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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名：明知故犯 作者：能不能给我吃饭 简介：运气很好的小可怜与运气很好的小气鬼
第1章 1 季林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覃秦正在和组里的同学开会。 他按掉了电话，季林没有再打过来。但是他有一种奇怪的预感，预感到自己需要回一通电话。 电话的待接通音持续的响着，最后断掉了。覃秦重播了一遍，然后被接通了。 “喂。”对方传来一个男声。覃秦并不能分辨这是谁的声音，于是他问：“是季林吗？” “是我。”电话那边非常安静，季林问了一个对他们来说很奇怪的问题：“你今年回来过年吗？” “不回来吧。”覃秦把桌上没盖上笔帽的记号笔用单手合了起来，费了一点劲才听到“咔嗒”一声，把记号笔放回笔筒，他又补了一句：“有什么事吗？” 季林那边停顿了一会儿，然后他说：“算了，没事了，再见。” 覃秦没来得及说再见，季林按断了电话。 庄羽收拾完东西路过办公室，发现覃秦还坐在写字台前不知道在做什么。 “怎么还不走？”他走过去敲了一下玻璃。 覃秦随即站起来说马上走。 “你开车没？明天聚餐我们要不要去买点吃的带去？”庄羽走在前面，下台阶的时候覃秦叫住了他。 “明天我可能去不了了。”覃秦站在台阶上说。 庄羽感觉他好像有点不高兴，问他怎么了。 覃秦没说为什么，只问庄羽等一下有没有空，方不方便送他去机场。庄羽说可以，然后覃秦就带着他去拿了车往家开。 他让庄羽在楼下等了他一会儿，很快就拎着一个不大的行李袋出来了。还是他开的车，庄羽做在副驾看了会儿手机，顺口问了他要去哪里。 覃秦说回一趟国。庄羽问他去多久，覃秦说几天吧。 看样子是突发的事情，但他好像不是很着急。庄羽没再多问。 “车子这几天借你开。”覃秦把车钥匙给了庄羽，拎了行李就让机场里走。 庄羽换到驾驶座，“回来联系。” 覃秦说好，走得有点快，因为已经到登机时间了。 下了飞机后，打电话给季林要宋笑青的地址。季林在电话里停了一会儿，报了具体的地址。 覃秦在打车软件上输入了小区名字，很快有司机接单了，需要近2小时，是个大单子。 出租车上了高速以后，覃秦靠在后座上眯了一会儿。在下高架的时候醒来，司机拐了个弯，跟他说好像到了，问他是这里吗？他说是的，在手机上付了款，领着行李走进了小区。 这个小区行人可以自由出入保安并不确认身份。小区内环境倒还可以，覃秦看了一块立在小区门口的告示牌，大意是说这个小区由新加坡某某著名建筑师设计，为s市首个拆迁示范小区。 宋笑青住13幢502，没有电梯。楼道很干净，一楼两户，502的门口铺了一块柯基犬造型的地垫。覃门上没有门铃，覃秦抬手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等了两分钟，覃秦又敲了一次，还是无人应门。 他看着电门锁想了一下，用猜的密码直接打开了门。 进门右手边有个鞋柜，往里一点是卫生间，再往里一点是厨房，对着大门有一扇门，南边也有一扇，都关着。客厅西边是一墙书，按照颜色被分在一个个格子里，书墙前是张深绿色的皮质三人沙发，顶着东边的墙横放着一张长型的殷桃木书桌，配了两把温莎椅。桌上只有一支盛了八分满清水的透明玻璃杯。 南边的阳台应该被打通了，阳光从没有拉窗帘的落地窗外照进来，带着棱状起伏的玻璃杯在桌上折射出半圈花纹，像个冷静的烟花。 覃秦走进去，轻轻打开了南边的房门，宋笑青在床上睡觉。他仰躺在枕头上，被子整整齐齐地盖着，让覃秦想起很久以前宋笑青的姑姑在他睡的房间里沿着床摆了一排绿箩，宋笑青进去吓里一条，吐槽说这样睡在床上岂不是和遗体告别一样。 他现在就用一种仿佛要告别世界的姿势睡着，覃秦觉得很不应该，坐在床边，把手伸到被子里摸到了他的手，想把他弄醒。 但是宋笑青吃了药，被强制封锁在睡眠里，他被覃秦用劲捏了好几下依旧一动也不动。 覃秦松开了手，脱了外套靠着窗头斜躺在旁边，腿交叠着放到床上，脚落在床边，不让鞋子弄脏被子。 太阳快下山了。阳光在地板上一寸寸撤退。终于在完全落幕之前，宋笑青动了一下。他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转过头对上了覃秦的眼睛。房间里昏暗得像蒙上了一层颗粒，像是投影仪在粗糙墙面的成像，不像是真的。 宋笑青翻了一个身，朝着覃秦的方向，抬起手摸到了柔软的羊绒衫，他挪动了一下身体，将羊绒衫抓在手里，凑在鼻子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覃秦不知道他闻到了什么，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宋笑青就很快重新睁开了眼睛，松开了手，坐了起起来。他看了一圈，然后用刚睡醒的沙哑嗓音说：“你怎么穿鞋进来，把我地板都踩脏了。” 覃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深色的地板上，一串清晰且完整的脚印。 “你起来吧，”覃秦并不为踩脏了地板而道歉，他站了起来，“我饿了，我们出去吃完饭吧。”然后走了出去，在进来的脚印边上又流下一串反方向的印子。 宋笑青磨磨蹭蹭地下床换了衣服，走到客厅按亮了灯。 客厅的吊灯由许多层白色的纸样材料组成，光源是冷白色的，像一朵积雨云。 覃秦站在大门口等他，他穿上外套后觉得有点冷，外套的光滑里衬仿佛被冰过，把他身上的热气都吸走了，他打了个哆嗦对覃秦说：“我们叫外卖吃吧，我有点头晕。” 覃秦把鞋子脱在门口，穿着袜子走过去看他，“是不是体位性低血压了？” 宋笑青摇摇头，把外套脱了，拿过沙发上的针织开衫穿。磨毛的家居服和针织面料摩擦着，他挣扎了半天没能把手伸到头。覃秦替他在袖子尽头拎了一下，他的手才得以重获自由。 “你想吃什么啊？”他从外套口袋里把手机摸出来，抬头看着覃秦，听到他说都可以，“那点唐宫的粥吧。” 等外卖的时候宋笑青把灯都开亮了，在厨房烧了开水，倒了两杯给彼此。 开水的热气很快把覃秦的眼镜蒙上一片白雾，他把杯子换了个位置，白雾很快消散。 宋笑青在他对面呆呆坐着，手捧着玻璃杯，大概是觉得烫，很快又松开了，用指尖的一点点指甲搭着玻璃杯，随意地敲击着，发出轻微而凌乱的叮叮声。 他觉得自己的一只脚被踩住了，是宋笑青伸了一只脚过来，搭在他的脚背上，踩了一会儿又用脚趾在他脚背上摩挲了几下，被他用另一条自由的腿推开了。 宋笑青把脚收了回来，将被焐得很烫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仰起了脸往前伸了伸，闭上了眼睛对覃秦说：“你摸一摸我的眼睛。” 覃秦没有摸他的眼睛，一个弹指击在他额头上，说：“干什么。” 宋笑青捂住额头“唔”了一声，又枕着手臂侧头趴在桌子上，说：“没什么。” 随即覃秦看他很快的笑了一下，就那么忽然扯了一下嘴角弯了一下眼睛——货真价实的露出了一个笑容。但很快的，他把脸埋进了肘弯里，又悄无声息了。 门外有人大喊了一声外卖，宋笑青飞快站了起来去开门。 “还很烫。”他把外卖揭开放到桌子上，转身去厨房拿了餐具出来，将一双尖头的木质筷子和一柄哑光的不锈钢勺子递给了覃秦。 粥很烫，他们吃得很慢。 佐餐的虾饺被吃完后，覃秦问他：“季林说你差点在游泳池淹死。” 宋笑青“嗯”了一声。覃秦又说：“为什么一个人去泳池。” 宋笑青说：“学游泳啊。” 覃秦问他：“学会了吗？” “没有。”宋笑青答完，垂着脑袋往嘴里送粥，右手晃动着，针织开衫浮起的纤维上有一些水珠在闪光。 覃秦不再说话，今天宋笑青话也格外少，他们沉默着吃完了晚餐，宋笑青收拾了垃圾，把餐具拿去厨房清洗。 宋笑青洗了很久，他真的有点头晕，回过神来的时候听到覃秦在喊他。 “你在里面干嘛？”他听见覃秦说。 “哦，”宋笑青将手里的餐具放进沥水篮，“好了已经。” 他回到客厅，将捋起的袖子放下，呆呆的，像一个接收指令失败的迟缓机器人，看着覃秦不说话。 覃秦觉得现在自己就可以回去了。宋笑青挺好的，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要理智，要正常，没有再哭。可能再过一阵子，就会如覃秦所愿的，不再思恋他。 不过他说：“这两天我要住在你这里。” 宋笑青“啊？”了一身，说这里只有一个房间。 “那间房不能睡吗？”覃秦用下巴指了指另一间关着的房门。 宋笑青过去开了房门按亮灯，这个房间像个仓库，图书馆似的摆了6个货架，整齐收纳着四季衣物及家中所需的各类物品。 覃秦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宋笑青，宋笑青就说：“你可以在我房间打地铺，”又补充了一句：“我家里有地暖的。” 宋笑青给他铺地铺的时候覃秦问他怎么不给自己睡床。宋笑青给枕头套上枕套，“你不是不喜欢睡很软的床吗？” 覃秦洗澡的时候宋笑青坐在沙发里翻新寄来的家居杂志。他习惯坐在沙发扶手和靠背的折角处，裹着羊毛毯，把腿盘着。覃秦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他其实不怎么记得宋笑青在冬天的样子，因为他们在以前几乎只有在夏天才会见面。 但其实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冬天，某一个农历新年之后元宵节之前，在苏城老城区的一个老字号，宋瑕星叫住了路过的覃秦，跟他介绍说：“是我弟弟。” 那时候宋笑青9岁。 他管宋瑕星的妈妈叫嬢嬢。那时他牵着嬢嬢的手，顺着哥哥的话回过了头。那一天真的特别的冷，如果去查资料的话可能是苏城创下历史低温的一天，宋笑青戴着嬢嬢给他新买的毛绒耳罩，脖子里挂着小兔子手套的牵绳，还围了一条红色的大围巾，整个人被包裹得圆滚滚的，很艰难地转过了身，他的脸还是被冻得发红，看了覃秦一眼，用带着无指手套的手笨拙地拉了一下宋瑕星，奶声奶气的问：“哥哥，是谁呀？” 那好像是唯一一次宋笑青在嬢嬢家过的寒假，一般他只去嬢嬢家过暑假。覃秦每一次见他他就好像长大了一点，从一个儿童，变成一个少年，却总是奶声奶气的跟他哥讲话。 宋笑青把地铺摆在床的左边，关灯后把枕头往左侧拉了拉，朝左侧卧着，闭着眼睛并不和覃秦说话。覃秦在来的路上睡得有点多，其实还不太困，他听着宋笑青的呼吸，知道他也还没有睡着。只是他也不说话，背对着宋笑青看窗外的朦胧的下弦月，过了很久他忽然说：“是不是马上要冬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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