轻轻一抿，声音没有起伏地“嗯”一声。 “你小子牛逼。”张昭山看他不咸不淡的无畏样，也挺乐，往旁边一站，让齐辉扶他起来，“就你这烂脾气，是有多缺钱，才来我这儿。” 周羡没叫齐辉扶，自己手撑着墙站直身体，自嘲地回一句:“我可太缺钱了。” 陈律之听得有趣，缓缓将视线落定于他。 回廊的顶灯投下朦胧暗光，周羡就站在那片光影里，身量很高，神情冷漠，蹙起的眉心透着本能的厌烦与不耐。 原本张昭山是没心思管这些闲事的，在处理完沈雁冰这个麻烦之后，就应该走了。 不过他今晚兴致高，递一个眼神，齐辉立马心领神会，添了点儿私人感情进去，把周羡的情况前后说了一遍。 张昭山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可听完也微微表露讶异，半晌后摇头叹道，“虎毒不食子，何况人。” 陆明没憋住，接了句，“操，离谱！” 声音很小，周羡还是听见了。 他皱着眉，抬头去看前面说话的人。 陆明只顾着愤愤吐槽，视区是向下的，倒是陈律之一边听他说，一边将目光投了过去。 四目相接，周羡没什么温度的视线在陈律之身上停留了一阵，才若无其事地挪开。 明明是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甚至可以说冰冷，陈律之却觉得心口无端被烫了一下。 也许是对方倒霉又荒谬的经历令他心软;也许是体内蒸腾的酒精致使他头脑发热;又或是光线太过迷暗，他很容易便被那双冷漠锋利的眼睛所侵略。 总而言之，他不由自主地走到周羡跟前，继续和他对视着，同时对张昭山说道:“张老板，钱我替他还了。” 无缘无故来这么一句，在场的四人都没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喝多了？”陆明眼睛瞪得老大，走过去拽拽陈律之平整的袖口，小声提醒:“可不关你事儿啊。” 八十万对于两人来说不算什么，可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男孩的情况可怜归可怜，也轮不到陈律之来干涉。 “我没醉。”陈律之忽略老友的劝告，微微笑着，干脆利落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支票来写，“张老板，钱我还，今晚就让他走吧。” 张昭山早就听闻陈律之是gay，一打眼，注意到陈律之带着湿意的眼神，还有泛红的双颊，再一联想他的性取向，瞬间恍然大悟。 他根本不在乎这点小钱，权当是卖陈律之一个人情了。 张昭山便摆摆手，吩咐齐辉下楼去拿周羡的身份证，准备顺水推舟，说这笔债不用还了，让周羡把陈律之当恩人，至于能不能搞定这个刺头，就看陈律之的本事了。 “那——” 张昭山才刚说一个字，就被一声带刺儿的“喂！”给打断了。 周羡突然看向陈律之，脸上不见丝毫情绪，只眼神多了些鄙弃。 他盯着他，冷冷地道:“我正经人，我不卖啊。”
第10章 面前这人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没想到也是一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周羡都说不上自己是真可怜还是好笑，今儿捅gay窝了，一个两个都想把他往床上弄，也不看看自己的体格，床上谁压谁啊。 陈律之听罢，捏着支票的手一紧，好整以暇地看回去:“你说什么？” 周羡莫名觉得喉咙干涩，他单手扯松制服领结，哑声道:“陈老板是吧，欠的钱我自己还，用不着您费心。” 陈律之还真是头一回碰到处境落于下风，脾气还这么硬的人。 玫瑰花似的，哪哪儿都带刺。 刚才头脑发热决定替他还债，除了想睡他，别的理由可能都有。但陈律之看他这样欠揍的态度，还就想逗逗他:“那么，周羡。你是想在这儿陪很多人睡觉，还是跟我一个。” 周羡一怔:“我不陪睡。” “不愿跟我，从明天开始，你就出台。”陈律之倾身向前，声音懒懒的。 身后的陆明闷声憋笑，给张昭山使了个眼色。 张昭山看热闹不嫌事大，顺着接道:“陈老板说了算。” 周羡微微皱眉，有些恼了:“我就想不明白了，男的跟男的有什么好干的？” 陈律之被他给气笑了，“啊对，我可太想和你睡了。” 正好这时，齐辉拿着周羡的身份证回来，陈律之转个身接过，同张昭山客气地点一点头，递上支票:“张老板，合同烦请你安排手下人销毁。” 张昭山原本没想接，但估摸着陈律之的意思是不想在这一块承他的人情，把债还清，让周羡这小子清清白白，毫无顾忌。 心的确挺细的，他便让齐辉把支票收了，道:“陈老板放心。” 事儿解决了，偶尔有一两位客人从包厢内进出，不便再多留，何况对方要走的意思明显，张昭山叼着烟，往电梯的方向送客。 走了一半，陈律之忽地回头，发现周羡还待在原地，眉头拧着，一副茫然无所依的模样，像只没人要的小狗。 他无奈极了，又走回去，歪着头去看周羡，挺诚恳地说:“行了酷哥，我不碰你，以后也没人碰你。走吧，想在走廊站到天亮啊，还是说，明晚还想来这儿陪客？” 周羡撩下眼皮，警惕地眯起眼睛。 操，满肚子的耐心都快被他给磨平了。 “权当我做慈善了成不成，出了大门你爱去哪儿去哪儿。”陈律之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往周羡手里一塞，问他，“这下能走了么？” 周羡看看陈律之，又低头看看身份证，最终没再说什么，向前迈开脚步。 一行人来到室外，陆明约好的代驾已在车前等候。 “律之，我先走了啊，薇薇快到家了。”陆明拿出手机来看，挥挥手，急匆匆上了自己的车。 “昂，路上小心。”陈律之应着坐进车里，想到周羡制服还没换，也跟着下来了。 他本来想喊人，顺路不顺路的都稍他一程，已经到这份儿上了，也不在乎这点时间。 谁知，他车窗还没降下来，周羡就大步走了过来，直接拉开车门上了他的车。 “你还真不跟我客气啊。”陈律之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他到了这一刻才觉得，自己今晚真是抽了风才管这小子。 周羡偏过头，嗓音嘶哑地喊:“陈老板——” “啊。”陈律之有些困了，漫不经心地应他一声，闭着双目，“去哪儿，送你一程。” 淡淡的酒气在后排萦绕，裹挟着陈律之身上雅净的香水味，周羡被氤氲的气味包裹住，不自主地屏息。 他说，钱我会管你。 陈律之不以为意，想说不用，又一想这小子的偏执性格，不能打击人家的自尊心，便道:“成，不急，你慢慢还。” 司机按照周羡报出的地址开了过去，等到地方，陈律之已经要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感到被人推了下肩。 “嗯？到了？”他张开眼聚了聚焦。 周羡说，留个联系方式。 陈律之把手机拿出来，解了锁丢给他，“你自己加一下。”说完，就一副不想再多说的样子，复又闭上了眼。 下车前，周羡转过头，目光移至陈律之沉静的侧颜，看了会儿，才开口说:“陈老板，今晚谢谢你帮我。” 陈律之没睁眼，用有些软的鼻音回复他一个“嗯”字。
第11章 今晚天气倒不错，只可惜没有月亮。昏黄的路灯斜斜地打下来，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落斑驳的剪影。 冷，还特困，发青的颧骨隐隐疼着，周羡用拇指拭掉唇角血迹，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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